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李昭的事要等到開年才說。如今聖旨即下,就是靴子落地,侯家一大家子也能過個安心年了,又意外的拿回三個田莊,侯大也是高興萬分,一掃前些日子的低落。
這人也奇怪,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還不覺得,可一但失去後又重新得回,那心情就跟挖了個寶似的,格外開心。
侯大便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屋裡,看到王玉嬌正坐在鏡前發脾氣。
前一陣子,王玉嬌生病了,如今經過小丑丫日日的調理,身子倒是好了,只是那臉色不免仍不太好看,有些臘黃臘黃的,那皮膚也較以前粗糙,鼻子尖上也多了幾個黑頭,王玉嬌是怎麼看怎麼不舒服,臉上有些死皮。白粉縛上去更難看,這讓王玉嬌就更氣悶了。
這會兒聽侯大一路哼着曲進來,不想叫侯大看到自己的樣子,便側了個身拿背對着他。
一邊一直跟隨着她的秋娘道:“大夫人,今兒個一早,三房那邊發動了所有人在收集雪,我聽三房的麗娘說,福兒姑娘說了,那雪水潤着皮膚呢,還能去火豆,要不,我也帶着人去收集點。”
王玉嬌一聽雪水有這功效,也甭管是真的假的,想着先收集了再說,三房即然都在收集,想來定是有些用處的,於是便揮着手道:“快去,快去,多收集些,空的罐子都裝上。”
若是往日,侯大聽秋娘這麼說,定會是一頓訓斥,家裡的罐子都裝雪了,不裝東西了啊?不過,這會兒,他心情好,也難得的開玩笑道:“你們女人真麻煩。皮膚幹一點,起了幾個火豆就跟天塌下來似的。”
王玉嬌心情本就不好,這會兒聽侯大這麼一說,又想着家裡紅絹,薑黃的,都比自己年輕,那蓮兒雖然跟她差不多大,但一身皮肉卻是雪白水嫩的,若不是她天生一股小家子氣的苦相,又生了兩個女兒,怕是早就扶成側室了,想着以後,說不定還有什麼鵝黃,狗屎黃的女人進門,她心裡就一股子氣,這老大怎麼就不能學學老三,老三那麼一個大官,卻能守着一個娘子,那小淘也真不知是燒了幾世的高香。
於是便板了臉兒,手上的釵子啪的一聲拍在梳妝檯上:“還不都是你們男人,一個個就沒那不好色的。我如今這樣已經招人厭了,若是再醜下去,怕是要變成瘟神了。”
論嘴皮子,侯大哪是王玉嬌的對手,侯大心情好,也不跟王玉嬌計較,自顧自的在那裡烘着火。
平日王玉嬌要這麼說話,侯大免不了要擺一下家主的架子,訓兩句,這會兒,王玉嬌發現自家夫君居然忍了,再一看侯大的神色,還一臉喜色,好奇之下,也就顧不得自己臉皮上的那點事,轉事上前,坐在侯大身邊問:“你今天是遇上什麼喜事了,沒象前段時間那樣陰着個臉。”
侯大便道:“你這段時間生病,都躲在後院,一些事情你不曉得,今天,京裡來人,給三弟傳旨了,三弟任了茶馬轉運使,聖旨上還說,三弟有功,朝廷裡就把咱們家先頭收上去的五個莊子退回了三個,而且是最大的那三個,咱們家損失也就小好多了。”
“真的。那敢情好。”王玉嬌也是一陣高興。可臉上高興的表情還沒有收,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王玉嬌的腦海裡,便呀的叫了一聲:“壞了……”
“怎麼了?”侯大問。
“朝廷發還的三個莊子是記在誰名下的?”王玉嬌一臉緊張的問。
侯大之前只顧着田莊回來的事,卻沒想到田莊記誰名下的事情,這會兒叫自家娘子一說,好心情立時去掉了八成,這三個田莊是朝廷對三弟功勳的封賞,不用說肯定是記在三弟的名下。
看着侯大的表情,不用說了,王玉嬌心裡也明瞭了,不由的便在侯大面前數落了起來:“你這個三弟算盤打的還真精啊,即討好了皇上,又謀了家產,面子裡子全讓他佔足了,咱們倒好,我一個婦人連縣衙大堂都過過了,面子裡子都丟盡了……這日子沒法過了,還不如分家了算了。”說着,王玉嬌就坐在那裡哭了起來。
“哭,你就知道哭……爹還在世呢,提分家,你想挨板子不成?”侯大不耐煩的道。卻是皺着眉頭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之前的歡喜早就一掃而空。
兩人正鬧着。有丫頭來報說,三爺來找大爺。
原來,三房一切事了,侯嶽便想着拿了聖旨去把那三個田莊的事情落實,在衙門登記好,也省得以後再扯皮,於是就又匆匆到了衙門,找田曹登記,結果,那田曹跟據聖旨,硬是要將那三個田莊登記在侯嶽的名下。
三個田莊利益雖然大。但這本就是家裡的東西,又是爲了配合皇上的謀劃而舍的,如今雖假借侯嶽功勳的名義發還,但在侯嶽眼裡這根本就是家裡的田莊,於是就讓那田曹轉而登記在侯家的名下,一陣蓋印畫押後,才把事情辦妥,這會兒便拿着辦好的文書來交給侯大,讓他保管。
那王玉嬌聽說三爺來了,便道:“來的好,我倒要問問這老三安的是什麼心?”說着王玉嬌也就當先一步衝出了房門,侯大想拉沒拉住,或許他也並不是真心想攔。
王玉嬌急衝到廳着,侯嶽本來正坐着喝茶,這會兒見王玉嬌出來,他便起身給長嫂見了禮,王玉嬌看他站在那裡,自有一股子不動如山的感覺,心裡不由的就有些發怵,嘴皮子動了幾下,什麼話也沒冒出口,只得一臉悻悻的回了禮,等侯大出來,她便退到一邊,只是暗地裡扯了扯侯大的衣袖,意思自然是讓侯大這個做大哥質問。
“不知三弟找我有什麼事?”侯大問着,臉色自也不太好看。
“我把咱家的田莊在衙門裡登記好了,這文書交給大哥保管。”侯嶽道。
侯大先是一臉錯愕,然後接過那文書一看,發現田莊是登記在侯家的名下,那心裡一塊大石落地,那臉上覆又高興起來。
侯嶽初時還不知這侯大幹嘛又隨着個臉,見他變臉變的這麼快,細一琢磨,自然猜中他心裡的那點心思,也不由暗暗一嘆,大哥如今是即要依靠他。又要防着他,也不嫌累的慌,本還想坐着聊聊天,跟侯大說說家裡的事情,這會兒便一點心情也沒,說了還有事情,就轉身回三房院子了。
昨晚一夜的雪,今兒個白天卻是個晴天,一大早,慶嫂就讓人在前院的空地上,擺着蔑盤,用來曬糯米粉的,這會兒小淘正指揮着人收,看侯嶽進來,一臉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便笑道:“怎麼,大嫂發難了,怕你將田莊據爲已有?”
“發難倒是沒發難,不過那意思都寫在臉上呢。”侯嶽道,又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有這心思?”
“我本來是不知道的,只不過,小丑丫每天都會去長房那邊,幫大嫂把脈複查的,之前她去過了,正好聽到大嫂和大哥在吵,便沒進去,又悄悄的回來跟我說了,大嫂私下說要分家呢。”小淘道。又轉了發狠的語氣:“早知他們存了這心思,就該佔了,叫他們急。”
“不理他們,他們愛怎麼想是他們的事,咱們做自己的事情,真要分了,倒也清靜。”侯嶽甩着袖子道。
正要回屋,這時慶嫂擰了一個竹籃子過來,到了跟前,就揭了蓋子,裡面放着高高几層豆腐,只是都長毛了。
“我這老糊塗,前陣子買的豆腐,卻叫我忘了,今兒個看來三公子擰回來的一籃子豆腐纔想起來,就放在竈臺一邊,如今都長毛了,這丟了怪可惜的,也不知還能不能吃。”慶嫂一臉肉痛的道。
“能吃,怎麼不能吃,還好吃着呢。”侯嶽和小淘幾乎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這不就是毛豆腐嘛,只可惜原來是淡的,煎的時侯要加些鹽。
於是小淘接過那籃子毛豆腐,就進了廚房,侯嶽也跟着,這毛豆腐,在讀書的時候,可是兩人的最愛,沒少讓賣毛豆腐的老闆賺錢。
小淘先讓慶嫂將長毛的豆腐打成條,然後在鍋澆了油,侯嶽圈了袖子,親自掌廚,倒叫一夥廚娘看得目瞪口呆,跟看稀奇似的,因爲豆腐是淡的,小淘便又拌起了調料了,又加了辣醬。
看着侯嶽將煎好的毛豆腐夾起來,小寶哥在邊上看的咋舌不已,很是有些懷疑道:“爸爸,這長了毛的豆腐真能吃嗎?”
“當然能吃。”侯嶽說着,就先拿了那盤煎好的毛豆腐,拌了小淘調好的醬汁,就先吃了起來,小淘也伸了筷子去夾。
邊上的小寶哥,小丑丫,小綠荷看着自家爸爸媽媽吃的快活的樣子,哪裡還忍的住,也夾進嘴吃了起來,沒想到,還真的十分好吃。
一衆下人看的直流口水,小淘指着那籃子裡還剩不少毛豆腐,便道:“別光看着我們吃,你們自己煎了吃。”那麗娘早就忍不住了,見小淘說話了,便擠到鍋臺前,掌起勺來,她之前看着三爺煎,簡單的很。
小淘和侯嶽吃了幾塊就住口了,總不好意思跟孩子們搶吧。而英姑母,則拿了盤子就站在麗孃的邊上,麗娘煎好一塊,她就接一塊,誰也不能跟她搶,這位姑奶奶脾氣最大。
看着快煎完了,小淘指着籃子裡剩下的最後一層毛豆腐道:“這點別煎了,我正好做盤豆腐乳。”
一衆人好奇,豆腐乳是什麼?可侯嶽夫妻倆硬是保密,只說等做好了再讓大家嚐嚐。
於是衆人便一邊吃着毛豆腐一邊想着豆腐乳的味道,心裡直嘆,這三爺三夫人在長安呆這些年,這見識就是不一樣,連吃食方面也這麼新奇,本以爲長毛的豆腐要丟了,沒想卻是美味無比。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毛豆腐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