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姨太,這位飛雪姑娘是老爺新買回來的丫鬟。”李管家淡淡地說道。
“新買回來的丫鬟?”三姨太走到蘇鳳藻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看這身段和臉蛋倒是不錯。老爺的眼光果然是極好的。”
“只是……”她伸出長長的指甲,那指甲塗成大紅色,她輕輕地摩挲着,“老爺最近最寵愛的人是我,不管是誰,都別想搶走老爺……”
她說着,臉色突然變得無比猙獰,那長長的大紅指甲向着蘇鳳藻抓來,“如果毀了你這張狐媚子臉,老爺就絕對不會讓你過門了……”
“臥槽神經病啊。”蘇鳳藻忍不住爆粗口,她看着那張牙舞爪地三姨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那三姨太見撲了空,不甘心,繼續向着蘇鳳藻撲過來。
“你是屬狗的嗎?見人就咬。”蘇鳳藻一臉黑線,在三姨太撲過來之間,雙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拽,那三姨太身失去平衡,一下子被蘇鳳藻摔到臺階下面去。
“哎喲……”
那三姨太沒想到蘇鳳藻力氣這麼大,從五六層的臺階上摔下去,只覺得頭暈眼花。
“救命啊……”
“有人殺人啦……”
“快來人吶……”
看着坐在地上的三姨太像個潑婦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蘇鳳藻嘴角抽了抽,“你們老爺看起來是個正常的,爲什麼會納了一個瘋子當小妾?”
“姑娘有所不知。”李管家不理會撒潑的三姨太,忙拉着蘇鳳藻離開,“老爺年過弱冠依然沒有娶妻,老太太抱孫子心急,便到處幫忙老爺物色合適的人選。目前爲止,老爺一共有四房姨太,大姨太是老太太孃家嬸子的三女兒,二姨太是老太太妹妹家庶出的二姑娘,四姨太是老太太姑娘婆家嫂子的小姑子。”
“這……”蘇鳳藻嘴角抽了抽。
“至於這三姨太……”李管家有些無奈,“這三姨太是老太太上香時崴了一腳,行動不便時在一個賣香火的小攤上休息了片刻。那時候三姨太幫老太太冷敷腳踝,老太太見三姨太眉清目秀,又心靈手巧,性格溫吞,越看越喜歡,便帶了回來。”
“這老太太……”蘇鳳藻嘴角又抽了抽。
“老爺生性孝順,不想忤逆老太太,便將三姨太納了。哎……”李管家深深地嘆了口氣,“誰知那三姨太大字不識一個,又不懂道理,整天爭風吃醋撒潑的,真真像個瘋子一般。”
“陸先生年紀也不小了,爲何一直不成親?”蘇鳳藻蹙着眉,“他這樣的人,若是想成親的話,一定會有好多姑娘願意跟隨吧?”
“說是這麼說,但老爺性子雖然雖溫潤,卻是個極倔的人。老太太給他安排多少小妾他都無所謂,但一旦提及正妻,老爺便死活不同意。老太太也便不再提這事。”李管家說着,兩個人穿過紅閣子來到了停雲軒。
停雲軒很簡樸,門口種着一顆茶樹,穿過拱門,只有三間大房子。
一間是書房,另一間是陸羽的臥室,剩下的一間則是爲蘇鳳藻準備的。
“老爺一向喜歡安靜,這停雲軒鮮少有人來,姑娘暫且在這裡住下。”李總管稍微停頓了一下,“在這裡
是絕對不會有人打攪到姑娘的。”
“即便是老爺的四個姨太太也不敢。”李總管補充完這一句,衝着蘇鳳藻點點頭,笑得意味深長。
推開門,房間的佈置很簡單。牆壁是一片雪白,幾乎沒有裝飾,窗簾是天青色的軟煙羅,風一吹過隨風飄蕩。
桌子上擺放着一直白梨花,淡淡的香氣傳來,清新高雅。
牀幃也是天青色的,蘇鳳藻坐在牀上,感覺到這屋子的擺設有一股清冷高貴的感覺。
推開窗子,窗外的小院子裡養了一隻鸚鵡,那鸚鵡見看到蘇鳳藻,似乎驚了一下,“咯咯,女主人。”
“會說話小鸚鵡?”蘇鳳藻有些欣喜,她伸出手,那鸚鵡啄了啄她的手,“女主人,漂亮的女主人。”
“漂亮的女主人。”那鸚鵡嘰嘰喳喳地叫喚着,“喲,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聽得門聲吱呀,蘇鳳藻轉過頭的時候,果然看到一臉青黑的陸羽正推門進來。
“發生了什麼?臉色這麼不好?”蘇鳳藻推門出去,看着臉色泛青的陸羽,“喝杯茶消消氣吧?”
“一些小事罷了。”陸羽推開書房的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姑娘請進,在下有事相求。”
“是因爲花茶的事情?”蘇鳳藻皺着眉頭,“我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不。”陸羽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他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有些……”
“有些難以啓齒……”
“恩?”蘇鳳藻挑了挑眉毛。
“老太太最近又在逼婚……”陸羽有些侷促,“她那些手段層出不窮,我着實有點難以招架,所以還請姑娘……”
“假結婚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允許的……”蘇鳳藻打斷陸羽的話,義正言辭地拒絕。
“沒有那麼恐怖。”陸羽一臉黑線,“只是讓姑娘委屈一下,假扮一下我的意中之人,好讓老太太死了那條心。”
“假扮意中人?”蘇鳳藻嘴角抽了抽,“那我需要做什麼?”
“老太太年紀大了,但精力比我們年輕人都旺盛。”陸羽見蘇鳳藻答應了,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你只需要和老太太鬥智鬥勇就可以了。”
“租金呢?”蘇鳳藻歪着頭,笑得有些狡黠,“沒有租金我可不去幹。”
“隨你開價。”陸羽的眉頭舒展開來,“有你出馬的話,老太太應該會滿意吧?”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目光悠遠,聲音淡然,“十日之後便是鬥茶大會開始,到時候家裡會來一些客人。老太太若拉着你見客的時候,你若實在逃脫不了,就先答應着,我會爲你開脫的……”
“老爺啊,我不活了……有人要害死我……我活不下去了……”
“老爺,請你老爺爲我做主啊……”
“我一個姨太太,竟被一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給欺負了……”
停雲軒門外傳來嗲嗲的哭聲,聽到那哭聲,蘇鳳藻打了個冷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喂,你們家的三姨太又來哭街了。”蘇鳳藻呲牙咧嘴地笑,“你打算怎麼辦?”
“你在看熱鬧?”陸羽挑了挑眉毛,看着蘇鳳藻幸災
樂禍的模樣,嘴角輕笑。
“三姨太爲何在此哭哭啼啼的?”陸羽的聲音突然冷漠到了骨子裡,“莫非三姨太不知停雲軒附近禁止吵鬧?”
“老爺……”三姨太的聲音有些啞火,她喏喏了兩聲,跪在地上,“老爺,請您爲我做主啊,我剛纔差點被人殺了……”
“噗。”蘇鳳藻忍不住笑出聲,“這演技也着實太惡劣了一些吧?”
“整日守着這樣的活寶,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你也未免笑得太過分了。”陸羽輕輕地搖着頭,語氣有些無奈,他突然拉着蘇鳳藻的手走出書房,“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誰敢行兇?三姨太只管安心休息便是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他說着,拉着蘇鳳藻的手站在她面前,語氣柔和卻淡漠,“你先回去休息吧,臉都哭花了……”
“老爺……多謝老爺……”三姨太喜滋滋地擡起頭,看到蘇鳳藻正在憋笑的臉,笑容僵硬在臉上,她臉色大變,“你……你這個狐狸精爲什麼會跟老爺在一起?”
“因爲老爺要帶我去見老太太。”蘇鳳藻貼到陸羽的身上,語氣曖昧地衝着陸羽撒嬌,“陸羽,這個人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你竟敢直呼老爺大名……”三姨太氣得臉色發白,“你算哪根蔥,哪根蒜,竟敢直呼老爺大名……”
她說着,伸着長長的指甲往蘇鳳藻臉上抓來。
“真是不長記性。”蘇鳳藻嘆了一口氣,身子輕輕一轉,雙手將三姨太的雙手扭到身後,“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老爺……”
三姨太梨花帶雨,“老爺,就是她,就是她差點害死我……”
“夠了,你快些回去吧。”陸羽一臉黑線地拉過蘇鳳藻,“你也別玩了,跟我去見老太太。”
“拜拜啦,雞毛毽。”蘇鳳藻對着三姨太做了一個鬼臉,跟着陸羽走出停雲軒。
看着陸羽和蘇鳳藻共同離去的背影,三姨太緊緊地攥着拳頭,那個狐媚子女人果然是來勾引老爺的。
老爺看她的眼神和看她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這個狐媚子女人!三姨太眼中閃爍着兇狠的光芒,絕對不能讓她在陸府待下去。
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弄死她!
“喂,雞毛毽。”蘇鳳藻突然轉過頭來,指了指頭髮,“你的頭髮,真的和雞毛毽一模一樣。”
“給你鏡子……”她順手扔給三姨娘一面小鏡子。
“啊……鬼啊……”三姨太突然臉色大變,她大叫一聲扔掉鏡子,一溜煙跑沒了身影。
“別欺負她了。”陸羽嘆了一口氣,放開蘇鳳藻的手,“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變成這樣也和陸家脫不了干係。”
“如果不是老太太執意將她帶回陸家,她也不至於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陸羽輕輕地說道,“如果只是嫁個小門小戶的,雖然貧窮一些,心卻是端正的,或許能快快樂樂過一輩子。人一旦產生了貪慾,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不贊同你的觀點。”蘇鳳藻嘴角有些嘲弄,“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心魔只取決於自己,無關乎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