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淅淅瀝瀝的雨絲不知疲倦。
洛擎蒼腳步迅疾,懷中仰着臉雙目緊閉的女子似無生氣,嬌柔蒼白的讓人心疼。趙德全跟不上腳步,忙在後頭喚:“皇上,您慢點,當心淋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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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提着食盒跟在後邊,裙襬鞋襪早已溼透,她擡起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底不知怎麼的反倒多了一點喜意。
寰璧宮內,鎏金燈盞點了,暖暖橙光將整個房間照的透亮。
流螢見到洛擎蒼時,先是一愣,下一眼便看到了江沉煙昏迷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鋪開錦被,讓江沉煙躺了上去。
“叫太醫來?”洛擎蒼立在**前,前額,後背都被雨水淋溼,微昂的下頜帶着冷傲。
趙德全這時候才收了傘走進來,老臉上不知是汗還是雨,顧不得抹去就上前,氣喘吁吁道:“奴才已經吩咐人去請了,片刻就到。”
洛擎蒼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榻上那張單薄的面容上,心不知怎麼的就被刺了一下,微微的疼刺刺的癢。眉頭依舊隆着,俊美的臉上雨水還未乾去。
雲初走進屋,將食盒放在八角桌上,偷偷朝**上望了一眼,見江沉煙還未醒,心裡也着實捏了一把汗。
貴人前些日子落水得了風寒,一直未見好,今夜又淋了雨,只怕上越發嚴重了。
很快,太醫匆匆而來,正欲行禮,便聽得洛擎蒼低喝一聲:“不必行禮,去給她瞧瞧。”
應了一聲,太醫走至**前,流螢忙端了凳子,又往江沉煙手腕上搭了絲帕。號脈之後,太醫眉頭皺了皺,起身對着洛擎蒼行禮:“貴人這是風寒入骨,再加上身子虛弱,才至暈厥。”
“治好她。”冷冷命令,洛擎蒼眉頭蹙的越發緊了。
太醫連忙開了方子,遞給流螢道:“一日三次,三碗水熬成半碗。此藥性溫,連服七日,應當便好完全了。此間切記不能再染風寒,飲食清淡爲宜。”
流螢連連點頭,接過方子,忽然問道:“請問太醫,此藥可苦?”
“良藥苦口利於病,貴人須按時服用才能痊癒。”
洛擎蒼微微側目,聲音依舊冷淡:“她怕苦?”
“貴人是極怕苦的,早膳前奴婢給沏的臘梅花貴人都嫌苦喝不了呢。”流螢連忙解釋,語氣小心翼翼。
轉過頭看了一眼江沉煙,洛擎蒼神色不變,亦不再言語。
拿着藥方與太醫一同退出了房門,流螢順帶也拉走了愣着不動的雲初。趙德全幾不可聞的低嘆一聲,也弓着腰退了出去。
房間裡只餘洛擎蒼與江沉煙二人。
坐在**畔,她的眉眼更加清晰映入眼簾。膚色蒼白卻毫無瑕疵,柳眉彎彎卻矯揉,捲翹睫毛下掩蓋的眸雖不曾睜開,但那狹長悠然的輪廓便已是極美。
尤其是那雙檀脣,雖被雨水浸溼,卻不曾褪色,此刻燭光下,更顯得玲瓏剔透。
緊蹙的眉頭微微鬆開幾分,他伸手拂過她帶着雨水的脣瓣,嬌嫩溫暖的觸感傳來,竟讓他的心跟着一顫。冰冷剛毅的脣線緊抿,他就那麼望着她,似要將她看穿。
江沉煙。
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前一刻,可以與他冷目相對,後一刻,可以在雨中等他數個時辰。
他忽然有些摸不透她了。
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八角桌上靜靜放着的食盒,他眉峰微挑。
打開食盒,雨水不知何時已在盒中鋪了淺淺一層。盒中一隻八瓣粉青釉碗靜靜立着,幾顆大小不一的湯圓黏成一團。
伸手碰了碰碗壁,早已冰涼。
她就是爲了送這碗湯圓在雨中等了數個時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碰觸,升起一種他無法言喻的感覺。
拿起湯匙,他舀了一顆湯圓,輕咬了一口。因爲涼透而有些硬,他忍不住蹙眉,湯圓的餡料是芝麻做的。研磨的不夠細的粉末裡參雜着還沒融化的砂糖,太甜,太膩。
握着湯匙,他轉眸看了看**榻。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下廚吧?
那股柔軟的感覺越發濃郁,他眼中多了淡淡憐意。
“楚...白...”昏迷中的江沉煙輕聲囈語,緊緊糾結的眉頭藏着化不開的憂鬱。這一聲楚白,幾乎包含了她全部的情意,委屈,懦弱....
眼中憐意煞那消失,洛擎蒼神色轉冷,一股莫名的怒意充斥了胸膛。
楚白?
又是楚白...
到了這種地步,她心裡仍然念着別的男人。那她今晚爲何要苦等他數個時辰?
苦肉計嗎?
眼中寒意瀰漫,他重重放下湯匙,再不看榻上人一眼,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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