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顧芷依自顧自往外走,及至門口,卻又頓住,“我今日便說這麼多,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你真想要尋死的話,我絕不攔着,只是別在我面前,我實在是不需要一個連性命都不重視的人。”
說罷再不停留,自己推門出去。獨留地上的女子和一室的寧靜。
此時蕊兒已經被放到獨活房間裡了,顧芷依來得時候,獨活剛給她施完針,才醒過來。
桌上熱騰騰的還冒着熱氣的是爾嵐早上忙了一早上的瘦肉粥。
伸手端過一碗,順勢便坐到了牀邊。
“姑娘,”身體依舊虛弱,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什麼力氣。
看着她掙扎着要起來,便伸手製止了,“你就靠着吧!身子還弱得很。”
舀了一勺粥,吹涼了才送到她嘴邊,“先吃東西。”
“姑娘,這……”
從來未曾受過這種禮遇,蕊兒滿臉驚慌,立刻便要爬起來,如何也不敢讓顧芷依喂她。
看着她,滿眼的真誠,“你受此大難都是因我之過,這麼久了,老夫人既然相信你,你應該也是個聰明的,應當瞧得出來,其實爾嵐是我的人,她此番做法,確實太過分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聞此語,連忙搖頭,蕊兒一臉惶恐,“姑娘言重了,原本就是我對姑娘不起,老夫人初初安排之時,便知這有負道義,但是老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不得不報,如今完成此事,姑娘如何對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懟之語,如何敢勞煩姑娘?”
她此時身體確實還差得很,說上這麼一段話已經十分吃力,加之情緒激動,一張原本慘白的臉,竟生生地憋紅了。
伸出一隻手,替她順了順氣,顧芷依笑道:“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了,老夫人那邊你不必擔心,我這裡也明白,明日我便回了老夫人,讓你長長久久地跟隨我,你可願意?”
蕊兒究竟爲葉老夫人做過多少事情,顧芷依不知道,但是,她是知曉自己身份的人,更知道葉老夫人許多行爲內幕,依照她那厲
害的手段,實在不太能夠保證若是她依舊她身邊,會有怎樣的下場,還不如干脆留在自己身邊。
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心裡卻是不敢置信,哆嗦了嘴脣,卻發不出一個字。
看她的樣子便笑了,“行了,別說那麼多了,先吃點東西。”
“姑娘……我,我對不起你。”終於說出話來,開口卻是這一句。
笑着搖頭,“都過去了,自今以後,你好好地跟着我,我斷然會好好待你。”
“姑娘真不嫌棄我麼?”
把勺子遞到她嘴邊,顧芷依笑道:“你乖乖吃東西,若是不好起來,以後怎麼伺候我。”
眼睛十分乾澀,卻流不出一滴眼淚,蕊兒笑着點頭。
爲着爾嵐的事情,到如今都沒有去看過餘夢清,安撫着蕊兒睡下之後,便和獨活兩人一同往望雲閣來。
“大少爺!大夫人讓你進去一下呢!”
“死開,我纔不去,你想要嚇死我啊!還不快放手。”
才進院門就聽到葉少華和元香的聲音,像是在爭吵着。
心裡不解,卻看獨活一臉淡然,好似並不奇怪。
兩人進門差點兒給衝出去的葉少華撞到。
“顧姑娘,好久都不見你了,聽說山莊那邊山崩了,我心裡十分擔心,可還好?身體無恙否?”
一見到來人是顧芷依,葉少華立刻住了腳步,一臉諂笑地迎上來。
聽剛纔爭吵之語,心裡便十分不舒服,又見他這副模樣,心裡便有些厭惡起來,臉上也淡淡的,“一切安好,有勞大少爺關心。”
說完也不多留,直接便要往房裡去。
“誒?”閃身攔在兩人前面,葉少華依舊那樣一副嘴臉,“我連日來十分掛念姑娘,可巧又得了兩斤好茶,不如姑娘一同品品?”
這話說的輕佻,饒是不想要平白得罪人,顧芷依卻也忍不住皺了眉,這要推辭,裡面餘夢清的聲音卻傳了出來。
“你還要臉不要?顧姑娘饒是
國色天香,又何曾輪得到你?你也不瞧瞧你那德行。”
一聽這話,葉少華立馬拉下臉來,“你個醜八怪,再吵吵我休了你。”
說着也不顧顧芷依了,自己甩袖子出去了。
自來到這葉府,從來沒有見過餘夢清如此說話,經歷過那一劫,可真是性情都變了。
元香臉上也是訕訕的,忙領着二人往裡面走。
及至見到了餘夢清,顧芷依才明白爲什麼葉少華連見她一面都不願意了。
此時的餘夢清比之於那時在山莊看到更加的恐怖,一張長臉此時腫脹不堪,竟成了圓的了,而且還有兩三塊地方泛着藍色,脖子以下到處都可以看得到因爲那些瘡而留下來的疤痕,有些還沒有好全,深深淺淺,連成一片。
見她臉上的神色,餘夢清反倒笑了,“見到你還好,我就放心了。”
顧芷依卻不回答她的話,而是轉頭看獨活,“她這個樣子可有辦法治好?”
獨活沒有猶豫,“治好卻是沒有問題,只是她這一身的疤只怕得要廢些功夫。”
還未說話,餘夢清卻擺了擺手,“經歷了那些事,什麼都已經看淡了,如今這個樣子你們也看到了,空有一副好皮相又如何?如今我只求能夠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從前那些爭着搶着的東西,都不在乎了,這些疤看着看着也就習慣了,有什麼要緊。”
和獨活對視一眼,顧芷依道:“獨活有那個本事,何不治好?這一副好皮囊又並不爲誰,只當是爲了自己。”
“你放心,我定然還你一個美貌的樣子,”獨活淺笑道,“不光是恢復你從前的容貌,我還可以讓你變得比從前更美。”
雖然已經將這份心看淡了,但是見她二人如此重視,也不好推卻,只是安靜笑着答應。
獨活留着給餘夢清鍼灸,顧芷依心裡擔心蕊兒的病,便先回梅影軒。
穿過湖心橋的時候,就看到葉姿淑一個人趴在石頭上看水裡的魚兒,才發覺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