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湖邊正好有一條抄手遊廊,顧芷依也不看葉少君,自己往裡走,坐在廊下的凳子上,自顧自地看着碧綠的湖水。
“你可是在生我的氣?”大大咧咧地看着坐在顧芷依的旁邊,葉少君挑了挑眉,臉上不無笑意。
回過頭,看到葉少君的時候卻愣了一下,這神情看過去,葉少君多麼的像一路相伴而來的小君。
不再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反倒有些痞痞的感覺。
又將視線轉回來,依舊看着湖面,顧芷依的聲音卻異常的平靜,“爲何生你的氣?”
“我沒有告訴你我是誰啊!”葉少君卻說得一點兒不含糊。
脣邊露出一絲笑意,看不出是什麼笑,顧芷依道:“你是小君。”
這四個字就如同一把錘子一般,重重地敲在葉少君的心裡,頓時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
半晌,兩人都沒有開口,顧芷依站起身,自己往外走。
葉少君跟着站起來,卻拉住了她的手腕。
回頭看着他,顧芷依的眼睛依舊明亮,只是這明亮遮蓋了許多的東西,讓人看不見那明亮的後面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是爲何,看到她這樣的眼睛,葉少君突然想要擁住她,心口裡堵了許多許多的話,一時間竟然沒有辦法說出口。
原本打算好的,想說的理由,這一刻,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講明。
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將他的手從手腕上拂落。
“不管你如今是誰,也不管你曾經是誰,反正在我眼裡你是小君就是了。”
眼裡閃過一絲光芒,葉少君突然覺得豁然開朗,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睛,“你說的可是真的?”
低下頭,嫣然一笑,顧芷依道:“你認爲是真的,便是真的,認爲是假的,便是假的。”
說完也不再理會他,只自己走出遊廊,才走出來,芸兒和蕊兒便跟着過來了,順從地
跟子後面。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葉少君突然間就笑了,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身上的筋骨也像是舒展開了一般。
擡頭看了看天色,今兒的天氣倒是真不錯。
才轉過一個彎,顧芷依就看到葉姿嫺冷笑着看着自己。
“三小姐。”平靜地點頭打了聲招呼,依然自己往前走。
這個葉姿嫺不喜歡她那是顯而易見的,大概是因爲葉少君的緣故,既然如此,也沒有必要非低下姿態,看她的臉色不可。
“這還沒進門呢!就這樣一副做派,給誰看呢!”背後傳來葉姿嫺冷冷的諷刺聲。
芸兒臉上一臉的不快,又怕顧芷依心裡鬧心,忙道:“姑娘不要理會她,她向來這個怪脾氣,甚少有幾個人可以入得她的眼的。”
其實原本就沒有打算理會葉姿嫺,心裡頭還是剛纔跟葉少君之間的對話。
沒錯她說的是實話,他是小君,因爲他曾經扮演這樣的一個角色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只是她不知道現在的他跟她心中的小君究竟還有多少是相同的,她不敢去揣測,不敢去探究這裡頭究竟有什麼。
因爲她害怕,越往下揣測,得到的會越讓她難堪。
看着三個人的身影遠去了,葉姿嫺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還是一臉的不忿。
“三妹妹,何苦呢!這些個人把這府裡攪得烏煙瘴氣的,我們只安心過我們的日子就好了。”
餘夢清從假山後面轉過來,用娟子拭着鼻頭的粉,安慰道。
葉姿嫺看了她一眼,又冷冷地看着顧芷依離開的方向,“一個個的烏雞眼兒似的,非得要往這裡擠,真是不知道他有什麼好。”
“哎喲!我的三妹妹,你這話可岔了。”餘夢清立刻吊着嗓子道。
看了看左右沒人,方道:“自從少君當上了相國之後,這諾大的府裡頭,誰不是眼巴巴地看着呀?論理兒,我纔是這府裡的大夫人,你瞧
瞧母親心眼兒偏的,什麼事情都讓那妙可掌管。”
說起這話,餘夢清似乎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你說說,她纔多大呀?二十不到,知道什麼?府裡頭鎮得住誰?隨便個丫鬟婆子也都敢跟她玩笑,有個主子樣麼?還不是因爲少君如今是相爺了,母親也籠絡她,事事都讓她去操持。”
聽這餘夢清的嘮叨,葉姿嫺有些不耐煩道:“要說這事兒,也是你沒本事,之前二哥哥不是相爺,那孫妙可沒進府,母親不也是讓你學着料理麼?你就不知道討母親歡心,如今一味的抱怨有什麼用。”
聽她這話,餘夢清也不敢辯駁,只是臉上有些訕訕,隨即道:“這也說的在理兒,只是如今我在這府裡頭還有個什麼勁兒呢!倒是三妹妹人爽快,心眼兒好,倒還跟我說得上話,其他人,都是些見風使舵的主兒。”
這話說的倒是好聽,葉姿嫺臉色稍霽,“你放心,閤府上下誰知道母親最疼的就是我了,有機會我會在母親面前多多提起的,只是你自己也得要掙點兒氣,多多做出些成績來,母親纔會正視你,纔不至於如此。”
那餘夢清原本就是指着葉姿嫺這句話的,聽聞此言,自然滿心歡喜,“三妹妹果然是最知人冷熱的,瞧瞧我這一次給你帶來的那胭脂膏子如何?那可是我哥哥在青州珍脂閣帶來的呢!一共就三盒,兩盒都給你了,三妹妹你花容月貌的才配用這個。”
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龐,葉姿嫺心裡聽得十分的受用,臉上的笑也就明媚了起來,“大嫂一向疼我,我都是記在心裡的,正好我前兒在母親那裡得了兩盒好茶葉,是上貢的呢!不如這會子我們一塊兒喝喝茶好了。給別人喝也是糟蹋了。”
餘夢清巴不得一聲,忙挽過葉姿嫺的手一同往融雅堂去,嬌笑聲一直傳得老遠。
兩人走開,從假山後轉出一個人來,眯着眼睛看着兩個人遠去的方向,並不走出來,一直站在角落裡,等兩人走得遠了,方纔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