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冷南楓帶着船隊回到了吉蘭丹。
蒲丹見到冷南楓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才把心放回肚裡,這幾天也夠提心吊膽的了。
略作修整之後,冷南楓便帶着邵平和四艦指揮官們商量着前往小吉島海域探哨的事兒。
翌日,沙甲和邵平各帶着一隊人裝扮成漁民混跡在漁民之中,乘大小漁船六艘出發探哨去了。
這幾日,時不時的就有大齊的水手和士兵溜進城裡吃喝玩樂,酒館酒樓樂坊都見得着,夜裡有些還能喝的酩酊大醉。酒館裡的酒保和客人都感嘆呢,中軍船才走這撥士兵的兵痞樣子就乍現了,看來大齊的水師也不過如此。但他們使錢都豪爽得很,酒館也樂得意的招待他們。偶有酒保上去聊天,他們還招呼酒保一塊兒喝酒,酒保的習性就是愛八卦,“誒,軍爺,你們這是要在吉蘭丹待多久?”
“誰知道呢?願意待多久就多久。”軍爺打着酒嗝。
“你們這麼吃喝,將軍不用軍法處置?”酒保最詫異的是這個,吉蘭丹守備軍雖然少,但軍紀卻是嚴明的。
“將軍?將軍出海了啊。現在這幾條艦是商船,貨都卸你們吉蘭丹了才停在這兒的,守艦的那幾個頭他們自己都吃喝玩樂呢,管不着咱們。”
“那不是前幾天見你們都出去了麼,還以爲巡邏去了。”酒保邊倒酒邊不着邊際的閒聊着。
“沒啊,那是有個東家想去蘭無裡看木材咱們纔過去的。”這位軍爺口無遮攔。
“哦!之前坊間還在傳,說你們大齊的水師來幫咱們打海盜呢。”酒保撇撇嘴。
“打海盜?咋打嘛,你是海盜你看着那麼多戰艦你不得嚇尿了趕緊跑啊,難不成還能送上門來找打啊?”軍爺喝得舌頭都打卷兒了。
“真不打?”
“打啥打,商船裡那幫東家的錢要緊,等將軍回來肯定是趕緊走,還有那時間去海里找海盜呢?”
“也是,咱們天天在這兒,一年也就瞧見他們一兩回,他們就跟風一樣,難找。”
酒保懂事的給各位軍爺上了幾盤下酒菜,“軍爺,這些菜是掌櫃的送的,您幾位天天來,咱們得謝謝您。”
三日後,邵平先帶着人回來了,沙甲的隊伍繼續打探。
小吉島雖然不遠,可如果不熟悉水域地形的,船隻也很難走。邵平把方位和暗礁都記錄下來,帶回來先繪製詳細的輿圖。這一路上,邵平都沒見着孫勝的艦船,甚至連大點兒的船隻都沒見着,小吉島周圍都有人守備,不讓漁船靠近。
“公子,這孫勝還真是戒備心很重,我們根本靠近不了他的島。”邵平有些焦躁。
“嗯。島周圍有沒港灣能藏他的戰艦和船?”冷南楓問。
“沒有。我就怕這點,所以看得仔細,他那島周圍的水域有三面都是深水,以我當時漁船的位置看都能泊咱們的福船,整個島有二十多艘大小船隻直接泊在避風那面的水域,我遠遠的看着,似乎有幾艘是戰艦。”
“那要按蒲城主說的他有五六千人的話,這點兒船顯然不夠。”冷南楓看向老覃,老覃點點頭,“就是說,他這會兒不在島上,他帶着一部分海盜出海了。”
“那咱們要不要先去把他的老巢給端了?”朱瑜晃着他的大腦袋問。
“不可!”冷南楓和老覃同時回。冷南楓笑看着老覃,“將軍先說。”
“嗯,因爲虛實難料。咱們只是看到了外圍,不清楚裡面的情況,還有,咱們要是離開吉蘭丹城,孫勝突然出現在這裡咋辦?餘杭商人剛剛運來的貨,幾百萬兩銀子的貨不就全進了他的船了。”
“正是!”冷南楓看向朱瑜,“朱瑜哥,最近還是讓水手和士兵偷偷打探一下往來進港的商船,看看有沒有孫勝的蹤跡。”
“是!”朱瑜點頭。
衆人正說着呢,忽然聽得甲板上有人吵吵,出艙一看,原來是剛纔在酒館裡喝酒的大牛醉了被架了回來。
“吵什麼?”朱瑜吼了一聲。這是朱瑜的艦,眼見自己的部下現眼,朱瑜臉上掛不住。
“打幾桶海水上來,澆醒。”老覃黑着臉吩咐。
幾桶海水澆上去,大牛給激清醒了些,“怎麼了?”冷南楓問架他回來的士兵。
“嗯……”士兵的眼光有些躲閃,“大牛剛纔在妓館裡跟人爭姐兒,鬧起來了,我們連忙給架回來了。”
“哦?出息了。”冷南楓冷着個臉看着大牛,“讓你去散消息探消息,可我記得沒讓你去妓館搶姐兒啊。”
“吃喝玩樂和吃喝嫖賭不也差不多麼。”大牛雖然清醒了幾分,但到底還醉着。
“還敢亂!”朱瑜一腳踹了過去,大牛滾了一圈又趕忙掙扎着爬起來跪好。
“那看來是我沒吩咐清了,”冷南楓看着他,“這幾天正是用人的時候,帳先記着,軍棍先不打你,抽五鞭關兩天好好醒醒。”說完了又轉向老覃,“將軍看這樣罰可行?”
“哼,這算是輕的了。”老覃知道冷南楓是給大牛臺階下,但礙着凌曜的面子,便揮手讓士兵把人給押下去抽鞭子去。
衆人返回艙裡繼續議事。
合計了好一會兒,決定讓邵平繼續擴大探哨的範圍,把小吉島周圍的島嶼和航線再摸清楚一些。而這邊吉蘭丹城也要隨時做好迎敵的準備……
帶着艦隊趕往滿剌加的凌曜星夜兼程全速航行,十天的距離被他僅用八天便順利的趕到了。滿剌加國王對大齊商船的到訪歡迎備至,跟戶部官員商談建立兩國長久的貿易關係也談的十分融洽。大齊的貨物一到港,不僅滿剌加商人求之不得,西洋的商人也數次想要從中橫插一腳,最終十船的貨物盡數交付給了滿剌加各大商行。而京都隨船而至的皇商們,也從滿剌加挑選了京都稀罕的各類奇珍異寶香料等貨物運回京都。
五天之後,艦隊再次起航返程。
小吉島裡,蹲守營寨的羅五最近幾天不斷的從他們安插在吉蘭丹城裡的暗探小嘍囉那裡接到線報,都說着同一件事:大齊的水軍根本不準備攻打孫勝和他的海盜們。同時還不斷的來報,大齊的水軍也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不足以懼,甚至中軍船離開之後,剩餘的水軍也就幾百號人,成天吃喝嫖賭毫無軍紀,咱們自家營寨裡的兄弟們都比他們守規矩。
羅五和孫勝是表親,本來在營寨裡算是能說上話的人。半年前,從大齊那邊來了一撥潰逃的海盜,到了這兒地界居然和孫勝一拍即合,這撥海盜正是去年嶼山逃出來的汪海和他的兩千多弟兄們。汪海的人數不少,他這一路上攔截商船搶劫漁村也有家底兒,於是和孫勝一攜手,這半年來橫行南洋。
半月前,孫勝和汪海率弟兄們繞着爪哇羣島海域一路覓食去了。現在整個營寨裡,留守着差不多四千人。羅五在營寨裡平日就專門料理各個港口和城市裡的密探,蒐集情報安排海域探哨。自從餘杭的商船在吉蘭丹城靠岸之後,羅五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這裡,最近幾天的密報更是讓他確信,吉蘭丹城就是他的機會。
汪海來了之後,孫勝凡事都找他商量,外出幾乎都是他倆搭檔,營寨裡原本的幾個頭目便頗有意見。可孫勝的狠毒也是出了名的,有意見的人也只能是放在心裡有意見。羅五一心想要尋個機會證明給他表哥看看自己的戰鬥實力也不弱,現下機會來了。吉蘭丹城突然有那麼多貨入城,守城的士兵不僅人數不多,據探報來看還是羣酒囊飯袋,且大齊的水軍根本不想打仗,那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羅五把留營的幾個頭目叫了過來,他給一羣人分析商討了一晚,營寨裡的武器充足戰艦三艘都配有火炮,於是一致決定留下一半的人看守營寨,其他人全數上船出發進攻吉蘭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