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風懶懶的,帶着濃郁的花香。
柔柔軟軟的幔帳被風輕輕撩動,露出了幔帳後那張一笑傾人國的絕美容顏。她穿戴樸素,可只是簡單的裝扮卻比之任何的華麗更加動人。
隨意撫了撫額前碎髮,江沉煙指尖愛憐的劃過身前那架年代悠遠的“斷紋。”
深春不知疲,夜夜笙歌起。
一曲《陽春白雪》躍然耳畔,她青蔥指尖纖細嬌嫩,卻猶如被賦予了魔法一般靈活,舞動在二十一根琴絃上,一陣掃搖,一連串歡快愉悅的樂章似冬雪消融,似春花初綻,生機勃勃,說不出的委婉動人。
她雙眸微眯,沉醉的神情添了幾分迷醉感。若非深處雕樑畫棟的深宮中,此刻的她便真真猶如那神仙般的人物。
流螢和雲初侍奉在側,都沉醉在美妙的樂曲中。
屋外,春風暖暖,掃過開的繁茂的枝椏,幾片鮮嫩的花瓣偶爾落下,在風中輕輕打着旋。
當茗妃出現在寰璧宮外時,聽到那一陣樂曲柳眉不自覺微蹙了幾分。那江沉煙美貌如斯,沒曾想,就連琴藝也這般出衆。
就像當年的那個女人。
嘴角悄悄浮了涼薄的弧度,她腳步姍姍,進入寰璧宮內。
守門的太監小福子一見到茗妃,先是楞了片刻,而後慌忙提高了嗓門喊道:“茗妃娘娘駕到。”
屋內,秦晟戛然而止,還在輕輕顫動的琴絃發出陣陣嚶嚶聲。
江沉煙眼裡劃過訝然,聽到那漸漸走近的腳步,起身上前行禮:“臣妾見過茗妃娘娘,不知娘娘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望娘娘恕罪。”
她欠着身子,語調雖柔卻不卑不亢。
腳步微停,茗妃嘴角的笑容驟然加深,形成了絕美的弧度,一身極其昂貴的錦蜀長裙是深紅色,上面繡着繁茂豔麗的海棠。
優雅的出雲鬢上插了幾朵織錦絹花,腦後戴着白玉蔦蘿鴛鴦扇,發間戴着一隻鏤空雕花鎏金花鈿,極其精美的雕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這身打扮雖不甚華貴,卻很豔麗,深色的紅,耀目的金,將她整個人襯托的更加光彩照人。
“平身吧。”懶懶擡擡手,她看了身後銀檀一眼。後者立刻會意將手中拿來的補品放到桌上。
江沉煙立直身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貴人,這是我家娘娘特地給您備的金絲燕窩,熊掌,鳧脯,都是皇上賜給娘娘的名貴補品。”銀檀一邊說着,一邊退回了茗妃身後。
茗妃輕笑一聲,眸光直直看着江沉煙:“本宮聽聞昨日煙貴人落水,今日身子怕還是虛着,反正這些東西我那飛霜殿多的很,本宮也吃不完,便給煙貴人拿了些。”說到這裡,她忽而頓了頓,目光深沉了幾分繼續道:“煙貴人身子還好吧?可曾受傷?”
江沉煙一直靜靜品着她的話中有話,面上卻不漏一絲痕跡:“多謝娘娘費心了,臣妾已無礙。”
挑了挑秀麗的眉,茗妃環視了內室一眼,淡淡道:“如此,甚好。這寰璧宮雖不起眼,但不知的還算得體,也配得上煙貴人的身份了。”
“啊,本宮倒是忘了,煙貴人是庶出,怕是在家中日子也不甚好過,如今到了宮中,是否也算入了天堂一般?”茗妃一臉恍然,忽然打趣道。
一見江沉煙面色微變,她眼中劃過得色。
“娘娘說的是,這宮中的確華美非凡,臣妾能長居在此,是臣妾的榮幸,但...”江沉煙話語輕柔,說到最後,她忽然頓了片刻,擡眸望向茗妃繼而道:“但這深宮雖美,卻不稱爲家。”
茗妃笑容微斂半分,凝視了江沉煙片刻,見她那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裡涌起一陣不舒服。
江沉煙似看出了什麼,梨渦淺笑,美的驚心:“娘娘今日來,可有吩咐?”
羽睫微動,茗妃收斂了笑容:“也罷,你既不願兜圈子,本宮也不願費功夫。本宮今日來,只有一言告知煙貴人。這深宮中,若想安穩一世,便得有一顆恬淡的心。”
心頭一震,江沉煙全然明白了茗妃話中含義。
“從古自今,後宮佳麗三千,多少紅顏消逝,又有多少人把握得了帝王心。她和妃不行,你江沉煙,亦沒機會。”茗妃向來跋扈,皇上對她的**溺讓她在宮中幾乎肆無忌憚。
哪怕是如此明目張膽的警告妃嬪,她也沒有絲毫懼意。
在她眼中,江沉煙除了一張或許能魅惑聖心的臉,卻絕沒有留住聖心的能耐。
沉默,江沉煙一直沉默,眸光微斂,掩藏了微微的酸楚。
“那麼,娘娘是否已然把握了聖心?”再次開口,她語調依舊溫柔,可是眼神中卻帶着淡淡清冷。
茗妃一怔,因她一句話,腦海裡忽然浮現了另一個名字。
姬清雅!
她是否真的得了聖心?
她從不問自己,是不願,更是不敢。
如今,江沉煙竟然敢這般回答她的話,讓她有些惱怒。
“擺駕回宮。”舒展了蹙着的眉頭,她忽然轉身,徑直朝宮外走去,銀檀慌忙跟上。
走出沒多遠,她忽然又轉過身來,露出了絕美的微笑:“本宮只知,你既是江家女子,此生怕是與聖**無緣了。煙貴人還是好自爲之的好。”
“恭送茗妃娘娘。”再次欠身,江沉煙眼波已然深沉。
雖然她與茗妃的口舌之爭佔了上風,可也被她最後一句話戳到了心坎深處。
身爲江家女兒,就真的那麼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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