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還是不順?這似乎是個簡單的問題,尤其是這種氣氛下,悅王明擺着是要吃了霧門做自己的籌碼的。可是別說周和安不能答的隨意,就是一旁的蘇悅兒也知道,這個問題不管答哪一個都是要揹負代價的。
周和安淺淺的笑着,人卻看了眼那圍着桌子的幾位,動手一挽袖子的功夫,對面的幾個人竟有帶着凳子後退的,也有擡手做招架狀的,竟無一個是好好的坐着。
周和安慢條斯理挽着他的衣袖,將這些人的舉動仿若無視,而後他把自己的手慢慢的放在了那圓桌的正中。蘇悅兒看的不解,卻注意到那些人警惕的目光,以及悅王微微相蹙的眉,而這個時候她似乎聽到什麼聲音,卻又覺得毫無動靜,開始有些懷疑自己不會幻聽了吧?而周和安偏這個時候開了口,依然的一副鎮定自若悠閒非常的樣子:“王爺問的和安好生直接,卻把和安給問住了。”
悅王盯着周和安的手開口:“這有什麼難?兩年前您大功未成,本王便等着,如今您大功得成已經來到了平城,自是有了打算,不妨直言!”
周和安聞言淺笑着看了那幾個人說到:“王爺請他們來是何意?”
“自是希望你們能一心輔佐我……”
“王爺,您到底清楚他們的身份不呢?”
悅王臉上浮出一絲淺笑:“自是清楚的,他們可是霧門裡的護法……”
“錯!”周和安立刻打斷了悅王的話,淺笑着說到:“他們已經不是我霧門中的人,我霧門裡沒這些慾望橫生的齷齪!”
“什麼?你,你竟說我們不是霧門中人!”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的,此時一雙眼瞪成牛眼,鬍子也翹起,顯然是又驚又怒,衝着周和安便質問:“你憑什麼說我們不是霧門中人?”
周和安還是淺笑:“憑我是門主,憑我將你們逐出霧門!”
“你,你這黃口小兒!你別以爲你是門主獨子就是門主!要不是當年大少爺自做蠱聖,你以爲你輪的到?”
“輪不輪的到,爭也是無用,現在霧門的門主是我!”周和安說着看了眼面前的幾人,此時縮了自己一直放在桌子正中的手,立時把蘇悅兒給嚇得心口一抽,因爲她看到桌上那周和安放手的部分,直接空了一個手掌的洞出來。
一掌打出一個掌印蘇悅兒不會驚奇,就是拍碎一張桌子她也叫一聲好就了不得了,可是現在她爲何心口抽呢?因爲她看到了那成掌形空爛的地方竟滿是密密麻麻的紅色螞蟻。而她熟悉毒物的同時也瞭解過許多動物與昆蟲,這種紅色的螞蟻她更是有幸見過,知道它的大名:火蟻,屬於食人蟻的一種!
白蟻食木可在極短的時間內吞掉這巴掌大的厚實紅木,而眼下它們不是白蟻,但強大的咬合能力和如鋼刀利刃般存在的下顧卻還是在這對話的功夫裡就咬出了這麼個巴掌大的洞來。而蘇悅兒因着是側坐,恰好能看到洞的下方堆積的一層木屑便明白先前她並非幻聽,而是聽到了這些火蟻啃咬的聲音。
“你!”那個中年漢子當下驚的後退一步,身邊的幾個都臉色大
變,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動手掐訣如臨大敵。
“有用嗎?”周和安還是那劇淺笑的模樣卻只是手指一勾,那些一直在桌上創口爬來爬去的紅色螞蟻,便似得到了命令一般,霎時分成數股,發瘋般的衝向了那幾個人。
立時這屋內便雞飛狗跳起來,有掐訣抗衡的,有灑藥粉畫地爲牢以求避難的,更是人撒出毒蟲來敵對的”這是那個中年人的選擇。可不管他們做什麼,都似是無效,那些火蟻源源不斷的從桌面的創口裡涌出,衝向了那幾個人。
蘇悅兒靜靜的坐在那裡,她看着那些火蟻血腥的衝向那幾個人,只是片刻間就能看到有人慘叫着伸出沒了皮肉只有白骨的手,有人在地上打滾,而那個中年人滿頭汗的撐着,但他扔出的毒蟲卻被那些火蟻痛快的撕咬,片刻後竟是聚集起來衝向了他。
慘叫聲在屋內迴盪,悅王似乎已經嚇的不能言語,而周和安卻依然淺笑着。面前的幾個大活人瞬間便被啃食成白骨,連衣片也不剩分毫,在旁的蘇悅兒縮在衣袖裡的手便捏的緊了些,她曾經看過火蟻的食人視頻,準確的說是食屍,這般在眼前瞬間的血腥啃食讓她這個殺手也不由的脊背發了涼。
如此震撼的場景足令人破膽,就是再驍勇善戰的悅王,此刻也白了臉。
“王爺,多謝您邀請我來,讓我好好收拾了這些叛徒。霧門並非只是會下下毒而已,你與他們就算學的再多也是皮毛,就算你把手裡的精兵拿給他們去培養,出來的也不過是一些低級的傀儡兵罷了。霧門之旨,護佑的是鉞國,誰是鉞國的主人,霧門便護佑誰。至於順不順……霧門只會順天意!”周和安輕聲而淺笑的說完一轉手,那些火蟻便急速的迴歸那木桌的創口,當週和安慢慢的把手壓回去的時候,蘇悅兒都覺得自己能感覺到周和安的身上有一股殺盡天下的氣息,殺氣,強大的殺氣。
“王爺,您除了這個事,可還有別的?”周和安發問的時候,收了手,桌上已經無火蟻,只有那個空洞了。
“我,我,我沒,沒有!”悅王的傲氣立刻是分崩瓦解,一臉慘白似剛從鬼門關回來一般。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周和安說着便轉身,蘇悅兒也隨着起身,卻也注意到地上有一隻紅色螞蟻快速的爬過……
“周門主!”悅王見狀出言急呼,但又害怕般的頓了頓,最後一咬牙說到:“本王逼你是不應該,但你既然說是護佑鉞國的主人,就該知道現在那皇位之人根本就不是鉞國的主人!”
周和安慢慢的回身看着悅王點頭道:“是的,他不是,但那是以前,現在他是。”
“不,現在他也不是!他根本就沒傳國玉璽!”悅王激動的嚷嚷了出來:“他手上的不過是加蓋之印,他根本就沒傳國玉璽!”
周和安的眉一擡:“當真?”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門主夫人!”悅王說着看向了蘇悅兒,蘇悅兒卻是盯着他說到:“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當然知道,你可是姬姑娘啊”、悅王不客氣的說着:“你娘把玉璽偷走藏了起來,你可別說你不知道!”
蘇悅兒愣了愣哈哈一笑,伸手扯了臉上的黑色包頭紗巾:“我說,我都包成這樣了,你也認的出我?”
悅王鄙視一般的撇嘴:“姬姑娘昨晚到白府溜達一圈好不威風啊,要不是我的人認得周門主的相貌,也不能猜到門主夫人竟是姬姑娘!”
蘇悅兒笑了笑,衝着周和安一擺頭:“你藏人的水平可真不高。”
周和安抱歉的一攤手:“是我大意了,不過要是現在換的是個其他的人,我不介意殺掉他滅口,只是……”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動手的。”蘇悅兒說着把那掛在脖子上的黑紗一取,就把這玩意兒往悅王的脖子上套,而此時門窗皆破,竟是呼啦啦的進來了七八個大漢,場面大有挾持之意。
“不錯啊,挺穩的住啊,剛纔都沒見你們出來呢!”蘇悅兒揶揄着眼卻掃了下週和安,而周和安也已經擡手似要掐訣,此時悅王一擺手說到:“誰讓你們出來的?不是說過沒我的召喚不得出來嗎?回去!”
“可是王爺……”
“都出去!姬姑娘只是和我玩笑。”悅王說着這般話語人是盯着蘇悅兒,在那些大漢往外退的時候他便衝蘇悅兒說到:“姬姑娘,你難
道不恨那傢伙嗎?你娘是怎麼死的?你又得到了什麼呢?”
蘇悅兒撓撓頭:“這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
悅王聞言盯着蘇悅兒大約三秒後,卻輕聲問到:“你娘她去世之前,一定很不甘心吧?她是不是告訴你,傳國玉璽藏在哪裡,還告訴你,只要你知道這個秘密,這一生那老傢伙就會護着你,不敢傷你分毫?”
蘇悅兒聽的心中一聲嘆息,人卻聳肩:“不好意思,你說的什麼玉、璽,我聽不懂。至於你說的什麼秘密,我就更不知道了。”
悅王盯着蘇悅兒臉上的神情幾番變化最終卻擡了手做了請的姿勢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你放心,你是誰我不會說出去,更不強留你們與我爲友。”說着他看向周和安:“周門主,我提醒你,霧門已經錯了一次,欠足我皇室,如今要擁立一個無傳國玉璽的人做上那個位置,只怕你這霧門也將成神門之恥!你最好想明白這鉞國是誰的!”
周和安面有遲疑之色,蘇悅兒見狀冷笑而言:“鉞國是誰的?你以爲是你的?又或者是姬姓之人的?國不過是形式罷了,天下屬於臣民,江山屬於百姓,你,我,皇室裡的每一個都不過是百姓之僕!”
蘇悅兒說完拿肩膀撞了一下週和安道:“愣什麼?走啊!”
周和安一愣之下含笑:“走吧,夫人。”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帶着蘇悅兒大步出屋往外去,還未等走到大宅的門口,悅王追了出來攔在兩人之前說到:“你們可以不順我,但我勸你們最好別插手這事,否則,就算你們有兩下,但我手裡也不是沒人!”說着衝蘇悅兒囑咐道:“昨晚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若再來做不速之客,別怪我不客氣!”
蘇悅兒和周和安對視一眼一起點頭表示答應,可眼看就要出宅門了,蘇悅兒卻忽然笑着回頭衝悅王招呼到:“您放心我不插手,不過圍觀總可以吧?”說完不等悅王反應人便笑嘻嘻的出了宅府,隨着周和安上了馬車。
馬車在城內急奔,半黑半藍的天色下月亮還不是很清晰。
馬車前方有燈,馬車內卻未點燭,周和安在一片漆黑了輕問:“他說的可是真的?”
“什麼?”
“傳國玉璽。”
“我不知道。”蘇悅兒答的挺順:“反正我的記憶裡,我娘只和我說過一句,大意是叫我問問那個皇上,是不是負心人而已,如今你說我是寧王的子嗣,我還在糾結我娘這話是個啥意思呢?這又冒出來個什麼傳國玉璽,只怕是要你隨他的說辭吧,怎麼,你信?”
黑暗裡的周和安垂着頭怔了怔便閉眼不再言語,而蘇悅兒雖然可以夜視,但也不想太過暴漏這種極弱光線下自己的本事,便也不再出聲。
當馬車回到宅院裡後,下車時,周和安問到:“那白家二奶奶怎麼安排?明日裡可是大殮出殯……”
“放了她吧,反正留着也沒意思了。”蘇悅兒答了他的話,走過他身邊時問道:“那隻火蟻……”
“我答應你的,自然要做到。”周和安說着便往地窖那邊去,蘇悅兒則沒多言的回了房。才入靜園,便看到黑婆婆叫着下人進進出出的端了幾樣菜飯進得主房,待她靠近那黑婆婆客氣的請她用,人便帶着那些聾啞人下去了。蘇悅兒瞧着覺得奇怪,可她也的確餓了,在觀察了數遍確定沒毒後,她才動筷吃飯,心中還不解黑婆婆這般殷勤到底是爲了啥。
這天晚上她早早的就歇下了,她知道明天有夠她折騰的。
而書房的屋頂上,周和安躺在一片瓦上瞧看着那些星星,身邊是那隻雪藍蛛槎着它的八隻腳正在吐絲玩一般。
“姐,我今天殺了那幾個叛教的長老,他們說,要是你在可輪不到我做門主呢,我很好奇,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掩蓋住了命氣叫人看不出你是個女的呢?”
雪藍蛛的八個腳頓了頓,蛛絲急吐,片刻後竟是用蛛網結了一個球體放在了周和安攤開的手上。周和安伸手拿起那球體看了看,眼淚在眼眶裡轉,口中喃喃:“怪不得你最後會變成聖蛛,娘果然把蛛卵置在你的體內,把你做了盅。
雪藍蛛伸出一條腿在周和安的眼角颳了一下,密密的腿毛似一把掃帚掃走了周和安的眼淚,而同時它的另一條腿卻指了指蘇悅兒所在的正屋,那周和安看着雪藍蛛輕聲說到:“姐,那是我騙黑婆婆的,她是有身孕,可惜,不是我的。”
雪藍蛛的幾條腿槎來搓去似是很焦急,而周和安卻看着她說到:“我陰氣太重,這一輩子註定無嗣了,她貴氣非凡,你我皆能看到她的命數,我想也許霧門託在她腹中骨肉的身上,還有機會。姐,若霧門將來真有大亂,她又能生個男孩的話,你可要記得幫我守護他啊!”
大清早,蘇悅兒便收拾好妝容和周和安去往白家。今日裡延續她第一天來的身份,自是稱自己爲賈雄的。不過她沒穿短打,穿了一身銀色緞面料子做的袍子,素服淡雅卻也不失華貴,而身邊的周和安還是那身灰色打扮,沒什麼改變。
兩人到了白府,雖未有請束,但守門的誰也不敢攔着,便當無視,任他們兩個大搖大擺的進了院落,誰也不上前招呼。蘇悅兒不在意的行在前,到了靈堂處見到近乎癡傻的老爺和太太時,她這心裡翻騰着不是味,隨意的撿了一張椅子坐了,周和安便跟在跟前也坐了。
出殯前有規矩和儀程,各路賓客到後,就有宗族的人說亡者生平,和念悼詞是一樣的,接着府門兩邊貼訃告,放炮仗,宗族族長要宣佈主家遺訓遺詔之類的,而後,纔是列隊出殯,摔盆開路。
蘇悅兒坐的不前不後完全似個看客一般的聽着那族長老頭拖長調子的念悼文,只是那老頭子的言語水平太高深,蘇悅兒就沒聽懂幾句,加之周邊還有那些哭喪的,她便乾脆去瞧到了哪些賓客,想看看白家這種變故下,是個怎樣的人情世故。
靈堂前的空地上典刻全是擺的椅子沒有支桌,可就這也是座無虛席,還有很多人都是站在一邊一臉哀色,蘇悅兒瞧了一圈見到不少和白家有生意來往的人,也有些名士顯貴的在其中。這般掃了掃身後的,就開始打量前面的,做側面的還瞧的到,做正面的就只有後腦勺,蘇悅兒也瞧不出個啥名堂,正要再四處瞅瞅呢,卻是正前方的一個人忽而側身的趴到旁邊人的肩頭上哭,於是一個側面亮給了蘇悅兒,儘管帶着一層薄紗,蘇悅兒卻還是一眼認了出來,是城主的千金魏小姐。當下她扭了頭看向別處卻瞧見二奶奶身邊的丫頭蓮兒彎着身子在和同排的一個人說着什麼。
蘇悅兒不動聲色的裝着摸出帕子擦眼淚,人卻那眼去瞄,這纔看清楚是葉家夫婦,蘇悅兒一下想到東方家海家還有自己的孃家蘇家,便趕緊的四處張望,但奇怪的是,這三家一個人都沒。
東方家操心兒子顧不上,我那孃家人難道顧着星痕的前程都上京了?爹孃分不來一個?還有海家,真就沒一個人能來?這樣的情況,海家不可能沒人知道啊!
她正胡亂想着呢,卻忽然有兩個人被白二爺親自奉迎了進來,雖不至於打斷族長的哭文,但也惹人注意,因爲這兩個人是直接被迎到了前排就坐,而其中一個蘇悅兒認得是海家的管家,而另一個雖然不認識,可那一身太監的衣飾也無意是透漏了身份。
此時族長老頭總算是把悼文給唸完了,用帕子擦抹着眼淚坐到一邊的大椅子上,這便由不知哪裡冒出來的新管家充當司儀宣告着貼訃告。很快白底的訃告貼了出去,流程進入關鍵的一步:宣佈主家遺詔遺訓。
按道理這個事是該由白老爺出來說的,可他人都成了那般模樣,在蘇悅兒看來就跟癡呆差不多,自是擔不起,於是還該是族長說話的,可沒想到的是那董大人卻捧着卷宗到了中央嘰裡呱啦了一頭,大意就是老太太去的出乎意料,雖是壽終正寢卻也難免叫人無遺言可依照,但是,但是他是這平城的父母官,他有責任按照律法與長幼之序來定家主,所以他要在此問一問,白家兒子輩的大老爺可在?
白家的大老爺人都外放做官,這樣的出殯速度,只怕報信的還在路上跑着呢,如何人會來?而董大人再問二老爺,白德厚此刻憔悴的模樣誰都當他傷心過度,陪着他一同癡傻般的太太站起身來相言說婆母在世的時候就說過繼承家業的人在孫子輩裡找,而他和老爺都年事已高,如今又逢此事,實在無力承擔家業,便把這家主的事輪到了孫子輩上。
衆人心裡都清楚,這不過是一個流程,白家早把東主給了白家長孫,兒子輩的早沒資格了,但是大家也明白白大爺白子奇人遭變故也傻了的,這家主只怕有變,所以一個個的除了瞧董大人就是瞧白家侯在跟前的子嗣。可現在主列席上唯一在跟前的白家子嗣就是白子軒一個了,哪裡還有別人?
所以這架勢也似乎有些不言而喻。
果然董大人照流程的問起白家大爺白子奇何在,白子軒起身代答:“我大哥同大嫂外出辦事,我們發喪的時候,只有大嫂在客棧,大爺外出未歸,當時大嫂急着奔喪就先回來了,沒成想大哥卻也不知去了哪裡,好端端的人沒了下落……”
白子軒說的一臉悲慼,帕子都不用的只拿衣袖擦眼角,看起來隨時失禮,卻顯得極富煽情效果,蘇悅兒都發覺周邊的人個個都在唉聲嘆息,好似註定這白家大爺就是個悲劇與家主無緣一般。
董大人聽的嘆怠:“這事爲何不早報我呢?我也好往周邊發些文書,請同僚幫找啊!”
“大人責備的是,都怪這幾日忙着喪事,子軒無能有所疏漏,不過白家各處也有鋪業,內部也在尋找。”
董大人聽了點點頭,只好問了另一句:“那白大奶奶何在?”
“大嫂在,只是人似乎傷心過度,也有些渾渾噩噩的,還請擔待。”白子軒說着看向了葉雨晴,葉雨晴立刻繞到後堂,未及和纏了白布腰帶的紅玉一起連架帶扶的把“白大奶奶”給攙扶了出來。
蘇悅兒瞧着青紅似乎是人事不省,但偏偏眼又是睜着的,只是那種無神的樣子令她可以想象到這青紅是被控制着的,於是她下意識的看向了紅玉,見她雙眼明亮,便看向了身邊的周和安,而周和安卻衝她眨眨眼,手指輕輕擺動提醒她不要急。
蘇悅兒無奈的轉眼,此時董大人正是問那青紅:“白大奶奶,您可好?”
青紅自是無有什麼反應的,那二奶奶則出言替答:“大人見諒,我大嫂早就渾噩不知事了。”
董大人聽了這話,立刻臉露惋惜之色,繼而搖搖頭說道:“老太太在時,已有要大奶奶掌家的意思,更在入祠進宗的時候請了本宮做見證,所以按照道理,就算鋪業上東主未有定奪,白家的家主卻該是大奶奶的……”
他話還沒說完,那族長老頭卻站起來作揖:“大人不可!”繼而上前一步佝僂着身子說到:“昔日田氏卻有此意,我們也個個都是耳聞的,可今時不同往日啊,那是大奶奶精明能幹,更是可主持中饋之人,可現在,這般如何擔當家主之責?而且當日田氏也只是說操持家事而已,想那蘇氏雖被指定卻無子嗣,田氏又去的匆匆,雖然白家子嗣一時身邊不全,卻也尚有子嗣在此,何以輪到一個婦人指手畫腳,就算掌家內事是女人的事,想白家還是有可掌之人啊!請大人體恤!”
這番話一說董大人和來者都是點頭,蘇悅兒卻心裡覺得好笑,想着老太太昔日那般鄭重如今也不過一句話就給抵消了便覺得果然是樹倒猢猻散,沒人甩了。
董大人捧着卷宗開始翻,然後忽而唸了一段律法,蘇悅兒一聽就知道這意思,就是家主之位就只能給在跟前的白二爺了,甚至連帶着鋪業也叫給他打理。
蘇悅兒聽的煩躁,心裡尋思着悅王怎麼不把遭髒陷害的事拿來說,此時宗族裡的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董大人略等了一下便問可有異議,準備着就這麼拍板,蘇悅兒見狀正要鬧一下,忽而宗族裡倒有人開了口替白大奶奶叫屈了。
“我覺得一併都給了不大妥當,當初田氏說的清楚白家的當家是要交給大奶奶的,如今家主之位也給白二爺不大合適吧,白大奶奶雖然說此事不大知事,但悲痛傷心也是常情,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呢?而且白家大爺也是一時不在,我覺得或許緩一緩,讓白二爺先管着鋪子上的事,東主的事可以放兩天,若白大爺找不到,這東主之位給白二爺也合適些至於家主之位,完全可以等到白大老爺那邊過來打理,畢竟喪事一出,他照規矩也該回來守孝三年,只怕這家業該是他操持了。
蘇悅兒望着說話的這位依稀記得是個什麼叔公之類的,但他前半截後看是爲大奶奶着想後半句纔算是說出了真心,顧慮的是白家那位當官的爺,怕萬一這事處理的不好給惹上麻煩。
大約他說到了點子上,一時宗族裡的人有點議論紛紛,而董大人似乎也有些尷尬不好抉擇,就在此時悅王忽而從一旁的事廳裡走了出來言道:“本王本來只是來弔唁不想多言,但聽到此處卻不得不說一聲,白家大奶奶……”他話還沒說完,卻是一人高呼着報的衝了進來,蘇悅兒隨聲瞧去不由愣了,這人竟是吳管家,是白家原裝的那個,而那吳管家竟大聲的說着:“白家三爺三奶奶回府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