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沉煙彷彿經歷了生死,直至天明。
榻上被褥凌亂,衣衫遍地,江沉煙伏在**畔,透過黑髮依稀可見沒背上一塊塊青紅。洛擎蒼已在不久前離去。他穿衣的聲音,走路的動作,似乎還在眼前。
她似乎做了一個極長極長的夢。夢裡只有楚白,一遍遍對她說:就算離開全世界,我也捨不得離開我的清歌。”
可是楚白,你分明已經不記得清歌。
將臉深深埋在被褥間,黑髮順着肩膀滑落,只有冰涼。
當雲初端着一銅盆溫水走進房間時,見到江沉煙的樣子,慌忙將水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榻前跪下:“小姐,小姐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聽到雲初帶着哭腔的聲音,江沉煙微微擡頭,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嚇壞了雲初。
“小姐,你別嚇雲初,你怎麼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雲初激動的抓住江沉煙的胳膊,卻弄痛了她的瘀傷,聽得她倒吸氣的聲音,雲初慌忙鬆手,滿臉驚慌。
動了動脣瓣,江沉煙軟糯的嗓音已經喑啞:“別哭,我沒事.....”
雲初幼時便被江家買了做丫鬟,自小便和江沉煙一同長大。雖然受盡白眼和屈辱,可江沉煙待她是極好的。而且她的美,她的溫柔,她的聰慧都讓她有種近乎盲目的崇拜。
可是,今日見到她這般狼狽的模樣,心裡涌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楚。
“小姐,你....不該答應進宮的....”扁嘴哭泣,雲初心疼的說。
江沉煙本想微笑,動了動嘴角,卻只牽出一個苦澀的弧度。
不該入宮嗎?
或許,她真的不該進宮,這樣對於楚白美好的回憶和幻想便不會**打破。可是,爲了娘,她別無選擇。
“雲初,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她柔柔勸慰,卻沒顧自己早已哭的雙目紅腫。
雲初吸吸鼻頭,用力點頭。
窗外,雨早已停歇,厚重陰雲後陽光露了金邊。院內,春杏架不住春風的you惑,剛剛綻放了幾朵紛嫩呢,卻在昨夜風雨中落了殘,溼潤的地面上零落這幾片花瓣。
抿了抿脣瓣,江沉煙收回視線,低聲道:“雲初,打些熱水,我想沐浴。”
雲初連忙應聲,沒多久就利落的備好。
繡着宮娥撲蝶圖的織錦屏風後,江沉煙整個人都泡在黃楊木銅箍子的浴桶裡,雲初細心的往水裡撒了些新鮮的花瓣,淡淡的香氣瀰漫,讓她稍微放鬆了些許。
將頭靠在浴桶上,她仰臉看着佈置的古樸大氣的屋子,一時間有些恍惚,只有雙腿間隱隱傳來的痛楚告訴她,這不是夢,昨夜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腦海裡忽的又浮現洛擎蒼冰冷俊美的容顏,和記憶中那張溫柔的笑臉漸漸重合,心裡針扎般的痛再次出現。她用力甩甩頭,將頭沉入水中,不願再想。
可是心底卻隱隱有個聲音再低語,不管他是否記得季清歌,他終究是楚白,終究是她這一世的夫。
沒多久,外間屋內傳來了腳步聲。
“二小姐,麗妃娘娘請您移駕攬月閣一敘。”脆脆的聲音有些熟悉,江沉煙一時想不起來。
很快,雲初走到屏風前,輕聲道:“小姐,是大小姐從前在府中的貼身丫鬟凝碧,說是大小姐要見您。”
“知道了,讓她會話,我即刻便到。”
雲初的腳步聲漸遠,江沉煙的眉頭卻漸漸蹙起,該來的總歸要來了。
江雲霞,江家長女,算起來她們也三年未見了。
撥弄着水上漂浮的花瓣,江沉煙眸光微斂,心底思緒千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