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落在了一處景緻頗雅的院前便停了,蘇悅兒一出來就看到子院牆側面的匾上有一個字:瀾。
瞧着大氣滿溢的字,再看着周圍頗雅的景,蘇悅兒覺得有種奇妙的和諧感,再掃眼去看院內,卻只能看到高高的照壁上繪着蒼茫的海色,一片蔚藍。
繞過照壁,蘇悅兒還欲前行,卻看到一個藍裝女子站在一處假山石景前衝自己微笑,身邊連個下人都沒。蘇悅兒一愣,瞧到那雙似會說話的眼立刻反應過來忙是輕喚了一聲:“海姨太太。”
那海玲瓏聞喚而笑,自己先低了頭,縱然若論輩分她是蘇悅兒的長輩,但到底是妾室,總是低人一等,於是待她輕輕邁步到了跟前時,打頭的第一句便是伴着她手指輕擡:“大爺和我在院落裡疊了一氣,人便累了,我請他回,他卻不依,只說着多疊幾個,這會的人倒就那麼睡在躺椅裡了。我尋思着怕是大爺昨個在海家沒休息好,沒敢驚擾,便叫人在跟前伺候,自己避諱躲在了院口,如今瞧着也睡了有一個時辰了,怕他沾了涼氣,便叫真媽媽去請您的來,便是爲了喚大爺起來。”
蘇悅兒順着海婕太太的手指一瞧,便看見遙遙的大爺躺在一張竹椅上睡的十分香甜,甚至連身上搭着的毯子都被他拖了一半到地上去。
瞧見此景,蘇悅兒萬分抱歉的衝海姨太太欠身就想過去喚大爺,
可是眼一對上海姨太太那會說話的眼,她忽而感覺到海姨太太似乎要和她說什麼,下意識的她便說到:“翠兒,去喚大爺起來。”
翠兒聽了吩咐立刻便去,真媽姆趕緊陪着過去,當下海姨太太就和蘇悅兒站在了一起:“您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隨時可以來找我,若您不好傳話來,也可叫人有什麼說給真媽媽。她是故夫人的乳母,當初酬我們都是一起隨着小姐過來的。”
“你們一起?”蘇悅兒有些詫異,即便太太說過她是海家人,但是她卻沒想到過,她們是一起進的白家,更沒想到這婆子會是故夫人的乳母,要知道這真媽媽看着是有年歲,但是卻還不及大爺的乳母張媽媽看着老!
“是,我們一起。”那海姨太太說着一笑:“真媽媽今年可是六十七歲的老人了,可她看着,也不過五十出頭不是?”海姨太太說着笑容更盛,立時顯得似個二十八九歲的姑娘一般,完全沒個三十四歲的樣子:“我們都是隨着小姐一起到的白家,真媽媽是她的乳母,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陪嫁。”
蘇悅兒聞言點點頭,她早已經清楚,大多的陪嫁最後都是落個姨娘的身份,那也都還是沾了光的。
“小姐去的早,死前把大爺託給了我。只是我到底是個丫頭,待老爺娶了葉家夫人來,人家這嫡母接了孩子去養,我倒只能遠遠看着了。幸好大爺是個念舊的人,即便傷了糊塗了,也還記得常來我這兒玩,就是每每太隨性,總是這般想什麼就什麼,次次鬧了笑話……”海姨太太說着有些莫名的話,掃了眼蘇悅兒,蘇悅兒瞧着她那極富神采的眼,不由的說到:“許是大爺心裡念着故夫人,到您跟前找找她的氣息吧!”
海姨太太點點頭:“大奶奶說到點子上了,我這裡的一切都是按照小姐原有的院落擺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原封不動的從瀾園裡搬了過來。”
“這本不是瀾園,不過是個妾室的小院罷了,而太太現在住的荷園就是原來的瀾園。只可惜舊人故,新人笑,瀾園已經只剩下這麼一個小小的院落了。“海姨太太說着看着大爺已經被丫頭喚醒,人正起來,對蘇悅兒一笑:“您是大奶奶,只有有需要就來找我!我會盡可能的幫您!”
她再次強調着這句話,蘇悅兒只得點頭道謝,這邊的大爺已經甩着胳膊過來,身後跟着真媽媽和翠兒:“哎呀,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在二姨娘這裡睡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呢!”
海姨太太笑嘻嘻的嗔了他一眼:“大爺不能由嘴的亂說,你這話叫外人聽了,不知怎麼誤會我!”
大爺吐了下舌頭,看向了蘇悅兒:“我說錯什麼了?”
蘇悅兒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便拉着大爺說到:“你還意思說,疊個東西都能睡着,真不知道你昨個夜裡是不是做賊去了!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別叨擾人家!”
“哦!”大爺乖乖的應了聲,衝月懼姨太太一笑:“二姨娘我回去了,明個記得帶上我娘最愛吃的蜜棗糕!”
海姨太太欠了身微笑:“施心吧,大爺!”
蘇悅兒扯了大爺出了這瀾園,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而大爺則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到:“二姨娘可神了,小時候我哪兒摔傷了,就去找她,她就會哄我睡覺,等我再醒來,不但不會疼了,傷口也不見了,就跟做了個夢一樣。後來大了,傷疤雖然不會消失,但是卻不會疼了呢!”
蘇悅兒聽他這麼說,立別想到了催眠的精神療法。因爲殺手這一行,常常都在生死間拼搏,所以難免會因爲連續的任務而高度緊張。而一旦大腦皮層過於興奮,人便會失眠,雖然精神上不會覺得疲倦,但是身體的各個部位卻是會疲憊不說,更會因爲長時間得不到休息而發生延展性的過度損耗,說白了就是機械式衰竭。
她曾有個搭檔,因爲和目標追逐戰時,無意闖入非洲的部族區內,結果彼此要殺戮不說還要面對非洲部族之間的屠殺血戰,這使得他高度緊張的將神經繃了三天三夜。終當他幹掉目標,從那部族區域裡逃出來的時候,他卻因爲高興奮度而無法睡眠,到了第五天上,他的精神狀態依舊亢奮,可是人的機體卻已經到了極限,幸好團隊裡有一位催眠專家,她爲他做了一場睡眠治療,使他安穩的睡了八個小時,而這深度睡眠的八個小時,足以超越正常人二十四小時的睡眠質量!
蘇悅兒當時對這種催眠術極爲有興趣,就想申請學習,但學這個催眠術就要進一家國際艾瑞克森催眠NLP學院學習,而先不說學制年限的因人而異,只那種身份的資格審覈就極爲麻煩。而她畢竟是殺手,很多資料不能被披露不說,更因爲國際組織不認同將催眠被應用到殺人技巧和輔助型技能裡去,故而最終蘇悅兒也沒能學到。
所以這會的她聽了大爺的描述心裡興奮了一下,卻又瞬間失了興奮,因爲她覺得大爺也許是故意和自己說些類似的傻話罷了,畢竟催眠術對她而言,她不認爲古人已經掌握了這種科學的精神療法。
三人回到了院裡,蘇悅兒打發了翠兒豐玩,自己便扯着大爺回屋。
仔細的站在門窗前看弄下人們沒一個在跟前,她才趕緊的拉着大爺貼着他的耳朵說到:“聽着,紅玉信不得,她對我撒了謊,老太太已經知道了。”
大爺的神情沒什麼變化,仿若沒聽見一般的摸索着他的衣袍,正當蘇悅兒打算告訴他,這裡就你我,你不要再和我裝時,他卻忽然的抱住了蘇悅兒,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到:“你自己要小心!”
騰的一下,她的心口猛跳,她激動的看着他,她確信大爺是對她有了信任,願意坦誠,但是下一秒,大爺卻打了一個哈欠,鬆了她直接倒在牀上,甩着自己的兩隻腳丫子叫她給脫鞋。
蘇悅兒似笑似怒,終是伸手給他脫了鞋子。等到他蜷縮到牀上,拍拍牀示意她躺下時,她激動的倒了下去,想聽聽他是不是要和自己坦誠。而大爺此時卻忽然把背給她:“癢癢,幫我撓撓!”
一頭黑線降臨,蘇悅兒就想給他背上一掌,可擡手的一剎那,她看着他自己褪下了衣裳,露出了光裸而帶着傷疤的背……
微愣而僵,她緩緩的放下了自己已經高擡的手,她細細的掃過他的背,忽而發現那背部的肌肉沒有絲毫的緊繃,那一刻,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
她的手輕輕顫抖,但還是慢慢的放在他的背上……
砰,砰砰……
他的背只是輕微的哆嗦了一下,便再度回覆了放鬆的姿態……
“你,哪裡癢?”她笑着問着,只覺得有一種幸福在心底淺淺的盤旋。
胳膊後曲,修長的手指停在那刀傷疤處:“這裡……給我撓……”
他輕聲的說着……
她慢慢的將放在他背上的手滑到他的傷疤處,小心翼翼的將手指輕撫着那猙獰的疤痕,看着那凸出來的紅,她能想象到當時那些血液是如何的噴濺出來浸溼了衣衫,也能想象到,他是如何的絕望在往前爬,掙扎在痛楚裡往前心
忽而他修長的手指覆上她的手,繼而他轉了身看着她,淺淺一笑,那一刻似滿園的桃花盛開將她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