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元宵佳節的來臨,京師滿城煙花盛開,花燈絡繹,好不熱鬧,真真有了一個太平盛世的景象。
楊嗣昌剛剛放下筆,搓了搓冰冷的手,就見曹化淳走進了內閣,忙起身招呼。曹化淳丟下一疊批了紅的奏摺,說道:“昨日送過去的摺子,皇上沒有異議,司禮監都批紅照準了。”
“那老夫這就發下去,叫人照辦……那個……曹公公,上次西北八百里捷報傳入京師,龍顏大悅,不知該如何嘉獎有功將士呀?”
“閣老少安毋躁……”曹化淳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周延儒門下有人上摺子,彈劾趙謙之妻乃閹黨逆臣秦長封嫡親侄女,皇上正犯難呢。”
楊嗣昌忙拱手打了個眼色,謝過曹化淳,心裡又嘀咕起來:怎麼不是洪承疇的人,反而是周延儒的?難道他們這麼快就穿一條褲子了?
曹化淳小聲道:“元輔用心良苦,閣老細細體會。今天宮裡事兒不少,咱家先過去了。”
楊嗣昌這才如夢初醒,忙說道:“曹公公慢走。”
這時吏部給事中周瑾正進來,遞上吏部三年一次的官吏考覈文卷,楊嗣昌急忙叫住他,說道:“上次奏報的西北大捷中有個名爲趙謙的人,你可記得?”
周瑾道:“學生自然記得,趙謙字廷益,現任西北總督府副斷事,黑樹林之戰,以寡擊衆,殲敵三萬之衆,建樹奇功,已奏報朝廷嘉獎。”
楊嗣昌自然知道這三萬的數目是誇大了一些,但是因爲皇上聞得此事,一連高興了好幾天,連連說大明將士勇猛異常,天下幸甚。這樣一來,還有人傻到沒事去給皇上潑冷水嗎?
楊嗣昌想罷道:“趙謙出征時,曾識一女子,名叫秦湘。後秦湘聞趙謙戰死,遂以紅白雙禮以銘其志,此事感人之極。況趙謙乃我大明之功臣,何不奏請朝廷,嘉獎秦湘之貞,以教風化?”
周瑾領會,躬身道:“學生一定詳查此事,上表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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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
洪承疇站在窗前,看着空中的煙花爆竹,說道:“官軍火藥緊缺,他們倒是有火藥做煙花。”
屋子裡坐着楊平和趙忠廉,楊平酩了一口茶道:“如果我大明上下都如經略大人一般憂國憂民,賊寇何愁不平?”
洪承疇轉過身來道:“京師有了新消息,你們也看看吧。”
二人傳閱了一番書信,趙忠廉道:“看來楊閣老其志不在小哇。”
洪承疇點點頭道:“派孫傳庭到西北,也是他佈局的一步,今日我纔算看明白了,他們不把我洪承疇擠出西北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楊平踱了幾步道:“周閣老以前總是和我們作對,這次倒也挺配合。楊嗣昌奏報趙謙之功,上書擬吏部加賞,周閣老的人立即抓住了秦湘乃罪臣之後進行彈劾。事情不出大人所料,楊嗣昌立即將秦湘的忠貞之舉奏報皇上。皇上念其忠貞,特下旨御製貞淑匾額一副。此時趙謙如果休了秦湘,那可是目無君上狂妄之極。”
趙忠廉道:“但是卑職聽說趙謙與秦湘情投意合,他未必會這樣做。”
楊平道:“賢弟多慮了,有李貌製造謠言配合咱們,就算趙謙心有不忍,那秦湘也頂不住謠言,自己請休,回江南老家去。而且此事做得密不透風,孫傳庭無從知曉,叫他防不勝防。”
洪承疇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
趙忠廉笑道:“目前的西北,大局還在大人的掌握之中。那孫傳庭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揚言軍需可節約六成。現在那一百萬兩銀子只要稍有鬆動,便會像流水一般花出來,止也止不住。賊人如果再輕輕這麼一鬧,孫傳庭沒有軍餉調動大軍,那時候且看他如何收場……”
“忠廉……”洪承疇打斷了趙忠廉的話,“你要分清事情的輕重,沒有什麼事比剿匪守衛疆土更重要。你的話如果被外人聽去了,那別人會以爲我們是何居心?”
“是是,大人教訓的是,卑職一時疏忽,請大人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