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姆,”凌清羽轉頭喊了一聲,卻見蘇姆得身體有些搖晃,臉色也很是蒼白,上前幾步,扶了他道:“你怎麼了?”
“無事,就是有些冷。”蘇姆答道。
凌清羽看看天上白生生的大太陽,見蘇姆牙齒都有些打顫,心裡一驚,忙拖他進了帳篷,手探上了他的額頭,問道:“是不是覺得很冷?”
蘇姆點頭,雙手不覺抱住了自己的肩,身體都冷得打起了哆嗦。
凌清羽將他拉着躺在了被褥上,然後翻出件披風給他蓋上,對燕三道:“燕三,蘇姆有些不對,看看有沒有大夫?”
燕三應了一聲,快速走出角樓。找到了還在城牆上晃悠的程嘉,道:“程大人,這裡何處有大夫?”
程嘉一驚,問道:“怎麼了?”
“蘇姆有些不對,大夫在哪?”燕三帶上了些焦急。
“我帶你去。”
把所有能蓋的東西都給蘇姆蓋上,但是蘇姆好似仍然冷得厲害,人都縮成了一團,凌清羽不覺着急的問道:“蘇姆,怎樣?”
“主人…我…沒事…就是…覺得…冷…”蘇姆的話因爲冷戰而斷斷續續,讓凌清羽心裡更加慌亂,現在的天氣雖然說沒有四十度,三十多度是肯定有的,這麼熱的天氣卻冷成這樣!
等燕三程嘉帶着大夫回來時,蘇姆已經發起了高燒,大夫問了情況搭脈後,將程嘉喊出了帳篷。
“程大人,是打擺子啊!”大夫說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抖。
程嘉微微一晃,道:“確定?”
“是,城裡已經出現好幾人得了這個病了,是不是和王大人說下?”大夫低聲道。
“不能治療嗎?”程嘉問道。
“小人只能開一些方子看看,只是,這個病實在是兇險。”大夫低聲道。他能這麼快診斷出來,是因爲城裡第一個得這個病的已經好幾天了,症狀全部體現出來,現在已經進入危險狀況了,這種病一旦得上就是看天命了,熬不熬得過都看自個。
“是瘧疾?”凌清羽站在帳篷門口問道。
“也叫這個病。”大夫回了一聲,然後道:“我先去看方子。”
“你別急,這個病不一定有事的。”程嘉轉身道。這幾個人雖然說是她的護衛,可是她卻待他們如同親人。
“中醫治療這個治不好的。”凌清羽回頭看了看已經高燒得開始迷糊的蘇姆,道:“而且,這隻怕是惡性瘧疾。”
程嘉不覺問道:“中醫?”
“燕三燕三。”
“在。”燕三走出帳篷應了一聲。
“找匹馬,你馬上去杭州,去把我們從南美洲帶回來的金雞納樹的樹皮和種子帶過來。”凌清羽急急的道。
“可是。”燕三猶豫了下,他要是走了,這裡就凌清羽和蘇姆一個病人了。
“也不用如此着急,大夫說不定有辦法?”程嘉插了一句道。
“沒有辦法的,都是靠病人自己的體力抗,蘇姆年紀小,又不是我們大周人,他扛不住的。”凌清羽回了程嘉,轉頭對燕三道:“那個金雞納是專門治這個的,唯有那個東西才能治蘇姆的病,燕三,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裡等你。”
“清羽,”看了程嘉一眼,燕三將凌清羽拉到一邊,道:“七月十四快到了,我要是趕不回來,你怎麼辦?”
啊哦!還有那坑媽的蛇丹!
“沒事,不還有七天嘛?你儘量趕回來就行,實在要是不行,這裡這麼多男的,總能讓我逮住一個。”凌清羽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知道她絕對不會放着蘇姆不管,要是蘇姆出個事情,她一定愧疚到死,燕三嘆了口氣,低聲道:“我會盡快的,但是如若趕不上,你就一定要找人解決,千萬別自己扛。”
凌清羽點點頭,擡頭在他脣上啄了一下,道:“你要小心。”
燕三低頭摟着她腰將她的輕啄變成了深吻,鬆開她後,道:“你安好,我就安好。”
程嘉站在外面看天,偶爾探頭看下那兩人好了沒,見兩人終於鬆開,問道:“你說有藥可以治療這個?”
“給匹馬,有沒有效,等我帶回來你就知道了。”燕三道。
“馬在下面,等下,我給你寫個通行公文,要不,關卡不會放你過去。”程嘉一邊說一邊去拿紙筆。
“關卡?”凌清羽問道。
“是,這種瘧疾已經大範圍傳染,朝廷已經下令封鎖疫區,禁止通行。”程嘉寫好公文蓋上自己的大印,然後將自己的一個程字腰牌也給了燕三,道:“如若公文也不讓你過去,就拿這個出來,說,程嘉快死了,如若不讓你救人,小心他的腦袋。”
“好。”看了一眼凌清羽,燕三回頭從牆上掠了下去,牽過程嘉小廝遞過來的繮繩,翻身上馬而去。
“封路?”凌清羽涼涼的問道。
“啊……哈哈……”程嘉打了聲哈哈。
“這種病是由蚊子引起的,關人什麼事?”凌清羽哼了一聲道。
“也有死了太多人和牲畜的地方,出現了瘟疫。”程嘉道:“江陵沒有發瘟疫,還要多謝你。”
“打擺子也會死很多人的。”凌清羽說完後,就鑽進帳篷,然後對程嘉道:“找個人幫忙,打水。”
蘇姆已經高熱到開始說胡話,凌清羽脫了他的衣服,用涼水不停的幫他擦身子降溫,又給他灌涼水,同時低聲的道:“蘇姆,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燕三已經去拿藥了,放心,你要扛住。”
“程大人。”
“何事?”程嘉回頭,見一個小吏帶着一些官兵過來,臉色微微一冷,問道。
“周大人聽說這裡出現了打擺子,請程大人移駕到縣衙。”小吏施禮道。
“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程嘉淡淡的道。
“可是周大人說…”小吏有些着急,雖然程嘉不是欽差,但是程嘉是丞相的兒子,要出個事情,全江陵的官都不夠賠。
“到你們那縣衙反而容易出事,你跟周大人說下,查清楚城裡有多少例打擺子?”程嘉聲音不大,卻帶上了官威,小吏一凜,忙躬身應了是,帶人走了。
晚邊時候,蘇姆出了一身大汗,溫度降了下來。
“我沒事了,主人。”看着凌清羽,蘇姆微微笑道。
“只是現在沒事,你別動,好好休息,只怕明天又要來一次。”凌清羽用帕子給他把汗都擦乾淨,換上乾淨衣服,道。
“做飯…”蘇姆看了眼天色,想起身。
“別動,今兒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凌清羽按住了他。
“主人,你的手藝不能吃的。”蘇姆很是老實的道。
“太瞧不起我了,反正你給我躺着就是了。”凌清羽瞪了眼睛道。
累得半死趕回來蹭飯的王煊之望着桌上一碗清得不能再清的米粥,道:“你們沒米了嗎?”
“蘇姆病了,只能吃粥,要是米飯的話,這裡有。”凌清羽從旁邊拿出一鍋黑乎乎的東西。
王煊之眼角抽了抽,看了一眼喝着那米粥也如同吃珍饈美味一樣的程嘉,默然的端起米粥喝了一口。
見凌清羽端了碗粥又鑽進帳篷,王煊之帶了些輕蔑的道:“一個下人也這麼緊張。”
“她沒當他是下人。”程嘉淡淡的道:“你還是搬走吧。”
王煊之一頓,他的確是看不慣她的一些行爲,而且這裡連最後一個做飯的也倒下了,但是要是去到縣衙,那縣令周大人官不大,卻生了七個女兒,現在除了最小的那個才五歲以外,其他的女兒都很無辜的走錯過地方。比起這清粥,那卻是更叫人害怕的所在。
第三日,在凌清羽沒日沒夜的照顧下,蘇姆稍微好轉了些,但是城裡卻爆發了大規模的打擺子,第一個生病的人也已經死了。
而且,這夜回來,程嘉倒下了。
“不是叫你穿長衣長褲,不要讓蚊子叮到嗎?你怎麼這麼笨?”凌清羽一邊幫他蓋被子,一邊道:“你的小廝呢?都死哪去了?”
“我叫…他們…送信…去了…”程嘉打着寒戰道,這邊情況越來越不樂觀,朝廷的救助遲遲不到,又爆發了瘧疾,他只好叫手下不斷的往汴京往周圍送信,正好今天連最後一個小廝都指使走了。
蘇姆爬了起來,去打了水,然後煮粥。
“我真命苦。”凌清羽嘆了口氣,奇怪道:“對了,不是每天都有人來請你換地方嗎?怎麼今天沒有?”
“別…趕…我…走…”程嘉牙齒打着戰,卻仍然笑道:“我…不想…帶…一堆…姨娘…回去…”
“我的名節就不是名節了嗎?”凌清羽瞪了他一眼,然後遞了涼水給他喝。
“我…負責…”程嘉喝了口水,道。
“別介!你以後少耍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凌清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