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說高密城頭,當黃娜派的人回來要黃小剛帶人出去打掃戰場的時候,他實際上早已經準備好。
這事也不必勞煩別人,正好用來給新兵們長長見識開開眼界,於是黃小剛便也領着城上的新軍浩浩蕩蕩的出了城。
只是,這一開始走過的城前戰場倒也還好,雖然滿地的死屍,但這些人都是被弩箭擊殺,並沒有流出多少血來,一個個身上插着弩箭躺倒在地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對人的心理衝擊也不算大,至少黃小剛看得出跟來的新兵們並沒有多少畏懼。
可等到他帶人來到秦瓊等人的狙擊陣地時,光是在遠處聞到的血腥味就叫不少人忍不住開始了嘔吐,待得走近以後看見那些遭受神機箭打擊後的齊郡兵各種各樣血腥的殘缺造型,便是黃小剛自己都受不了,轉身乾嘔了好一會也才壓住胃中的翻騰。
雖然也算看過了不少恐怖片,並且也親手殺了好幾個人,可這樣的場面讓黃小剛真覺得自己的神經不夠粗。
連黃小剛都如此,跟來見世面的新兵們也就更不堪了,幾乎超過九成的人當場就吐得一塌糊塗,剩下那一成的人不是嚇得腿軟跪倒在地,就是當場暈厥了過去,搞半天原來古人裡神經大條的也還真是不多。
好一會黃小剛也才壓住情緒,交代了曹豹按照天鳳軍的規矩開始打掃戰場以後,這也纔來到看押的俘虜這邊,看着披頭散髮的秦瓊也是有些納悶,扭頭看看那隋軍的陣地已然是一塌糊塗,而眼前的秦瓊居然毫髮無損,看來這傢伙也是一副天生的主角體質啊!
“你便是秦瓊秦叔寶?”
黃小剛之前只是見過羅士信,並未見過秦瓊,如今叫他一瞧,倒也覺得眼前這人光看容貌、氣質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結果秦瓊閉目不言,根本就不理人,讓黃小剛吃了老大一個沒趣。
看了看秦瓊邊上的羅士信似乎是肩頭中了一箭如今還在昏迷,黃小剛倒也不敢怠慢,忙也安排人優先送回城中救治,到了這時才見得秦瓊睜眼來瞧,待得用擔架把羅士信送走之後,也才聽他到了一聲多謝。
黃小剛也不與他多話,徑直安排打掃戰場的各項事宜,不久黃娜也領人轉回,告知了將範景恭擊潰生俘之事,舅侄倆便也按部就班忙碌起來,一直忙到夜幕降臨,也纔算是大體上把戰後處置告一段落。
晚間做數據彙總之時,倒也統計出了今日戰況,此戰天鳳軍共計陣斬三百三十四人,俘虜六百六十二人,而自損僅僅七人陣亡、五十三人受傷,可謂是一場古今難見的大勝。
至於火器方面,此戰也不過用了半個基數的神機箭,手榴彈和梨花葯筒用量更少,震天雷則是一枚都沒用上。
另外在繳獲方面,倒也收穫不多,齊郡兵一路急行而來,並沒有攜帶什麼輜重,除了士兵身上的甲冑兵器之外,也就別無所得了,一問才知道今次範景恭部攜帶的軍中輜重,還有嶗山剿匪所得的斬獲,都一併送去了即墨。
對於隨後的戰後處置,舅侄倆雖然閉門造車弄了不少計劃,但實際處置的時候還是經驗不足,不過幸好有曹豹這些老府兵幫忙,一切倒也有條不紊。
一夜忙碌之後,倒也算是把一切理順了。
不過不管怎樣,這一戰肯定是得大於失,一個是打出了天鳳軍的威風,讓舅侄倆在高密站穩了腳跟,一個是短期內解除了隋朝官府的威脅,至少在一兩個月內不用考慮隋朝會組織軍隊前來討伐,而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再過一兩個月便要入冬,按照自然界中一般都是暖冬的次年肯定早寒的規律,說不定今年十一月就能下雪了,那時張須陀想要出兵討伐也就未必能行了。
對了,去年也就是大業十年,張須陀在十一月出兵打蹲狗山的左孝友,十二月打祝阿的盧明月能順利得手,天氣原因尤爲關鍵,一旦今年寒冬早來大雪落下,黃小剛料他絕對不敢輕易出兵。
再來,就是買一送三,此戰還給舅侄倆送來了秦瓊、羅士信和範景恭三員隋軍將領,範景恭雖然在史書上籍籍無名,但人家既然做到副郎將,能獨領一軍外出討伐山賊,肯定也是肚裡有貨之輩。
而秦瓊和羅士信,一個雖然死得太早,但卻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另外一個更是聲名顯赫,是史書上大書特書的卓越人物,如此收穫可就難以衡量了。
不過,舅侄倆身上或許有主角光環,但顯然沒有王霸之氣,這三人都沒有一見面就納頭拜下,而且眼下看起來想要說服他們棄暗投明也有些困難。反正黃小剛覺得眼下黃娜纔是正主兒,也懶得去幫她操心,只是讓人優待這秦、羅、範三人,給範景恭搞了個私人單間,每日好吃好喝供着,給秦瓊和羅士信安排了一個雙人間,自然也是好生照應。
羅士信的傷勢其實也不算重,當時那一箭雖然穿了他的肩部皮甲,但打在了鎖骨上並未穿透,與他取箭縫合後,也不過兩日時間便清醒了過來。至於秦瓊更是好運,全身上下不曾傷了分毫,把頭髮梳好重新一紮,便又是一個英俊帥氣的有爲青年。
一連三日,舅侄倆都忙碌着處置戰後諸事,黃娜忙着帶人在高密向東五十里的範圍內搜索齊郡殘兵,黃小剛則忙着把高密新軍和水軍就地整訓並配發裝備,還要抽空看着城防修葺和商業合作的事情,倒也忙得頭昏腦漲。
直到戰後的第四日,黃娜也才抽出時間,跑去探望秦瓊和羅士信二人。
黃小剛將他們二人囚禁在高密城中的軍府之內,在收繳了他們隨身的軍符信印之後,倒也大度的不給他們上什麼手銬腳鐐,只是把活動範圍控制在一間改作牢房的庫房之內,秦瓊也不鬧事,羅士信醒了以後他便在牀前服侍,兩人都是老老實實的樣子。
黃娜去了之後,便也命人將秦瓊提出,便在一間偏廳相見,二人對視無語,良久也才聽秦瓊主動開口道:“汝等究竟意欲何爲?”
黃娜聽着好笑,便也反問道:“你又意欲如何呢?我叫人打聽了一下,你曾祖秦孝達曾任前魏(北魏386-543年)廣年縣令,你祖父秦方太,曾任前齊(北齊550-577年)廣寧王府記事,至於你父秦愛,亦是前齊錄事參軍。至於你,既然做了楊隋府兵,投效在齊郡張果麾下,如今兵敗被俘,何故不自戕以全你秦氏的忠義名節?”
聽得黃娜把自己的家事如數家珍,秦瓊頓時面紅耳赤,也不知是羞是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