“因爲我?”顧芷依訝異地看着她。
方晴兒苦笑道:“我如此受到皇上的信任,真是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可悲。”
輕輕咳嗽了兩聲,方晴兒接着道:“自我遇見皇上的那一日開始,我便知道我只是個影子,他愛的是我相像的那個人,可悲的是我卻真心的愛上了他,爲了讓自己不是一個影子,我放下所有的私心,努力成爲一個他可以依賴,可以信任的朋友,於是他什麼都跟我說,什麼都放心交給我。”
“我知道他對從前的後悔,知道他對你的思念,但是我都無能爲力,只能夠安慰,陪伴,卻不能干預,我必須讓自己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想你們的感情,必須爲了你而心痛。”
“可是你卻一無所知,這一場戰爭一開始,他便一直都在徘徊,都在猶豫,卻都是因爲你,其實每一天,他都會來明德殿,有時候見我,有時候不,但是卻一定會見你,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看你在做什麼。”
“你以爲是我發現,那個餵魚的宮女是你的人麼?不是我,她隱藏得很好,我發現不出來,是皇上發現的,他太過於關注你,所以他可以看得出來你在等待什麼,你在思考什麼。”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發下你的笑容都是因爲那一場戰爭,每當聽到楚國有攻破了一個城市的時候,你的脣邊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他跟我說,從那一次你你從齊國皇宮暈倒之後,他再也沒有看到過你的笑,即使有,那也只是對着別人的。”
“而現在,看到你在他的地方,靜靜的微笑,會讓他想你從前,你們還是人人羨豔的夫妻的時候,想多了,便開始犯傻了,他問我,若是這一場仗他輸了,韓國滅了,他是一個普通人的話,你會不會將從前的事情多忘記一點兒,能夠多接納他一點兒。”
“我不敢說不,他已經是一個傻子了,可是我只能夠陪着他犯傻,看着他將那麼多年苦苦布好的局給拆散
,你以爲那些突然間被揭發的官員們,是你的人揭發的麼?全部都是他做的,只是因爲你。”
顧芷依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晴兒,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間覺得,她是在看着自己,看着多年前的自己,可是又不太像。
多年前的她也是那樣的愛着蕭凌風,眼裡心裡就只有這一個男人,但是,卻又跟方晴兒不能比,這個女人,可以因爲愛他,而忘了自己,改變自己,沒有自己。
這種癡,她自認是做不到的。
“你還會說他是沒有機會選擇嗎?現在不就是做出了選擇給你看麼?我承認楚國確實有幾名厲害的將領,但是韓國就沒有麼?相對於蕭凌風來說,左慎纓差得不止一點兒半點。”
“你說的是真的?”方晴兒的話,其實是有理的,但是她卻還是有些懷疑,不是懷疑蕭凌風而是懷疑她自己,蕭凌風真的有那麼愛她麼?她真的值得這樣被愛麼?
“做不做,在皇上;說不說,在我;信不信,在你。”
方晴兒抓着帕子的手有些顫抖起來,“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多看他一眼,多信任他一點,愛你,對他來說,代價太大了,可是他卻一點兒都沒有猶豫,這樣的愛情,你真的忍心拒絕麼?”
心裡一股子浪潮在激盪一般,顧芷依茫然弟看着她,好半天才道:“我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對我來說,太詭異了,像是天方夜譚。”
“你不信我?”有些喪氣了似的,方晴兒搖了搖頭,終於長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自己轉身往寢宮裡去。
“方晴兒,”就在她要走出涼臺的時候,顧芷依方纔開口喚道。
轉過臉,方晴兒看着她,“你還想跟我說什麼麼?”
“你真是一個值得人用生命去愛的女子。”這是顧芷依由衷的話,雖然說出來無用,但卻還是想要說。
苦笑了笑,方晴兒搖着頭往外走,喃喃道:“可是他願
意用生命去愛的人是你,此事強求不來,我也不會去強求。”
臉上一直保持的笑容在這一刻凋落,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回想這個方纔她對她說過的話。
蕭凌風如何變成了這個樣子?他該是萬事狠絕的人才對,這樣的蕭凌風,她,幾乎不認得呢!
又想起前些時候,關於他身世的那一段起來。
仔細想想,她也不能夠肯定地說飛,方晴兒說的是假的,因爲,很多回憶裡的蛛絲馬跡,都顯示,很有可能那是真的,蕭凌風真的是她的姨表兄弟。
若真是如此,那麼他對於齊國的仇恨,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以指責的,只不過他的仇恨太大了一些,他太自私了一些,將自己私人的仇恨,加諸到了一個國家上頭。
可是,回頭想想,他又太可憐了些,這麼多年,他得到了什麼呢?
如今這樣輕易放手的皇位,當真是他想要的麼?實際上最想要的不過是報少時答應了母親的仇恨吧!所以要得到皇位,要得到權力,要去實現自己的諾言。
這樣偌大的宮裡,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所以纔會對方晴兒那樣的信任,因爲她不會背叛他,她纔是他此時生活中,真正最爲親近的人。
那麼她自己呢?顧芷依忍不住反問,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自己擁有的到底是什麼?
如今,她不再是齊國的曦珍公主,也不再是蕭凌風的太子妃,不是那個被休棄淪爲婢女的顧芷依,她是楚國相國大人的義妹,是楚國皇上的賢貴妃。
可謂是地位煊赫,那麼她需要這些麼?
從前的種種作爲都是爲了報仇,那麼報仇之後呢?會不會像蕭凌風一樣,什麼都沒有呢?
突然間覺得好笑起來,原來她和蕭凌風是一樣的人,都是在爲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在自己身上的目標而奮鬥,卻不能偶肯定,這樣奮鬥之後的東西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