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臨近晌午,探哨突然回營來報,泉州大營方向,有倭船在十里橋附近靠岸,而且數量不少,在探哨火速回營稟報的時候倭船還在源源不斷的出現,凌牧之便召集營裡的諸位將領進帳。將領們纔到達帥帳裡頭,便聽見望樓上傳來了敵襲的號角聲。將領們出了大帳,就見哨兵已奔至帳前,泉州方向的烽火臺燃了起來了。這速度太快,而且要是按探哨估計的數量,這次登陸的倭賊人數該有好幾千人。
凌牧之火速讓寧州參將趙予忠點兵整隊,即刻出發趕去泉州支援。
十里橋是泉州沿岸比較大的一個鎮,比寧州邊上的水渡鎮還要繁華,這次倭賊挑了這裡登陸,下手比較狠。泉州大營的參將袁兵接到守備軍的奏報之後便讓烽火臺迅速傳訊,並即刻調集了營裡的兩千人,騎兵上馬先行,步兵隨後趕赴十里橋。
倭賊陸陸續續登陸,一部分搶劫了錢糧物品裝船,一部分跟守備軍沿着街道纏鬥,十里橋的守備軍完全不是這撥倭賊的對手,邊打邊退,後面不斷登陸的倭賊簡直如入無人之地。等泉州大營的士兵趕到,村民已經被殺的被殺,被擄的被擄,一片慘狀。
袁兵親自披甲上陣,迎頭就碰上了最先登陸的那羣賊寇,這羣倭賊顯然有內奸帶路,他們藉着岸邊錯落有致的房屋村舍的掩護跟泉州官兵捉迷藏一樣四處亂竄。騎兵直接失去了戰鬥優勢,只能跟隨後趕到的步兵一起和倭賊打巷戰,這讓袁兵極其鬱悶。
兩個時辰之後,趙予忠的寧州艦隊到了十里河入海口。之前搶劫了錢糧裝船的部分船隻已經順十里河而下進入大海往東走了,而此時夜幕已經降臨,要不是今夜月光不錯,想要攔截正在海上逃跑的船隻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趙予忠讓一部分士兵上岸和袁兵的士兵前後夾擊倭賊,同時留下部分士兵用炮火攻擊倭賊的船隻,海面上瞬時炮火連天。
泉州方向的戰鬥揪着整個寧州水師的心,帥帳裡燈火通明。趙予忠率兩千人增援泉州,整個寧州大營只剩一千多的士兵留營。
臨近子時,皓月當空。此時,寧州大營前方楊江島附近的海面上卻影影綽綽有船隻在移動……
吳青雲已經回楊江島十天了。
楊江島是距離寧州近岸最近的島嶼,半個時辰的水路,每天都有船隻往來。這島面積還比較大,島上也有百十戶人家,小島的位置極好,像個門戶一樣,南北往來的船隻,東邊遼闊的水域都在它的視線範圍之內。所以寧州大營在那裡設了兩個百戶所,軍屯了幾十年了,都相安無事。吳青雲也特別喜歡這兒,他去年升任小旗,就他那做事踏實認真勁兒,幾年後說不定就是個百戶了。
今晚正好他當值,子時例行繞島巡查。他遠遠的看着海面上似乎有船隻在移動,都這麼晚了,不會是漁船;也不會是戰艦,寧州水師的戰艦都有按規矩懸掛的燈籠。吳青雲警惕的爬上了望樓,片刻的功夫,只見海面上的船隻越來越多,他意識到這是敵襲。
號角響起,兩個百戶所立刻警戒。把總是個謹慎的人,立刻讓烽火臺點燃烽火。讓傳令兵給那百十戶軍屯戶傳令,婦孺先從後面的碼頭上船往對岸的水渡村撤,男丁全部回營待命,令纔剛傳達下去,數十隻火箭已經從海面上的船隻上射向了小島,距離已經太近了。島上三個方位的望樓,三個方位的據點同時遭受到了攻擊。
寧州大營的望樓士兵,見到烽火的同時也吹響了號角。凌牧之聽到號角幾步縱到帳外,只見楊江島方向火箭飛舞,島上的房屋已有一些被點燃。
“他媽的倭賊,看樣子今天是不準備消停了。”凌牧之轉身進帳,“傳令,左營所有士兵上新校場戰艦,其餘士兵上營裡戰艦即刻出發。”
凌曜也正好在帥帳裡,便站了起來,“爹,我的隊伍就在新校場,我立刻帶隊上艦。”
凌牧之想了想,“行!出發。”
楊江島上漸漸的火光沖天,老弱婦孺紛紛上船往對岸撤。而對岸的水渡鎮,人們也紛紛被驚醒,又聽見寧州大營裡望樓上的號角聲,便知道是楊江島遭殃了。這陣仗,幾十年來水渡鎮都不曾遭遇過,人們都慌了,害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少人收拾細軟準備往餘杭退。還沒來得及退呢,便又聽見寧州大營裡的號角聲,接着瞧見戰艦出港往楊江島駛去,村民們又稍微安心些,而有親屬在楊江島的村民,已經划船入海準備接應。
吳慮一家也被驚起,他讓冷南楓在家裡陪着阮晴,自己即刻就要往碼頭跑。吳慮剛出門迎面就碰上了趕過來的江笠和李衛,江笠一把拉住他:“師傅,主子說不讓你和公子出門。”
“放手。我就碼頭上看看。”吳慮心慌得不行。
“師傅,營裡已經全營出擊了,”李衛攔了上來,“您安心在家裡待着。”
“怎麼安心?我兒子在島上!”吳慮火了。
“可是您現在上島能做什麼?”李衛堅決不撒手。
“我,我,哎!”吳慮一時語塞,懊惱的蹲了下去。
“師傅,我陪您在碼頭等。”李衛扶起他,“江笠,你進屋守着公子和師孃。”
倭賊登島不到一個時辰,寧州大營的戰艦和士兵就趕到了楊江島。
很顯然,這撥倭賊和突襲泉州的應該是同一陣營的倭賊。今天兩個方向的偷襲配合完美,否則楊江島這樣距離軍營很近的島嶼他們一般不會涉險來襲,島上有人有錢有糧,這也是楊江島幾十年來一直被倭賊垂涎的緣故。
這次襲擊楊江島的倭賊幾乎都是真倭,真倭的戰鬥力極強,非常的兇悍。他們幾乎都是訓練有素的浪人武士,登島搶劫財物殺人放火離島,一系列操作像龍捲風一樣。之所以敢在這樣的夜裡出海搶劫是因爲他們非常熟悉整個海域,包括風向洋流都瞭如指掌。
官兵從兩個碼頭登島,一部分倭賊搶劫了錢糧裝船,十幾艘倭船已經駛進大海,趙予忠的副將當即下令兩艘戰艦追了上去。
見到寧州大營的官兵來了,倭賊開始迅速的撤離。新校場的五艘戰艦稍後一些也到達了楊江島,凌曜讓阮從皓在船上指揮士兵用炮火擊沉倭賊的船隻,他則親自帶領着神機營的士兵上島追擊逃竄的倭賊。
泉州十里橋的倭賊在袁兵和趙予忠的前後夾擊之下,紛紛退回了海里,而出海口有趙予忠留下的戰艦阻擊,這次神機營帶來的新式的火器派上了用場,火炮擊中船隻後再度燃燒,再輔以火箭,許多倭船就這樣迅速的被燒燬最後沉沒。
由於是夜晚作戰,兩位參將不敢掉以輕心,即使倭賊退回了海里,他倆也明白,肯定還有不少賊寇隱藏在了山裡,甚至是村屋裡。於是,只能先守着,等天亮了逐一搜查。
趙予忠派出侍衛先回營把戰況稟報總兵。
楊江島的情形卻不一樣,這撥真倭熟悉海洋,他們的船隻入海之後迅速的散開了逃。由於他們登島迅速,他們甚至在最前面的幾條船上,還按他們的習慣綁走了一些人。奉命追擊他們的兩艘戰艦先後用炮火擊沉了幾艘倭船,但大部分還是被他們逃了。黑夜簡直就是最好的防護盾,官兵們只能在島上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