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琰聞言,不明所以,以爲她又在亂髮脾氣,卻仍耐着性子,躬身低聲道:“不知公主何出此言?能與公主結爲百年燕好,實屬微臣的榮幸。”
宛湘寧聽着,眼眶又是一酸,若你知道將來發生的事情,是否還會如現在一般的說法呢?
沈君琰見她不語,以爲她仍不滿意,又道:“微臣已與家嚴、家慈生意妥當,待與公主成婚之日,定以良田千畝、十里紅妝迎娶公主,雖不及天家威嚴,卻已是臣下竭盡所能可爲之禮,家父亦會於府中設宴千桌,定會風風光光地接公主入府……”
“不,不必……”宛湘寧依然低垂臻首,卻驀然出聲,一下子打斷了沈君琰的話,“不必如此勞心,沈將軍並非喜愛熱鬧是非之人,不必勉強做些不喜歡的事情。你也是呀…”她微一擡眸,終於敢直接對上他的眸子,心跳得很快,語調微顫,“你一向喜歡清靜,亦不適合嘈雜之處。”說話間,她語調一轉,柔聲問道:“你的身子,可大安了?”
世人皆知,沈家大公子沈君琰雖出身將門,卻是一介文弱書生,自小體弱多病,無法習武,因此也無法繼承父親的衣鉢。不過他自己倒也樂得清靜,獨居於將軍府中一僻靜之所,終日以詩書爲伴。他本不欲與親貴結交,卻不想將門才子的名聲卻傳了出去,不知怎的竟得了乾德帝的看重,時常召他入宮談詩論文,如今又要招他爲駙馬,倒是讓他始料未及。
前些日子,他確實偶感風寒,幾次陛下召見都稱病未至,如今聽宛湘寧問起,心道莫不是她聽聞了自己多病之名,心中有所顧慮嗎?這樣想着,沈君琰淡淡一笑,恭謹應道:“有勞公主掛念,微臣身子已大安,多謝公主關心。”
宛湘寧見他始終拘於禮節,心裡有些悶,卻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得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沈建勳已軍功立業,府中自然處處露着英武之氣。只是,沿着後花園的石子甬道一直走,卻能在角落中看見一個僻靜的所在,那裡不過有一道曲欄、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掩映,再往前走便只有小小三間房舍,這裡便是沈君琰的住處。沈君琰不喜文人的酸腐,無意給自己的小院命名,將軍府中人便以“竹舍”相稱。
沈君琰出宮回府後,便徑直往竹捨去了。
只是,還未進屋,便見一少女盈盈立於房前,他便停住了腳步。
那少女不過豆蔻年華,身着一件煙紋碧霞羅衫,青色細絲百褶羅裙,身材嬌小、身姿婀娜,恍若置身淡青色的煙霧之中,一擡手間,纖細的皓腕上也戴了一個晶瑩潤澤的翡翠玉鐲。見到沈君琰,她笑靨如花,眉目間有說不出的嬌美靈動,脆生生地道:“沈大哥,你可回來了,我可在這等了許久了。”
沈君琰依舊淡淡笑,喚道:“青青,來了怎麼也不進去坐?”
鬱青青笑道:“你這主人不在,我怎可貿然進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