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聽,竟然聽到了角景曜要離開的消息,而且聽上去好像又要來一次不辭而別,頓時,角錦程的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臉色也變得鐵青起,這纔有了剛纔的事情。
“父皇?”角景曜見他走神,眼睛裡盡是惱怒之色,不禁小聲地喊道。
角錦程回神,沒有理睬七皇子角景曜,而是眼睛緊緊地盯着蘇梅,而蘇梅雖然是低着頭,但是她卻感覺到了那道灼熱的目光,那道目光好似是要將她烤熟一般,讓她渾身不自在。
“父皇,兒臣忘了給您介紹,這位就是兒臣上次跟您提到的義妹蘇梅。”緊接着七皇子微笑着看向蘇梅,柔聲說道:“蘇梅,來,見過父皇。”
“是。”蘇梅謙恭有禮地點頭,接着跪倒地上,恭敬地行禮說道:“民女蘇梅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爲皇上,最不缺的便是大度之心,即使角錦程心中再怎麼不喜歡這個素未謀面的江湖女子,但是該有的禮節也還是會有的。
只聽角錦程冷冷地說道:“平身!”
“是。”蘇梅起身,依舊是低着頭,安靜地立在一側。
蘇梅越是儘量地壓低自己的存在感,卻越是適得其反,她所表現出來的從容淡定,進退有度,都讓角錦程對她產生了一絲興趣。
“你就是蘇梅?”角錦程說着起身,他倒是很想看看這位讓七皇子細心呵護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擡起頭來!”寒冰般地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她才反應過來,皇上角錦程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是!”蘇梅無奈,只好緩緩地擡起了頭。
可是就在她擡起頭的那一瞬間,皇帝角錦程的心驀地收緊,眼睛微眯起來,緊緊地盯住蘇梅的俊顏,一言不發,那眸子裡閃耀着的精光,讓人猜不透。
像,太像了,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角錦程心中疑惑地說道。
不錯,蘇梅修容後的面龐像極了角景曜的母妃蘇顏。
蘇顏,雖然只是一名宮女,而且還是角錦程醉酒之後臨幸,這才生下角景曜受封爲敏妃,但是她的母妃在入宮之前,卻是康州城有名的才女,名字喚作蘇顏,而角景曜在外遊歷之時,取名蘇玉卿,也是取自母家的姓氏。
他的母妃溫婉賢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當年若不是皇上選妃,她也不會進宮,更加不會捲入這深不見底而又可怕的後宮爭鬥之中,也不會最後被皇后害死。
蘇顏在宮中不受寵愛,但是卻不代表皇上角錦程不愛她要知道,冷落並不是不愛,而是一種保護,只可惜,蘇顏最終還是沒有逃過命運的安排,倘若不是角景曜自小就不喜朝政,一心繫在江湖,他也恐怕早就回歸故里了吧。
角景曜隱在衣袖底下的手緊緊地握起來,看着他父皇眼中流露出來的癡迷,驚訝,震驚,還有深深地悔恨,都讓他心中害怕不已。他再也控制不住,他害怕他的父皇會在下一秒鐘就會宣佈蘇梅封妃地消息,他必須要主動出擊。
“父皇,梅兒是兒臣的小妹,我們已經在玉屏山上結拜過了。”他淡然地說道,他必須要先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蘇梅。
角錦程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怎麼可能會不明白角景曜的心思,只是角景曜太不瞭解他了,太不瞭解蘇顏在
他心中的位置了,僅憑一個長相相似的女子,就能封妃的話,那他角錦程豈不是太過於低賤了?愛一個人,愛得不是容貌,即使是轉換了時間,轉換了地點,只要不是同一個人,就算是長得一模一樣,也絕無可能爬上貴妃地寶座!
看着角錦程臉上那不屑一顧的神情,角景曜心裡很是沒底,這殿中的氣氛,壓抑地有些讓他喘不過氣來,或許,應該換個地方,好好跟他的父皇談一談了。
只見他擡起頭來,看向角錦程,說道:“父皇!兒臣突然想起,兒臣還有事情要跟您商議,不知父皇可否隨兒臣去書房商談?”
角景曜的這一聲喊,徹底將角錦程的眼神給吸引了過去,他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向門外走去。
角錦程身邊的太監也是跟了他許多年的,有時候角錦程不需要說什麼,只消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便會明白角錦程的意思。
只聽他高聲喊道:“擺駕書房!”
“恭送皇上。”蘇梅等人恭敬地行禮說道。
角景曜沒有立即跟出去,而是快速地扶起蘇梅,嚴肅而又認真地說道:“小妹,在我沒有回來之前,切不可踏出這院門一步,不要問爲什麼,待我回來,定會告訴你的,記住了嗎?”蘇梅見其神色嚴峻,心中很是不解,但是其面上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嗯,大哥放心吧,小妹定會在這裡等着大哥回來的。”
角景曜深深地看了蘇梅一眼,接着大步向門外走去。
看着角景曜離開的背影,她面上的微笑漸漸退去,她有些不明白爲何就在她擡頭之後,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這麼讓人喘不過氣來呢?難道是?
蘇梅蹙起眉頭,想起了當初紫嫣初見自己時的驚訝,或許,是因爲她的長相跟那位某個人十分地相似,因爲她看到了皇上角錦程眼睛裡的溫柔還有那一閃而過的悔恨,更或許,那位女子就是角錦程心愛的女子。
思及此,她轉頭看向紫嫣,卻意外地看到了紫嫣擔憂地看着門口,模樣也很是緊張,莫非紫嫣知道這些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紫嫣回過身來,正好看到了蘇梅那探尋的目光,不由得一愣,接着便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低下了頭去。
然而還未等蘇梅開口詢問,紫嫣便支支吾吾地說道:“小姐,奴婢去看看銀耳蓮子粥熬好了沒有。”
說着不待蘇梅說話,大殿上便不見了紫嫣的身影。
她看的出來,紫嫣跑出去的步伐有些紊亂,她那慌張的樣子,分明就是心中有事,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轉身向內室走去,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她現在什麼也不知道,那她就等着角景曜回來之後再告訴她吧。
書房裡的氣氛沉靜地可怕,角景曜的臉上盡顯嚴峻地神色,但是反觀角錦程,他反而一副悠閒的樣子,好像剛纔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角景曜在等,等他的父皇先開口,然而角錦程卻像是鐵了心似的,一言不發,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毛筆。
半晌,才聽到了角錦程那平淡而又關心的聲音:“你的傷可好了?”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的傷已痊癒,沒有大礙了。”
“嗯,那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呢?是不是傷勢也完全好了?”角錦程說着擡眼看向他。
角景曜從他那明亮的
眸子裡看到了獵豹的影子,他知道,那是隻有在看到自己的獵物時纔會顯現出來的,角景曜心中暗叫不妙,果然,他的父皇要打蘇梅的主意,而他角景曜,這次無論如何,也都必須要阻止,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做出傷害蘇梅的事情,那個人即使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而角錦程故意流露出那樣的神采,就是想測一測那個女子在角景曜心中的地位,果不其然,那個名叫蘇梅的女子,在他的小兒子心中,佔據了不小的位置,看來,他又要做一回卑鄙小人了,不然,他很難能留住他。
“父皇,蘇梅身體柔弱,即使傷勢已好,也還需要好好休養。”
“嗯。”角錦程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曜兒,這蘇梅,你可知她是什麼來歷?”
“父皇何以有此問?”角景曜面上不動聲色,可是他的手早就在無形當中緊緊地再次握緊。
“你在江湖上闖蕩多年,難道會不知道這來歷不明地女子是最危險的嗎?”
“父皇,您多慮了,梅兒父母皆被歹徒殺害,是兒臣恰巧路過救了她,她爲了報恩纔跟在兒臣身邊,而且兒臣見她乖巧懂事,長相又有幾分酷似母妃,這纔跟她結拜爲兄妹,這樣以後能夠相互幫襯着點,而且,那時,她並不知道兒臣的身份。”角景曜撒了謊,他知道,以他父皇的性格,若是知道了蘇梅是他在崖底救上來的話,那麼蘇梅的處境恐怕會很危險,而且經過數月的相處,他對於蘇梅的爲人也有了一定的瞭解,他相信,蘇梅是一個善良之人。
“是嗎?”角錦程似信非信地說道。
“是的,父皇。”
角景曜意識到,倘若蘇梅一日留在這宮中,便會多一日被他父皇相中封爲妃子的可能,而解決這件事情的唯一辦法便是儘快地帶着她出宮,過上平民百姓的安樂日子。
“父皇,兒臣請父皇來書房,是想告訴父皇,過幾日,兒臣便會帶着蘇梅離開皇宮。”他知道,剛纔在大殿上,他的父皇一定是聽到了他們倆人之間的對話,與其讓角錦程來說,還不如他自己親自說,至少,這樣會比較有誠意。
“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
“是的,父皇,兒臣已經在宮中住了近兩個月了,您知道兒臣的性子,兒臣平日裡散漫慣了,而對於這江湖上鬆散的生活,兒臣有些想念了。”角景曜微笑着說道。
“你真的要離開?”角錦程再次問道,但是明顯地,語氣裡流露出了些許不耐煩。
“是的,兒臣心意已決,不日便會帶着蘇梅一同離開。”角景曜堅定地說道。
“別無更改?”
“別無更改。”角景曜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如果朕說不同意呢?”角錦程說着起身,“你身爲七皇子,難道不應該留在朝堂上,爲國家盡一些你應盡的責任嗎?”
“父皇,兒臣在江湖上一樣可以盡到責任,況且父皇您知道兒臣的性子,與朝堂政務相比,兒臣更傾向於愜意江湖,況且有皇兄在,兒臣。”
不待角景曜把話說完,角錦程便打斷了他,冷聲呵斥道:“你之所以這麼着急地想要離開,就是爲了那個女子嗎?”
“父皇,這是兒臣自己的想法,與梅兒無關。”
“無關?你以爲朕是三歲孩子嗎?”角錦程說着起身,目光狠厲地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