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依驚呼一聲,幾乎要將胃裡面翻涌的東西吐出來,爾嵐立刻上前飛身一腳,那人便立刻像是一塊破抹布一般被踢到了牆角。
“姑娘你沒事吧!”踢飛那人,爾嵐忙上前檢查着顧芷依的身體,語氣裡滿是緊張。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芷依來不及理會她的擔憂,忙道:“快,快!把她扶出去,她是餘夢清。”
“啊?哦哦!”吃了一驚,爾嵐愣了一下,才疾步去扶那被她踢到牆角的人。
還沒走近,就感到腳下踩到了穢物,心下一陣噁心,竟邁不出腳去。
乾脆閉了眼,捏了鼻子才伸手上前。
手還沒有觸到她的身子,卻有一人比她先一步走了過去,一把扶起了餘夢清就往外拖。
顧芷依用力架着她的胳膊,“快點兒過來幫忙。”
聞聲蕊兒飛快地走過來,和爾嵐在一邊,三人一起架着她往外走。
好容易走出那個可怖的房間,所有人都立刻拼命地喘氣。
獨活在裡面一直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這個時候喘氣喘得比誰都兇,可見是在那裡面憋得久了。
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此時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顧芷依訝異道:“這大門怎麼關上了?”
爾嵐聞言走上前去,想要打開,卻發現是從外面鎖上了,心內一驚,“姑娘,門被從外面鎖了。”
“啊?”顧芷依也是十分吃驚,隨即卻又冷笑,“果然如此。”
地上的人忽然呻吟一聲,將衆人的視線拉回來,顧芷依忙蹲下身,不顧她身上傳來的異味,將她攙扶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爾嵐,看看那裡有燈,快點上。”
趁着最後一絲光亮,終於找到一個燈臺,揭開蓋子,裡面竟還真有有點兒油,趕忙取出火摺子點燃了,端到顧芷依身旁。
燈一移過來,餘夢清立刻伸手遮住了眼,太久沒有見過亮光,眼這樣的燈光,讓她感到眼眶乾澀得刺痛。
但是這個時候,卻也讓人看到了她的模樣。
那一雙遮住眼睛的手
上,密密挨挨地全是瘡,有些結痂了,有些還在流着膿水,還有些正發着疹子。
怪不得她剛纔捧住自己臉的時候,感覺那一雙手又粗糙又黏膩。
但是真正讓衆人覺得恐怖得不是她的手,而是她渾身上下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糊滿了各種各樣的穢物,散發着刺鼻的味道。
眼眶有些酸熱,想起前世自己被左潛丟在冷宮裡任人欺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但是卻也沒有到這個地步。
將她的手拉下,另一隻手稍稍擋住光線,顧芷依輕聲道:“大夫人,我是顧芷依啊!你還認得我麼?”
滿頭的青絲此刻猶如茅草一般卷作一團堆在頭上,臉上更是糊的了一片。
伸手替她撥開,露出一張髒兮兮的臉來。卻不是餘夢清是誰?
呆呆地看着顧芷依一會兒,眼睛裡卻突然閃爍了,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頓時明白了,轉頭問道:“爾嵐,我們的水喝完了麼?”
正在看着門,思考着如何才能出去,忽然聽到顧芷依的聲音,回過頭來,無奈道:“不幸中的萬幸,剛纔下馬車的時候,沒有把行禮交給那兩個小廝,卻是順手放在了這裡。”
走到一旁的包袱前,取出水來,遞給她。
打開壺蓋,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嘴邊,餘夢清卻伸手奪過,猛地往嘴裡灌,不一會兒便將一壺水喝得個底朝天。
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來,卻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麼。
“蕊兒,你跟我一起,幫大夫人把衣服換一換,從包袱裡拿我的衣服,爾嵐,你和獨活看看這門可不可以打得開。” шωш▪tt kan▪c ○
吩咐着衆人,顧芷依輕聲對餘夢清道:“你身上的衣服太髒了,我得給你換掉。”
髒兮兮的臉上劃開兩道淚痕,餘夢清嗚咽着,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幫餘夢清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不光是她的手上,她的身上也一樣到處都生着那樣可怖的瘡,大大小小,新舊疊在一起,竟全身都有。
這一身散發着濃重濃重異味的衣裳竟
不是從她身上脫下來,而是生生地剝下來,只因爲身上的那些瘡潰爛出來的膿水,將她的傷口和衣服黏在了一起,觸目驚心。
小心翼翼地將這布從她的身上剔除,孫妙可卻是一聲都沒有哼,像是木然,大概這樣的痛對她來說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爾嵐和獨活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可以打開的地方,甚至試了試用內力催開,竟然都沒有辦法,只好坐着發愁。
從包裡取出原本以防萬一備着的一點兒乾糧,顧芷依分發給衆人,又拿了快饅頭走上來餵給餘夢清,她原本要搶過,卻被阻止了。
“你看上去許久都沒有吃東西了,不能吃急了,不然肚子疼。”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裡的饅頭撕成小塊小塊地遞給她。
獨活走過來將她手上好好瞧了瞧,臉上也露出同情的神色來,“竟成了這個樣子,只怕醫好也會有些小疤痕留下來。”
顧芷依一聽,忙問道:“你身上可有藥?”
獨活搖了搖頭道:“這瘡倒是好治,只是她這全身都有,非得要好好泡上幾次藥澡才行,只要出去了就好辦了,此刻身上卻沒有這麼多東西。”
說着拿出一包粉末,“這藥也是極珍貴的,用在這上頭倒算是暴殄天物了,如今也沒有辦法,你小心些給她敷在要緊的地方,剩下的就只有等出去再說了。”
爾嵐依舊死死地看着那扇門,琢磨着怎麼可以出去,聽到此言便道:“出去了,大夫人就能夠治得好,但只怕我們都出不去,全要死在這裡面了。”
她這話說得也不差,這門如今這一鎖上,真不知何時纔會再開。顧芷依也不反駁,依舊靜靜地給餘夢清喂着東西。
只是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覺得十分的同情,嘆了口氣,“真不知道她在這裡竟然會遭遇這樣的事情,過着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不知道這些人怎地這樣狠心,她縱然是神志不清了,好歹也是相國府的大夫人,再不濟也是個人,怎可這般狠毒?”
獨活和蕊兒也只是嘆氣,終究不能說什麼。
“我沒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