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前進!前進!”
銅哨聲中,一個個步卒方陣以三排槍盾手爲前排,兩排弩手爲後隊,在戰場上踏着“三二三
”的鼓點快步前進着。
很快,當方陣越過了八十步的射擊線後,也就瞧見後排開始了步射打擊。
所謂的步射打擊,也即是弩手們會按照行走的速度進行箭雨拋射,速率是走三步舉弩射擊、復行三步撅張上弦、又行三步扣弦上矢繼續舉弩射擊。
這個戰術使得弩手部隊既能在行進速度上能跟前排的槍盾手保持一致,也能保證在前進的過程中不會中斷箭雨覆蓋的密度,因爲兩排弩手是次第射擊,也即是平均每行六步就會有一輪箭雨射出。
雖然一個標排的弩手配置只有十二至十八名(約等於三分之一),可當八個營近四千人進行集團進攻時,弩手的總數量也就達到了至少一千五百人左右,以這個人數來進行箭雨拋射,打擊的密度和力度自然也就很可觀了。
而且,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此時聯軍一方甚至都還沒從被神機箭超遠程打擊的混亂中恢復過來,根本就沒辦法做出什麼有效的防禦,所以直接是無防備捱打的狀態。
別人也不說了,也就說身處戰陣最頂端的尉遲敬德,此時此刻他也完全沒從極度的震驚中醒過神來,還是身邊的親衛發現了天鳳軍開始出擊並進行了箭雨拋射之後,下意識猛推了他一把,也才把尉遲敬德從思維混亂的狀態給驚醒過來。
不過,尉遲敬德畢竟有着多年的戰陣經驗,當他醒過神來以後立即就用極快的速度指揮着周圍的親兵迅速藏身與盾車之下。
這隋軍所用的盾車,從外形看很像是一個“合”字型的木架子車,車頂的頂板用兩寸來厚的柞木製成,全車長約三丈,寬一丈二,車下可掩護十二個全副武裝的重裝步卒或二十來輕裝弓手,這種盾車主要的功能就是用來防禦箭矢,以便士兵可以快速的逼近到敵軍陣前和城牆底部展開進攻。
而尉遲敬德在發現自己正推着的盾車,正屬於極少數幸運值極高的單位後,倒也沒有絲毫的膽怯和猶豫,忙也下令周圍的親兵停止推車,紛紛拿起放在車中的刀劍盾牌等武器,靜待與天鳳軍的短兵相接。
到了這個時候,他當然知道逃跑基本上沒有什麼用了,絕對會被天鳳軍攆着屁股追打,到時候就算沒有背時的陣亡身死,也難逃屁股後背中箭的醜態,還不如正面迎敵死得轟轟烈烈,大不了馬革裹屍也就是了。
“弟兄們!且爲楊公死戰便是!”尉遲敬德接過手下送上的一面盾牌和一把長刀,便使布帶將長刀牢牢綁在手,對盾車下瑟瑟發抖的衆人道:“一旦接敵,爾等只管護住某的後背便是!”
衆人聽了,皆盡應諾,都自拿起武器準備最後的絕死之戰。
也不知過了多就,便也聽得車外有整齊的踏步之聲越來越近,尉遲敬德咬牙切齒間,便看準了時機虎吼一聲從車底撲了出來。
可是,當他從車底撲出來後,卻是看着眼前的盾陣傻了眼,原來天鳳軍的進攻陣列依舊保持着嚴密的陣型,前後三排槍盾手更是以盾陣的形式把盾牌疊在一起穩步推進。
當下尉遲敬德也顧不得許多,大喝一聲便撲了上去,使刀重重的劈斬上迎面而來的一扇盾牌上,就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盾牌自然是絲毫無損,而且因爲是三面盾牌合成一套疊盾,所以尉遲敬德這全力一擊是由三人共同承受,所以合三人之力也是輕鬆的抵擋了下來。
旋即,也就瞧着兩條長槍從盾牌邊的缺口中急刺而出,分擊尉遲敬德的胸腹和頭部,倒也見他不慌不忙的使了盾牌和長刀一碰一格輕鬆破去,不過也在這時他卻聽到盾陣後面有人突兀的喊道:“快!是條大魚,出梨花槍!”
隨着喊聲,也就瞧見周圍又有敵軍圍了上來,用疊盾把他圍了個半圓,雖然他和身後的五六名親兵也背靠背組成陣勢全力搏殺,可奈何天鳳軍這邊根本不給機會近身肉搏,而是採用了無賴的盾陣來圍困。
也就在尉遲敬德再次使了刀盾擋開盾陣中突刺而來的長槍後,突然間也就見得一杆與旁人有些不同的長槍突然從盾牌當中突刺了上來,而這杆長槍最大的與衆不同,便是槍尖的後方居然掛着一枚正冒着青煙的竹筒。
雖然尉遲敬德一時間不明白這玩意有什麼用處,但第六感卻的告訴他這玩意絕對十分危險,於是他便下意識使刀便去劈砍,然而他的刀還沒來得及砍將上去,突然這槍上的竹筒突然竟是噴出耀眼的火花,並且這火花竟然一噴就長達一丈有餘,直接噴了尉遲敬德一個滿臉花開。
“啊呀!燙煞我也!”
當即也就瞧見尉遲敬德慘叫一聲,立即就撲倒在地手捂頭臉打起了滾來,周圍的親兵見狀自然大驚失色,忙也想要上去救援,可偏偏這噴着火花的長槍只是隨意一擺,便用大片的火花逼得衆人忙不迭後退逃散。
而地上還在哀嚎打滾尉遲敬德也僅是滾得兩滾,便被幾名丟了兵器的天鳳軍士兵一撲而上,分別按住他的手腳來了個四馬攢蹄,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便有兩人用長槍一串,擡起就往本陣狂奔而去。
這尉遲敬德如今乃是副將身份,自然身穿着隋軍制式的副將制甲,便也叫天鳳軍的士兵認出他是個高級軍官,也即是“大魚”一條,按照天鳳軍的軍律,戰場之上斬殺敵軍高級軍官本來就功勞很大,而要是能活捉的話則獎賞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於是這才使了梨花槍把他弄翻在地,當場活捉。
也不說此時的戰場狀況,便見得兩個天鳳軍士兵用長槍擡着被四馬攥蹄的尉遲敬德一路狂奔跑回了本陣,在與軍法官簡單的溝通後,忙又馬不停蹄把人擡着往中軍跑去,很快就送到了黃娜面前。
黃娜一瞧,眼前這軍官身穿隋軍的副將制甲,也是覺得驚喜萬分,忙也叫人上前查看,但見他莫約是二十六七歲的年紀,身材魁梧,容貌倒也算是英俊,如今因爲被梨花槍的焰火噴了臉面,所以臉上被燙出了十來個黃豆大小的水泡,也不知道燙傷了眼睛沒有,忙也讓人用專治燙傷雞油膏與他塗抹,便來問他官職姓名。
便也聽得他怒喝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姓尉遲,名融,草字敬德,官居朝散大夫,軍中任職鷹揚副郎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