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一番博弈。最終李冶在長孫無忌的大力支持下走上了太子之位。
貞觀二十三年五月,終南山,翠微宮。
天氣剛進入長夏,終南山上,蒼翠一片,山風輕拂,使得整個翠微宮如在山巔搖曳一般,透着萬千儀態。
然而翠微宮內卻透着緊張,惶恐和悲傷的氣氛,自前年皇上病倒,到如此已是每況愈下,一代雄主的生命似乎要走到了盡頭。
李世民躺在牀上,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他的一生可謂是成功的一生,只是此刻,他面前浮現最多了的卻是大哥建成太子和齊王元吉,對於自己曾經做過的,他不後悔,因爲當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成就一代霸業賢主,容不得婦人之仁。
只是。如今頻頻想起建成和元吉,李世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次,他怕是真的過不去了。而他唯一牽掛的,仍是這個國家,仍是太子李冶。
冶兒這孩子,太過柔弱了,性子沒有一點堅強,雖然,有長孫元忌和褚遂良扶助,可性子太過柔弱的君王必將導致君弱臣強,冶兒得有他自己的人扶佐啊,不由的李世民想起了李靖的話,李世績有冶國之大才,侯氏兄弟能文能武也可重用,可問題是冶兒能不有掌控這些人呢?
侯嶽侯學士,李世民很是遺憾,此人一直一來,都是閒散的性子,沒有太多的權欲之心,再加上他曾是晉王師,他和冶兒有着師徒情誼,本來應是冶兒的一大助力,只可惜此人對世情看得太透,就只同李靖一般,註定不會介入朝堂的爭鬥,何況他已病休在家多年。願不願出仕,還不好說,這勉強不得,還是由冶兒自己決定吧。
侯君集侯大將軍,想到他李世民就更頭痛,對於侯君集,李世民一直有一種發小之情,他是最早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在玄武門事件中立下大功,自己一直對他信任有加,只是在承乾之事上,這傢伙野心不小,若不是侯學士一力阻止,會幹出什麼事不得而知,因此,這些年,在自己有意的冷落之下,這傢伙倒是本份了很多,但真的是從內心裡本份了嗎?李世民覺得還有必要試探一下。
至於侯山,他同侯君集同樣師出李靖,這些年來。對薛延陀部立下汗馬功勞,同時又身處於獨孤系,再加上他的性子倒是跟侯學士有些相似,這個人,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壓制着他,就是要留給冶兒用的。
還有李世績,冶國大才,他在之前同樣也被自己冷落了近十年,後來才被啓用,一直以來倒是本本分分,兢兢業業。才能也確實着著。
但要想這些人真正爲冶兒所用,就必須讓冶兒施恩於他們,恩威並施,纔是用人之根本。
李世民恍恍忽忽的想着,彌留之際,讓他再爲冶兒盡一份力吧,這個兒子讓他着實放心不下。
長安曲園
侯嶽穿着大袖長袍,坐在院子的大樹下同侯山侯老四飲酒。
“皇上在翠微宮已呆了好些日子了,也不知病體好些了嗎,這些日子都是太子監國。”侯山皺着眉道。
“這老沒有消息總是不太妙的。”侯嶽淡然的道,自那一年,李二責令他在家閉門思過,兩年後,他提出病休,一直到現在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朝堂上過了。
這閒適在家的日子,倒也是挺服適的。
此刻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李二要走了,貞觀時代要結束了。
侯山低頭喝酒,對於皇上。他也有感懷,不知皇上爲何總看他不順眼,一次次的浴血征戰,駐守北疆,可換來的仍然是一次次的冷眼,獨孤家,朝臣一次次爲他請功,最後都被皇上壓了下來,所以,至今,他仍是那個前鋒營的營將。
侯嶽站起來,拍拍侯山的肩,對於侯山的心思,他懂,只是他也不知侯山的未來會是怎麼樣。這就是所謂的君心難測。
這時,侯老四的一個家人急匆匆的進來:“四爺,快回去,朝廷來人了,要宣旨,你快去接旨。”
侯山聽了,飛快的站了起來,這時候,朝廷突然來了旨意是什麼意思?侯山看了看自家三哥。
侯嶽衝他揮揮手。讓他快去,接了旨再說。
等侯山離開,侯嶽也起身回到屋裡。
小淘正畫着眉,從鏡子裡看到侯嶽進來,便起身,將眉筆放在梳妝盒前,扶了侯嶽坐下,便聞到一絲淡淡的酒氣,不由的氣急敗壞的埋怨道:“又喝酒了,福兒上回來就說過,你不能喝酒了。怎麼這麼大個人了,就不知珍惜自己的身體呢?”小淘說着,就有些眼紅了。
侯嶽這身子骨原來就是病弱的,雖然後來經過段練倒也經得起折騰,可是,這隨着歲月流逝,又加操盡心思,到了如今,身子骨就顯的不行了,一年倒有好幾個月要躺在牀上度過。
“沒事,就跟侯山跟了兩小杯。”侯嶽抓着小淘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着,然後站了起來,一手輕摸着小淘的鬢邊,然後兩指一鉗,撥了一根白髮下來,遞給小淘:“咱們都老嘍,你也有白髮了。”
小淘接過白髮,輕嗔的瞪了侯嶽一眼,然後輕嘆了一下道:“這誰能不老啊?咱們的平兒,如今都有人上門提親了。”小淘說着,嘴角揚着笑意,很滿足。
“哦,我上午看着你跟閻立本的娘子嘀嘀咕咕的,不會就是在說平兒的婚事吧?”侯嶽笑道。
“正是,那閻家娘子來爲閻立德的孫子閻本中提親了,你這個徒弟,不但跟你學了書法,還順帶着想拐咱們的孫女。”小淘一副不捨的樣子道。
閻本中幾年前就拜在侯嶽爲師,學習書法。
“我說本中那小子怎麼回事,今兒個見到我格外知禮,又殷勤的有些過度了,原來中間還有這麼個原因,他跟平兒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本中人品也還不錯,這兩人的婚事,我倒是同意的。不過,定親可以,成親最好得晚兩年,平兒自小跟在我們身邊長大,最知你我的心,咱們多留她兩年,反正她如今也還小。”侯嶽道,便擁着小淘的肩走到銅鏡前。
“這個自然的,我跟閻家娘子說好了,得等平兒過了十六才成親。”小淘道。
“嗯。”侯嶽點點頭,看着鏡子裡的小淘,突然的笑了,指着鏡裡的小淘道:“你瞧瞧你,眉毛怎麼只畫了一邊,我說剛纔,我怎麼瞧着就是有點怪呢?”侯嶽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還不是你突然進來,我顧着跟你說話,畫了一邊就忘了另一邊。”小淘也好笑搖着頭,轉身又坐在鏡前,拿了眉筆要畫。
一邊侯嶽伸了手,接了眉筆道:“來,爲夫今天爲娘子畫眉。”
小淘笑他,臉不由的有些紅樸樸的道:“你今兒個倒是有興致,學那年少輕狂起來,你年輕時候都沒給我畫過眉呢。”小淘的話裡有些打趣,也有些幽怨。
“一切都是爲夫的錯,現在畫也不遲啊。”侯嶽溫和的笑站,帶着穩重的儒雅,卻似那陽春三月的太陽,照得人暖融融的。
侯嶽舉着眉筆,輕輕的畫着,小淘的眉毛很淡,這畫一下,看着人就精神多了。拿着筆,看了又看,那專注的神情如同在構思一幅精緻的畫卷,拿着筆又掃了掃那眉尾。
就在這時,門噴的一聲被推開,侯老四急匆匆的進來,見此情形,連忙先作揖給小淘道歉,然後什麼也不顧的拉了侯嶽去了去房。
“怎麼回事?這麼急慌慌的?”侯嶽奇怪的問,不過,看侯山一幅緊張的樣子,也知可能出了大事,難道李二去逝了。
“皇上下了旨,任我爲郎州司馬,馬上起程,三哥,你給我分析分析,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最近沒做錯事,怎麼會突然的把我貶到郎州去?”侯山顯然很急,他一個營將到郎州去做司馬,那根本就是文不對題。
“別急,讓我想想。”侯嶽揮着手,按時間推斷,李二快不行了,這個時候突然的貶四弟是什麼意思,突然想起李世績也在李二臨死前被貶過。
於是,轉過臉問侯山:“你有沒有打聽過,朝廷貶的就你一個人嗎?”
“不用打聽,傳旨的禮部官員跟獨孤還有些淵源,他跟我說了,被貶的還有李世績李將軍,他到疊州,還有咱們嫡宗的侯大將軍,他去黔州。”
侯嶽一聽這些,心裡就有底了,於是道:“老四,你給我聽着,什麼也別管,立刻起程,一刻都不能耽擱。”
“可是,朝華帶着孩子回孃家玩了,總得等她回來跟她說一聲吧。”侯老四有些不甘的道。
“不用說了,你馬上就走,等會兒讓你三嫂去說。”侯嶽也急道,李二臨死前下了這道旨,其目的不外兩個,其一,試探各人的忠心度,其二,就是留給新皇用的人,這時候若不從,或稍有待慢,很可能會被一按到底,甚至落個抗旨不尊的罪名,若是嚴辦的話,很可能就是殺身這禍,畢竟這是非常時候,若是皇上一旦確認,新皇不能掌控制的話,那很可能要除之以絕後患的。
侯山對於侯嶽這個三哥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此刻見自家三哥神色這麼嚴重,自然是二話不說,帶着跟隨就直接上路了。
等侯山離開後,侯嶽又想起侯君集,得給他帶個話呀,不然,以這傢伙的個性,怕是要推三阻四的,說不準還要找人說情,那可就要闖大禍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李二的安排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