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哲勳微怔,顯然他從未想過諾語會問這樣的問題。雖然,在他剛得知諾語的離奇身份時,心底也飛快地閃過這個問題。但很快他便想透,無論是誰的外表,都是她的內心啊!從頭至尾,他看上的也不是她的那張絕色容顏,而是那獨一無二的心!
問題一出口,蘇諾語的心底便開始隱隱緊張。然而對於她來說,越是緊張,她便越不會迴避。於是乎,她始終睜大雙眼,盈盈相望,直要看透他的內心似的。
其實問這個問題,並不是因着她不相信他,相反,在經歷了過這麼生生死死之後,她對他的信任也在與日俱增。所以她一直以爲面對這樣有些“愚蠢”的問題,他會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沒想到……
他竟陷入了沉思…… шшш▲ Tтka n▲ C○
隨着時間的推移,蘇諾語的心漸漸開始胡思亂想。她開始猜測,會不會從頭至尾,深藏他心的人從來都是白霜月?說來可笑,她一直確信自己是白霜月,可身邊的人卻總是信誓旦旦地說她其實是蘇諾語。
關於身份,她早已被這紛擾複雜的因果給弄昏了頭。這些日子來,她一直忙着,從來沒有時間好好找玉魂一問。而玉魂似乎也很忙,從前隔段時間就會入夢一敘,可這次,已經很久沒有來找她。這個問題上,太妃語焉不詳,其他人更是毫不知情,唯有玉魂能將一切解釋清楚。
如今褚哲勳這樣子,到底在想什麼?是在遲疑不知該如何對她說嗎?還是他心底本就有了想法,只等着她這樣主動提出來?亦或者是……
一時間,無數種猜測從蘇諾語的腦中劃過,她微不可見地蹙眉。她向來不是這樣多愁善感的人,如今這樣子也太不符合她的性子。她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數到三,就開口說話!直接點,告訴他:你不必爲難了,我從未想過要糾纏你。無論你心底的想法是什麼,我沒什麼接受不了的。
一……
二……
三還未數到,耳邊便聽得褚哲勳那隱隱帶笑的聲音:“諾語,”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深情,“這個問題實在沒有問的必要!”
褚哲勳一直定定地看着她,沒有放過她臉上點滴的變化。看着她臉上閃過的各種小情緒,褚哲勳眸底有隱隱的笑意。如諾語這般的家世、才學、樣貌,竟也有這樣忐忑不安的情緒。而這樣的情緒竟是源於自己,源於她對自己的愛與在乎,他又如何能不開心呢?
其實很想在一開始便告訴她,她無需爲這樣的小事而擔憂,於他而言,只要是她,便足以。至於什麼身份,什麼家世,都無關緊要。
可是她這樣的情緒難得一見,他總有那麼一點小私心,不願就這樣錯過。他向來睿智的大腦開始認真地計算着她心底的情緒,計算着她從忐忑不安到惱羞成怒的時間。無論如何,要點到爲止,不能真的將她惹生氣。
在這樣的問題上,諾語若是生氣,大概便會扭頭就走,不再理會。想來在獨自一人時,還會黯然神傷。若是再有甚者,不知她會不會對他死心……
褚哲勳一邊飛快地計算着可能發生的事,一邊在心底告訴自己,時間差不多了。惹怒了諾語的結果他無法承受,因而這樣的滿足也該點到爲止。
於是乎,趕在諾語發怒之前,褚哲勳溫柔出聲:“諾語,這個問題實在沒有問的必要。”
“嗯?”蘇諾語原本已經決定出言質問,不想他竟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褚哲勳目光灼灼地凝視她,清晰地說:“諾語,只要是你,無論是什麼名字,什麼身份,什麼樣貌,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蘇諾語撇撇嘴,似有不信:“胡說!你先前分明說過,你對霜月十餘年如一日的深情不悔。可實際上,我並不是白霜月,而是蘇諾語。”
一直以來她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蘇諾語,可在事實面前,又由不得她否認。
褚哲勳輕輕搖頭,這小妮子有時候還真是執拗啊!他牽過她的手,來到桌前坐下,認真地說:“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白霜月也好,蘇諾語也罷,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當日令我動心的那個白霜月就是你,你擁有那段完整的記憶;而你重生後,我愛上了蘇諾語,其實也是你,不是嗎?”
“是這樣嗎?”蘇諾語聽罷,小聲地嘀咕着。
褚哲勳擡手,寵溺地刮一下她俏挺的鼻子,說:“當然是這樣。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無關其他。”
“若我重生後,變成了醜無鹽,你可還會如此傾心以待?”蘇諾語偏頭認真問道。
褚哲勳失笑,這丫頭還有些忌諱這個呢!他解釋道:“你別忘了,當日我找到你時,你即便不是醜無鹽,也絕對與現在天壤之別啊!”
“那不一樣,那個時候的你明明知道我是易容過的。”蘇諾語辯駁。
其實她現在已經相信他,可是看他這樣耐着性子,一點一點地解釋,心頭便有喜悅劃過。因此哪怕心裡已然沒了芥蒂,仍舊要拿喬,看他這樣細細解釋,看他臉上那無可奈何又心甘情願地寵溺……
褚哲勳一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哪裡會錯過她的這些微末小心思?知道她已然放下,他原本一顆急於解釋的心也放鬆下來。不過她甚少有這樣刁蠻不講理的樣子,偶一爲之,他喜歡得緊!反正從一開始便在心裡暗暗起誓,這一生都要寵她、愛她。所以,只要她喜歡,他又有何不可爲的?
思及此,褚哲勳面上做出一副着急不已的樣子來,急急地爲自己解釋:“即便我看得出你用了易容術,可說到底我並不知你的真容啊!”
“你那麼聰明的人,誰知道你知不知道!”蘇諾語玩心大起,愈加地蠻不講理。
自小的家教使得她從來都是知書達理,可在心上人面前,能偶爾蠻不講理一次,這樣的感受對她來說真是有趣極了!
褚哲勳愈加地着急:“諾語,從始至終我從不誆你的!你要相信我啊!”
“哼!”蘇諾語輕哼一聲,故意傲嬌地微揚下頜,“你方纔猶豫了那麼久,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必定是在想對策吧!”
褚哲勳心情飛揚,看來這妮子今日是要好好過癮啊!也好,如今大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他也有這份閒心陪着她,縱着她。
“諾語,你不能這樣冤枉我啊!”褚哲勳就差沒有舉手起誓,“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若是有半點謊話,便叫我天打……”
“呸呸呸!說這個做什麼,好不吉利!”話未說完,便被蘇諾語飛快打斷。
褚哲勳順勢將她的小手握住:“不這樣說不足以證明我的清白啊!”
蘇諾語狠狠地剜他一眼:“這樣的話我最不愛聽!你若下次在這樣,我便不理你了!再者說,你對我好與不好,也不在這些海誓山盟上。”
“好,以後不說了。”褚哲勳難得聽話地承諾。
蘇諾語面上露出笑意:“這還差不多。”頓一頓,她接着感慨,“其實我方纔說那些是真的困擾了我許久。那時候我剛剛聽太妃說了你我的身世,許多事情她並沒有解釋得那麼清楚,可仍舊讓我無法辯駁。那個時候我便在想,若是你知道了我的身世,會不會恍然意識到自己找錯了人。”
“傻丫頭!”褚哲勳將她拉起,順勢抱在腿上,“關於你的身世,大概只有玉魂最是清楚。等這段時間的事情都忙完,咱們好好找他問個明白吧。無論你是誰,與我的生活產生的交集那個人都是你。明白嗎?”
“嗯!”蘇諾語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哲勳說得不錯,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她有記憶起,便有慈愛的爹孃,便有他在身邊!而這十餘年過去,爹孃雖不在,當他卻始終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褚哲勳看着她,想起之前太妃的話,眉頭微微皺起。這件事事關重大,他是一定要同她細細商議才能做決定的。她比他的命還重要,他絕不能讓她受半分委屈。只要她不願意,無論什麼他都可以捨棄!別說是皇位,就是他的命,也可以雙手奉上!
今日難得有兩人獨處的時光,趁着無人打擾,不如與她好好聊聊。
這樣想着,他已經問出口:“諾語,有件事,我想與你商量商量。”
“什麼事?”蘇諾語詫異地問。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凝重,難道是有什麼大事?
“事情是這樣的……”褚哲勳將之前在宮裡與太妃之間的對話說與她聽,末了,問,“諾語,這件事上,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蘇諾語迎上他的深情凝睇,說實話,他如此的徵求她的意見,是真的讓她感動。其實這本是他自己的事,他完全不用問她的意思,難道他就不擔心自己會反對嗎?
一時間,許多想法劃過她的心底。蘇諾語並沒有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