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青青亦在偷偷打量着宛湘寧。從前只聞琅華公主大名,從未見過其人,不知是怎生個刁鑽粗鄙的人物。今日一見,她卻大吃一驚,見那公主正裝端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起外貌最是極好,卻難知其底細。
再過半載,她便是沈君琰的妻子了。
鬱青青低眸,心裡泛起一陣酸楚,對於齊夫人今日帶她入宮的目的,心裡也明瞭了一二。
待公主入府之後,豈能容得下她?何不如藉此次機會,若能得月女之位,一來光耀沈家門楣,二來或可得良緣,豈不是皆大歡喜。她亦知齊夫人視她若親女,爲她着想才盤算至此,只是,深深烙在心內的那個人,豈能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如此想着,鬱青青愈發覺得心結難解,在如此熱鬧的御花園中如坐鍼氈,便轉頭對齊夫人低語幾句,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往外去了。
宛湘寧遠遠見了,方要發問,卻聽見蘇皇后問道:“怎麼不見三公主?她去哪裡了?”
宛湘寧一驚,方纔竟將宛瑤寧的事情忘記了,方要說幾句話圓場,不想卻被宛儷寧搶了先:“回母后,兒臣不曾見過三妹妹,想是她貪玩,忘記了今日盛會,待明兒個兒臣見了她,定會好生教訓她一番。”
衆夫人聽了,議論紛紛,三公主出身低微,素日並不受寵,默默無聞,想不到今日卻失禮至此,想來也不過是個不懂禮數的粗野丫頭罷了。
蘇皇后臉色微變,並未應聲。
宛湘寧瞥了宛儷寧一眼,緩緩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瑤妹妹並非貪玩誤事之人,”她轉眸看着皇后笑了笑,“依兒臣看,瑤妹妹定是在給母后準備茶點。她一向心思細膩,體貼入微,定會想到母后與衆位夫人遊園玩樂些許時光,定會有些飢渴,便親自做了些茶點,想過會子再來呈給母后罷。”說罷,她擡眸看看立在皇后身後的芳苓,繼續道:“不過,到如今還未現身,倒是她的不是,就算耽擱了,也該先來給母后和諸位夫人見禮纔是。不如,芳苓,你去萃靈宮看看她罷,順便將她帶來此處,免得她迷路又耽擱時間。”
芳苓在皇后身邊伺候多年,自然是玲瓏心思,一點就透。她側眸,見蘇皇后微微頷首,便福身道:“是,奴婢遵命。”
宛湘寧稱宛瑤寧爲瑤妹妹,卻稱宛儷寧爲二妹妹,一字之差,親疏立顯。
在場的衆位夫人各懷心思,豈能不懂,便也紛紛笑道:“大公主說的是,看了三公主卻是位蕙質蘭心的好姑娘……”
宛湘寧輕笑,又向宛儷寧的方向瞥了一眼,見她的臉色並不好看。
再說鬱青青,自離了熱鬧人羣之後,便沿水獨行,只見清流一帶,勢若游龍,兩邊石欄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風燈,上下爭輝,水天煥彩;上面桃杏諸樹,吐蕊爭芳,百花爭豔,煞是好看,不知不覺間,心情竟舒展了許多。
她踏着石子甬路,行至假山前,方欲到小亭中暫歇,卻聽見假山後傳來嚶嚶哭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