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羽新早已胸有成竹,笑眯眯地走上前去,道:“兩位領導晚上……哦不,早上好,關於這件事情我想說一些我的看法,行嗎?”
“你是誰?亂插什麼嘴?”
章烈滿臉不高興,這麼大的事情讓人頭疼,正開會研究解決呢,還有人跳出來湊熱鬧。
“沒事,章部長,讓他說下去,我倒要看看他能否說出個一二三四來。”
曹希之剛剛看見了常建國打的手勢,對柳羽新也有些好奇。
在場衆人認得他的不多,紛紛交頭接耳,驚疑不定,不知道他是從哪冒出來的一號人物。
章烈見他這麼說,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
“嘿嘿,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柳羽新,是江夏市政協委員。各位請聽我說一句,這件案子畢竟影響太大,性質太惡劣,怎麼能宣揚出去呢?依我看,必須得壓下來……”
柳羽新面朝衆人,侃侃而談,但他的話馬上就被打斷了。
“說得容易,這也能壓?那不是變成欺上瞞下了嗎?你可別忘了,這是一起嚴重的有預謀的黑社會襲擊高層領導事件!”
一個留着中分頭的中年人嘟噥着,眼中卻流露出狡猾的光芒。
衆人議論紛紛,曹希之也皺起了眉頭,他本來認爲這年輕人有些什麼好的見解,結果卻大失所望。
柳羽新認出了那個中年人,原來是市委秘書長計桂春。
柳羽新知道他的用意,明顯是想借此次事件來打壓戴均生和楊廣浩。
他笑了笑,道:“計秘書長先彆着急,先聽我說完。當然在這個案件裡,蔣賢軍等人涉黑,並且喪心病狂的企圖襲擊曹省長,以此來報復社會是確鑿無疑的……”
“咳……”
有人在用力的咳嗽,柳羽新望去,那人正是蔣賢軍的父親,江夏市紀委副書記蔣建章。
“在沒有正式調查清楚前,還是不要下結論爲好。”
蔣建章畢竟護子心切,明知道不適宜開口,但還是忍不住說道。
柳羽新只是看了一眼,裝作沒有聽到,繼續道:“但是……在我看來,這個事情並不是這樣,而是曹省長爲民請命,親自上陣,指揮督促落實案件,把江夏市的黑社會團伙一網打盡!”
什麼?
人羣中頓時發出一陣噪雜聲,人人都露出驚異的神色,議論紛紛。
曹希之眼神一亮,不過沒有說話,平靜地道:“你繼續說下去。”
柳羽新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神態,鬆了一口氣,笑道:“各位想想,如果對外說江夏市有黑社會團伙做出這樣令國人瞠目結舌的事情,那豈不是說楊市長治理無方?更嚴重的是,作爲江海省管轄之下,我們的曹省長豈不是也要擔責?”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表示贊同,就連計桂春也不敢多話,除非他腦子進水,否則怎敢和省長對着幹?
章烈與曹希之對望一眼,彼此心領神會,繼續聽柳羽新發言。
“因此,我認爲,只需要稍微將事情角度扭轉一下,便會產生完全不同的效果,各位,你們覺得我的主意怎麼樣?”
柳羽新仔細地觀察各人的反應,在這一刻他絕不能放鬆警惕。
“我看可行,目前就是這樣最好,既可以使事情不再擴大,同時也保護了我們的同志,像戴局長和楊市長他們可都是很不錯的領導幹部啊。”
場上有人先發表
意見了,正是紀委書記秦孝川。
他年紀大威望高,這一開口,立刻引來不少贊同。
“常大司令,你怎麼看?”
曹希之仍然毫無表情,問道。
“我看這樣挺好,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我是個粗人,我認爲這其實就是誰先動手的問題,黑社會先動手,那是嚴重的政治事件,可如果是咱們先動手,那不就成了公務行爲了嘛!”
常建國的眼角已經浮現笑意,連忙迴應道。
章烈想了想,慨然道:“說的有理啊,老常,你說你是粗人,可說的話卻是挺有道理,我認爲,這個主意行得通。”
“呵呵。”
曹希之沒有多說什麼,淡淡地笑了笑,臉上的威嚴凝重神色倒是減輕不少。
見他三人態度傾向明顯,楊廣浩不禁樂開了花,勉強忍住笑意,正色道:“各位領導,那我們就這麼辦?”
三人都點了點頭,楊廣浩終於出了一口長氣,道:“今天的事情已經有了定論,等會以市委常委擴大會議的形式將文件下發,並且有省領導批示,大家一定要認真學習研究,吃透文件精神。”
隨後他向柳羽新遞了個眼神,笑意滿滿。
柳羽新也衝他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
周圍人亂哄哄的,蔣建章卻注意到了這些動作,不禁鬱悶吐血,這樣的處理結果非但奈何不了楊廣浩等人,而且兒子蔣賢軍也是處於萬劫不復的境地了。
另外關鍵的是,弟弟蔣建元受此次事情衝擊,還能如願當選江夏市市委書記一職嗎?這對於整個蔣希勢力的影響都是極爲重大的。
他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就連計桂春連連給他遞眼色也沒看見。
衆人現在都把注意力放在柳羽新身上,大多數人只聽說過他的名字,卻沒有見過。看見他在會場內三言兩語將棘手的事情化解,都佩服萬分,擠上前熱情地跟他握手寒暄。
“那個年輕人,你過來一下,我想和你聊聊。”
曹希之站起身來,呵呵笑着,神情輕鬆無比。
“哎,來了!”
柳羽新用力地應了一聲,心裡有些激動和興奮,跟着他朝陽臺走去。
幾大領導相視對望,發出會心的笑容。
清晨六點,柳羽新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醫院,發現方月仍然未醒,而唐佳慧正趴在牀前睡着,臉上掛着一抹甜甜的笑容。
這小妮子睡得可真香。
柳羽新知道她忙了大半夜,不忍心吵醒她。不過想起了夜裡發生的那一幕,看見她略略翹起的小嘴,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他悄悄地湊了過去,在她白嫩的臉上輕輕一吻,香氣鑽入鼻中,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唐佳慧驀然驚醒過來,下意識地小手一拍,將柳羽新的魔掌推開。
“你……你又想佔我便宜?”
唐佳慧本想發怒,看清楚是他,頓時氣消。不過想起夜裡的事情,兩邊的臉頰立刻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嘿嘿,我哪敢啊。”
柳羽新厚着臉皮插科打諢道,坐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摟住她的腰肢,見她容顏憔悴了不少,關心地道,“你累了一整夜,趕快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我還好,總算睡了幾個小時,你通宵沒睡,身體能吃得消嗎?”
唐佳慧臉一紅,擔心地問道。
“我的身
體你就放心吧,照看病人這種小事不算什麼。”柳羽新眨眨眼笑道:“世界上只有你才能讓我身體吃不消吧。”
“什麼……你……”
唐佳慧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他話中的含義,又羞又惱,氣得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擰了一把,嗔道:“你這大色狼,就會油嘴滑舌!”
柳羽新痛得幾乎快跳了起來,抱着手臂連連搓個不停,就在這時病牀上的方月忽然呻吟了一聲,似乎要醒轉過來。
柳羽新又驚又喜,連忙上前仔細查看。
唐佳慧大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咬着嘴脣道:“你好好照顧她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轉身快步走出房門,只留下一個美麗的背影。
柳羽新張了張嘴,想喊住她,最終卻沒有說話。
過了一個小時,方大千來了,臉色非常難看,顯得越發老態。看見躺在病牀上的女兒仍然未醒,說起被蔣賢軍挾制的經過,慨嘆不已,幾乎要落下淚來。
當日,方大千正在段代福德地下賭場裡閒逛,卻意外地發現方月出現了。
原來方月對老爹甚爲不放心,怕他又沾惹上賭癮,便在出事的前一天悄悄地跟着他,直到他進了賭場。
她本想跟進去,但被外圍的人員攔住,雙方起了爭執,方大千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勸說。
在方大千的帶領下,方月進入賭場,仔細詢問老爹最近情況。
而這些天方大千在賭場里耳濡目染,親眼看見不少因賭錢出老千被打得遍體鱗傷,或者是賭得狀若瘋狂,借高利貸無力償還的賭徒,一夜之間跳樓自殺等等事例。
更有甚者,有人輸完之後,傾家蕩產,幡然悔悟,當衆砍下一隻手,發誓絕不再賭。
這件事情給了方大千極大的衝擊,他意識到賭博對他來說已不是休閒娛樂,而是一包隨時會在身邊爆炸的火藥。
他已經失去了對賭博的興趣,不過由於無事可做,所以當做串門一樣來這裡閒逛而已。
聽了他的敘說,方月放心了不少,也暗暗感激柳羽新,若不是他,恐怕老爹一輩子都沉溺於賭博當中。
父女倆這裡聊着天,卻不想被蔣賢軍的探子給盯上了,加上方大千時不時稱呼柳羽新爲“女婿”,更加確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最終蔣賢軍下了決心,對方月父女下手。
聽到這裡,柳羽新既氣憤,又很慚愧,深深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方月的安全。
方大千似乎看出他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事不能怪你,都怪那姓蔣的不是個東西,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很關心小月。”
他以前本是嬉笑怒罵隨心所欲,被人稱爲老不正經,如今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寡語少言,笑容全無。
“方叔,我……”
柳羽新看了看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的方月,語聲凝噎。
“唉,別說了,都是這孩子命不好,我這當老爹的也無能,幫不了她什麼,以後就只能靠你了。”
方大千沉重地道,滿含憂傷。
“方叔叔,你放心吧,我……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柳羽新拍了拍胸脯,堅定地道。
方大千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
最後在方大千的勸說下,柳羽新回去休息,畢竟一天一夜沒有閤眼,體力精神不堪重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