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長時間不說話,阿九擔憂的道:“娘娘,你怎麼了,是阿九說錯話了嗎?”
“沒有。”
我擡頭看看天上耀日,只是一瞥,卻突然覺得一陣暈眩,我扶着額角靠在椅靠上,神智一片模糊。
阿九擔心的推着我,“娘娘,你怎麼了?來人,來人……”
喝完藥,我含了一顆青梅在嘴裡,擡頭對上南諾天擔心的目光,我笑着道:“真的沒事啦,可能是曬了太久了,一擡頭就頭暈。”
剛剛突然昏倒被人送回來,召了太醫開了藥方,又驚動了皇上,我直到剛纔才醒了,也沒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就像是突然腦子裡抽空了一般,渾身無力,不知不覺的陷入昏迷,沒有任何痛楚。
南諾天看着我,緊緊扣住我的肩膀,不說話,他來了好久了,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一種恐懼又擔憂的眼神看着我,彷彿一眨眼我就消失不見了。
他聽見我的聲音,這才長長嘆了一口氣,緊緊將我摟進懷裡道:“傾城,別再離開朕。”
我突然覺得喉頭髮緊,有種要哭的衝動,偎在他懷裡道:“我能去哪裡呢?你不是說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我嗎?”
他推開我,突然認真起來,“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嗎?”
我看着他,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他也記得那天晚上,在大胤的最後一晚,我做夢夢見一個黑衣男人,當時還沒有恢復記憶,但是我對他卻十分熟悉。
“皇上……難道那天晚上我不是做夢嗎?”
“不是做夢,那天朕以別的身份跟隨夜王一起入宮,你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聽說那幾天有南秦使臣入宮,不知道是皇上。”
他看着我,突然陷入了沉默,我有些不解的道:“你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他搖搖頭,似乎極力想要隱瞞什麼情緒,轉了話題道:“朕今天晚上就在這裡陪你罷。”
我點點頭,拿過一旁的玉器將杏核吐在裡面,低頭的瞬間,又是一陣暈眩傳來,毫無預警的身子栽到牀邊。
南諾天錯諤的看着我,突然大喊“傾城,你怎麼了……來人,喧太醫。”
他抱着我使勁搖晃,我最後的一絲清醒隨之沉寂。
碧落居里一片混亂,嘈雜的腳步聲紛踏至牀邊,可以聽到熟悉的一道男聲,“她怎麼了?不是說沒有大礙只是頭暈嗎?”
“臣無能,確實查不出娘娘有何病?如果沒有別的解釋的話,那這時常就暈倒的情況可能是跟娘娘從前吃的午夜魔竽有關,娘娘必竟不是常人,重生的人體質可能異於常人。”
一陣沉默後,南諾天才道:“是……藥的副作用嗎?”
太醫搖搖頭,“不知道,死而復生的例子本就在少數,那魔竽之花能讓人復生的事也鮮少有人知道,吃了它究竟有什麼副作用臣也不敢肯定。”
南諾天苦笑一聲,沉下臉來,“養一羣太醫有何用。”
底下一片太醫惶恐跪倒,“求皇上恕罪。”
“滾。”
南諾天不耐煩的低吼,沉悶的語聲藏着巨大憤怒,幾個太醫如獲在赦般惶
恐的退下,留下一室的靜悄,我昏昏沉沉的躺在牀上,好不容易等到了能開口說話的那一刻,“皇上……”
聽到我虛弱的聲音,他匆忙跑過來,“傾城,你覺得怎麼樣?”
“無防,就像睡了一覺一樣。”我玩笑似的道,看着他滿臉的擔憂之色,有些心疼,“別擔心,不會像他們說的那麼嚴重的,如果魔竽之花有副作用,無非也就是再變盲了,不會死的。”
說到這裡,我便訕訕的閉了口,原來自己心裡竟然這麼恐懼,明明告訴了自己不要提那個字,卻還是說了,下意識裡便藏着這個結果,只是不肯面對罷了!
他沉痛的看着我,“朕不許你死。”
我微微笑了笑,換作一臉輕鬆的樣子,“我也不準自己死,我們還有長姬要照顧……”
“還有月兒。”他補充道。
我有些感動,紅了眼眶,“你……不嫌棄他不是你的孩子嗎?”
“只要是你的,就是朕的。”他在我手上吻了吻,我垂了眸,有些寂然的道:“或許南宮月也是捨不得孩子的,等他那邊穩定下來,如果他要的話……”
“你捨得嗎?”南諾天打斷我道,緊緊盯着我的臉。
我儘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他必竟是孩子的父親,如果他要的話,我會還……給他的。”說話的同時眼淚便落了下來,分明是自欺欺人,他知道。
他在牀邊坐下,給我掖了掖被角,“或許……這場仗得打好多久,暫時不要去想這些了,安心養病罷!”
我擡頭看着他,若有所思,他低頭看我一眼,笑着道:“在想什麼?”
“皇上剛纔說要打好久是什麼意思?”我總覺得不安,他微一怔,有些尷尬的道:“哦,是因爲大胤這場仗並不是一般的仗,現在已經這麼久,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雙方態度都非常強硬,幾個國家的元老力爭要把夜王推下位,情況不容樂觀,昨天冷珏還發回消息,說可能要再晚些才能回來。”
“這一次,要多謝你全力相助。”我笑着道,由衷的感謝他。
南諾天臉上笑容劃過一絲苦澀意味,輕輕擡起我下巴道:“怎麼?你是替他謝我嗎?”
“算是罷……”
“不許。”他輕輕捏住我下頜,“你是朕的女人,不許你代表別的男人。”
我愣了一會,訕訕的低下頭,沒想到他在意的是這個,但是心裡又有點甜蜜的感覺,我笑着道:“好,臣妾是皇上的女人。”
“說的這麼勉強……不如來點實際的罷!”他臉上露出一抹邪味笑意,我看過,已明白幾分,紅刷的通紅。
他脫了靴子上牀來,紛落的帳幔隔了裡頭春光,燭影透過腥紅的帳子,在另一邊映出一對恩愛的身影……
清晨的涼意透過窗戶吹進來,天亮了,皇上已經上朝離去,我獨自站在窗邊吹着風,身上只着單薄寢衣,低頭聞聞,身上似乎還殘留着他的香味。
看着太陽一點點升點,我的心裡竟然一點希望都沒有,昨晚太醫的話彷彿還縈繞在耳邊,心裡壓抑的緊,我長長呼了一口氣。
身後殿門輕微響動了一聲,蘇蘇從外進來,顯得十分高興,“
娘娘,你看誰來了。”
我轉過身,看到薇靜抱着一個嬰兒站在門口,笑盈盈看着我,眼眶紅紅的,像是才哭過。“娘娘,看看奴婢帶誰來了?”
我臉上露出激動笑意,兩步走上前將孩子抱進懷裡,“月兒……”
薇靜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憐惜,“是皇上跟太后娘娘要過來的,皇上說娘娘這幾天心情不好,或許見了孩子能夠好些。”
心情不好?我轉頭看她一眼,想想卻笑了,苦笑着……她一定也聽到消息了,這個傻丫頭,照顧了我一輩子,也爲我操心了一輩子。
我走過去,笑着對她道:“我沒事,別擔心。”
靜低下頭,眼淚便順着臉頰落下,“奴婢知道公主沒事,一定都是太醫瞎說的,如果有事的話,江神醫當初怎麼沒說呢?一定是他們弄錯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掏出帕子給她擦去眼淚,“別哭……”
懷裡的人兒動了動,嚶嚶的哭了兩聲,門外,一個三十多的婦人走進來,躬身站在那裡,“娘娘,孩子可能是餓了,讓奴婢喂喂罷。”
薇靜在旁道:“這是太后娘娘給孩子請的奶孃。”
我上下打量着她,雖然三十多歲,但因保養得益,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紀,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十分華貴,乾淨得體,我滿意的笑了笑,把孩子交到
她手上,“這些天照顧孩子,還沒好好謝你呢!”
“奴婢不敢當,該的賞賜太后娘娘已經給了。”她謙卑的道,接過孩子走到一旁,我看着她站在那裡喂孩子的情景,有些怔愣,薇靜過來扶我坐在鏡
前,“奶孃人很好的,是個可靠的人。”
蘇蘇道:“奴婢去打洗臉水來。”說着就轉身出去。
我看着鏡子裡蒼白的臉,有些寂寥的道:“太后娘娘怎麼突然同意把孩子還回來,她不是想以此來拿捏我嗎?”
靜沉默了一會,笑道:“誰知道,可能是皇上跟她說了什麼?”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笑着道,靜梳頭動作停了下來,認真的看着我道:“公主,別說不吉利的話。”
“我開玩笑的。”我從鏡子裡對她做了個鬼臉,笑到最後連自己都覺得假,
訕訕的低下頭,“幫我梳個好看的髮式罷!”
“是公主,奴婢一定把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會再讓人把長姬接過來陪陪您,她小小年紀可是也十分知道疼人,時常吵着去廣濪宮看弟弟。”
我微微笑了笑,“長姬是個懂事的孩子。”
“還特別重情義,”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我看着她道:“你怎麼不說了。”
薇靜苦笑一聲,有些擔憂的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貴妃娘娘自從進宮以來似乎跟換了個人似的,對其實嬪妃都好,待人處事也不像從前那麼刻薄,唯獨對公主還是這樣,昨天瑞皇子跟長姬一道出去玩,奴婢不放心,遠遠跟着,看到瑞皇子不小心踩到石子摔倒了,長姬剛纔還跟他吵架來着,那時卻還是將他扶了起來,瑞皇子不理人,站起來就冷漠的走了,想想也是,一個小孩子家就那麼冷漠,將來不定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