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去楚國?”端木靖也沒有看她,只是毫無目的地看着四周的山村風光。
雖然是一句問句,但是很顯然他並不是真的在詢問,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這樣的言語,顧芷依不想要回答,因爲她知道,端木靖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她的意圖的。
“你想要借楚國的力量?”挑了挑眉,面對她的沉默似乎絲毫不覺得尷尬,端木靖繼續道,“他肯定知道你的意圖的,你不怕他把你殺了?”
冷冷一笑,眯着眼看着他,“我現在除了這條命我還有什麼顧慮麼?死,大概也沒那麼可怕吧!而且我從來都不認爲他會放過我,無論我有或者沒有這樣的意圖。”
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她和自己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因爲他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其實早就已經沒有了自己。
沒有了自己的人才是最強大的人。
點了點頭,端木靖依舊是一臉春風般的笑容,“確實,但是你就這麼去楚國,怎麼才能夠讓楚國幫助你呢?”
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將眼睛裡的所有東西都掩蓋住,顧芷依冷冷開口,“你很感興趣?”
“對不起,”十分有風度地開口道歉,端木靖還是沒有一絲地氣惱。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地開口問,或者,也可以理解爲,好歹我們也算是半個朋友,互相之間正當的關心而已。”
“沒什麼,正如你所說,我的意圖太明顯了,他當然也是可以猜得到的,但是我沒有選擇,這是我唯一的路。”
斂下神色,臉上閃過一絲憂慮,“至於能不能走到我要走到的那個最後,我也不知道,或許,就只能夠看上天的意思了。”
西天的雲霞正泛着紅潮,將那一輪金烏也也變成了少女嬌羞的笑靨,藏在彩雲的背後,欲語還休。
這樣的陽光照在顧芷依的臉上,給她的臉鍍上了一層金輝,就像是一尊神像,再不似真人。
“難道
你就沒有想過你自己麼?”
這樣的她總讓人覺得不像是活着的人,而是一個被她自己操控的工具,一步一步地往她自己設計好的路上走。
“我自己?”微微一愣,隨即便笑開了,眼底竟然露出一絲嘲諷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麼?從齊國被滅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了我,從我看到父皇和母后死在他劍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我,沒有了曦珍,只有顧芷依。”
這看似矛盾與費解的一段話,卻讓端木靖深深地震撼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讓他產生這種感覺。
那還是一種決絕,一場深刻和徹底的決絕,就算是從她的眼睛一直挖到靈魂的深處,也許依舊發現不了她爲自己所留的餘地。
靜默地看着夕陽,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顧芷依同樣沉寂在自己的言語中。
這樣的剖白,她從未做過,就算是對自己,但那時今天卻對這個至少她認爲只見過一次面的男人說了,實在是讓她自己都有些訝異。
這不像是她的作風,但是,面對着這個男人,不知爲何就告知了,或許是因爲他太過於聰明,或許是因爲她說的其實他都知道。
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嘲諷自己,情緒控制得並不如自己想象的好。
“我今天跟你說得太多了,得要回去了。”
從西方的夕陽中回過視線,顧芷依離開欄杆,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平靜地丟給端木靖一句話。
偏頭想了想,端木靖對着她的背影笑道:“或許我可以幫你一點兒。”
腳步頓住,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看着他。
聳了聳肩,端木靖笑道:“剛好這一次我們也是要去楚國,我想跟着我們一起去的話,大概能夠安全一點兒。”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這似乎不太符合你行事原則啊!”
“你知道我的原則是什麼?”端木靖的臉上掛上一絲意味頗不明的笑意,讓顧芷依猜不透他心中真正所想。
很老實地搖了搖頭,顧芷
依道:“不知道,看來是我膚淺了,只是私心想着,商人不會如我們一般衝動,必是要考慮到得與失的問題吧!”
“而三公子所做的生意可謂是天下之最了,這樣的原則更應當堅定一些不是麼?我卻也想不出,如此幫助顧芷依於三公子而言,究竟有什麼益處。但是對顧芷依來說,卻牢牢的記得一句話。”
顧芷依臉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哦?”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端木靖笑道,“那,不知道你心裡一直都牢記的那句話是什麼呢?”
脣邊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眼神冷清地看着他,朱脣微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端木靖卻一點兒也不爲她這話氣惱,笑着轉身面對着她,看着她的臉笑問:“那你認爲我是有什麼奸邪的目的呢?”
沒有回答,而是依舊面無表情。
“哈哈哈,”端木靖卻似乎很有趣地笑了,看着她的臉道:“其實你爲何不換個角度來看呢?”
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微微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這個世上的人何其多,就算是跟你接觸的人也不少,你哪裡都能算得清別人心裡所想,其實只要想着自己要的是什麼,這樣對自己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就可以了,不然就只能錯失時機了。”
端木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笑的,但是眼睛裡卻是一分笑意也無,像是在對顧芷依暗示着什麼。
垂下眼,顧芷依暗暗思忖着他的話。
突然一個冰涼的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讓顧芷依不得不昂起頭看着面前的人。
端木靖這個時候卻像是欣賞一件美輪美奐的藝術品一般,嘆道:“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資本其實是這張臉?”
被他突然而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顧芷依反應過來,立刻揮手將他的手打落,臉上卻並未見惱怒,平靜地轉身走開。
脣邊勾起一絲笑意,端木靖看着顧芷依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