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中掌了燈,透過幔帳,江沉煙依稀可見屋中跪了十五六個穿戴盔甲手執佩劍的侍衛。
“打擾貴人安寢,還望貴人恕罪。半個時辰前刺客刺殺茗妃娘娘負傷而逃,屬下等親眼見刺客逃往了寰璧宮方向,所以前來搜尋,確保貴人安危。”當頭一個侍衛半跪在地,手一直緊緊按着利劍,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江沉煙不着痕跡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他半張臉隱匿在錦被下,看不出表情。
“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刺客,我睏乏至極,你們退下吧。”
那侍衛面露難色,雙手抱拳沉聲道:“爲了寰璧宮上下安全,卑職必須全力找出這個刺客,還望貴人准許搜查。”
蹙了眉頭,江沉煙聲音多了幾分不悅,她冷聲斥道:“夜已深,你們來寰璧宮搜查,莫不是認爲是我藏匿了刺客?你可知,污衊貴人,是何等罪責?”
衆侍衛一怔,悄悄互看一眼,輕輕點頭。
那當頭的侍衛雙膝跪地,歉意道:“卑職等打擾貴人休息,願領責罰。既然刺客不在寰璧宮,那卑職等便退下了。”
語畢,他們起身仍舊弓着背緩緩往後退。
江沉煙悄悄鬆了口氣,還沒等放鬆下來。只見其中一個侍衛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前地上一滴小小的嫣紅,立馬停下了腳步,低聲在那當頭侍衛耳邊說了什麼,他面色大變,站直身體,眼中多了幾分冷意。
見他們停下,江沉煙心頭倏地一緊。
那侍衛走上前,伸出手指抹了一下那地上殷紅色的痕跡,眼眸中殺機一閃而逝,當下厲聲道:“搜,刺客就在這裡。”
“誰敢搜。”江沉煙一把撩開幔帳,只穿着中衣的樣子很憔悴,一頭烏髮垂在肩頭,柳眉緊蹙,眼中帶着怒意。
正準備動手搜查的侍衛慌忙停下,都看着領頭的那個侍衛,一時間有些踟躕。
“貴人,這嫣紅痕跡分明是血跡,想必刺客定然隱匿在寰璧宮,爲了安全起見,卑職等必須徹底搜查。”那侍衛發現了痕跡,語氣不卑不亢,看那架勢不搜查一番不會罷手。
江沉煙雙眸微眯,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她薄脣親啓,語氣冷厲:“那若是沒搜到呢?”
“徹底搜查是卑職等的指責,貴人若一再阻攔,卑職只好告知皇上...”侍衛雙手抱拳,做了個行禮的姿勢,然後不待江沉煙做出反應,便一揮手,一衆侍衛得令開始搜查。
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江沉煙表面上看起來仍舊很平靜,只是眼中的怒意越來越濃。
“哎,你們輕點,這些都是貴人最喜歡的物件,可別弄壞了。”雲初一直看着江沉煙的神色,見她發火心裡不覺有些疑惑。但是很快,那乒乒乓乓的聲響便吸引了她的視線,連忙跟着那羣侍衛團團轉,這個擺擺,那個弄弄。
不消片刻,整個內室便被徹底搜查了一番,除了江沉煙躺着的**。
“如何?可搜到刺客了?”
領頭侍衛眉頭緊皺,又看了一眼那地上血跡,他認定了那刺客分明便在屋內。
“還有貴人的**榻未搜,還請貴人...”他的目光轉了一圈後,停在了江沉煙身後的陰影中。
“放肆。”怒斥一聲,江沉煙面色大變。
“你們雖是奉命搜查,可我好歹是皇上妃嬪,我的**榻豈是你們說搜就能搜的。”厲聲斥道,江沉煙面色難看,她看起來很兇,可放在被中的手卻緊緊攥着,手心裡滿是細汗。
侍衛猶豫了片刻,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江沉煙身後,躬身道:“是卑職魯莽了,卑職等這便告退,將一切告知皇上。”
說完,他便帶領着一種侍衛離開了內室。
待他們的腳步聲走遠之後,江沉煙緊繃着的後背才放鬆下來,額角已經沁出了細汗。
“貴人,這是怎麼回事?”雲初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那血跡,擔憂道:“是貴人身體不舒服麼?”
江沉煙抿了抿脣瓣,放緩了語調:“沒有,別擔心。”
她的身後,那神秘男子一直靜靜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這個女人剛還強裝出一副兇狠的姿態,可是暗地裡卻緊張的發抖。
可是他輕輕一動卻牽扯了他的傷口,鮮血又涌出,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口氣。
“什麼人?”雲初大驚失色,連忙大喊。
江沉煙忙道:“小聲點,快去準備些傷藥和紗布。”
雲初臉色發白,她心底不住發寒,原來刺客真的在寰璧宮,貴人剛纔那般模樣,是爲了掩護刺客。
張了張嘴,雲初正欲說什麼,便見那被子被一把掀開,黑色的身影一躍便在地上,滴答的鮮血落在地面,隱隱帶着一股甜腥味。
“啊...”雲初驚呼一聲,連忙退後幾步,將江沉煙牢牢護在身後。
江沉煙蹙眉看着地上的血跡,又看看那黑衣男子,咬咬脣瓣道:“你傷的這麼重,這麼出去一定死路一條,不如留下,我...”
“不必。”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恩的態度,他偏眸深深看了江沉煙一眼,那雙澄澈至極的眸子映着燭光,像極了月光下的湖泊,沒有絲毫雜質。
江沉煙微微有些失神,再回過神來,他已經不見蹤影。
緩緩吐了口氣,她猛的想起什麼,忙吩咐道:“快,把地上血跡收拾乾淨,帶血的**單被褥也趕快換下,快。”
雲初從震驚和失措中回過神來,連忙按照吩咐收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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