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九兒眉頭微蹙望着眼前的人,這貨是誰?忽而坐在他們的眼前,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與洛歌的模樣還真是相差無異,他們人還沒走就開始混吃混喝。
簡亦繁制止住想要發火的寧九兒,又爲男子點了幾盤小菜。
男子吃了兩口,將筷子放下面無神色道:“簡姐姐和九哥哥,我是姍兒。你們不必擔心我們,我們在玉面神教很好。這是我們所在的地方,你們且收好。等處理的差不多,我和大哥哥自會與你們相見。”
寧九兒接過桌上的地址,望着上面的內容。一臉的狐疑,似是還未曾回過神來。眼前的男子說完話,便起身離開了。很快,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羣之中。也不給他們繼續問下去的機會,自顧自的消失不見。
簡亦繁拿着勺子,喝了口湯輕笑道:“九兒意下如何?”
“雖多有不解,但真假難辨。若真是小不點的話,也不表明他們相安無事,可能不想連累我們。若不是小不點的話,我們的行蹤從一進京都就被玉面神教的人掌控,想讓我們自投羅網。”寧九兒望了望這四周,也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難不成,這裡的人也都中了巫蠱?
簡亦繁望着門外的天氣,似有下雨的徵兆。想來還是早些吃完,回家歇息。無論那人所言是真是假,最起碼玉面神教的地址他們有了。
他望着寧九兒吃的大概,接過寧九兒手中的地址低聲道:“九兒莫要憂心,我們得回府後先將尤公子送還與仇公公。再去此地一探究竟,如何?”
“也好,我們這就回府。”寧九兒早已無心吃飯,起身拿起桌上的劍道。
尤許的事,比較急。不知那老太監有沒有來府,若是碰到爹爹他們不會出問題吧!她握着簡亦繁的手腕,出了客棧朝着府邸趕去。但願仇慈與老爹,沒有機會遇上。
來往的叫賣聲,玲瓏多樣的小攤都不足以能吸引到她。爹若是知道自己與當朝的大奸臣相識,指不定怎麼收拾自己。想想還是加快步伐,阻止悲劇的發生。
寧九兒抿着嘴爲了安危着想,決定還是早些將尤許這個燙手的山芋送還給仇慈。她回到府內,正瞧着尤許在院子裡左右徘徊。寧九兒的心中不由的一咯噔,完了,這回不定是要死慘了。她鬆開簡亦繁的手腕,腳步輕盈小心翼翼的朝着大廳過渡。
仇慈一身太監的妝容坐在太師椅上,優哉遊哉的和寧千指聊道:“老爺子真是好手段,將十幾年前的景家府宅買去,還佈置的一模一樣。難道就不怕有心人將老爺子送往官府治罪嗎?”
“公公倒是好眼力,一眼就認出此地。”寧千指不卑不亢的回着。
只不過在仇慈提起景家時,臉上閃過一絲溫怒。也不知他是在責備寧千指的膽子,還是在責怪某人的無能。已過了十幾年,他們怎依舊執迷不悟。用萬千的愧疚織就了牢籠,不放過自己,也不放過他人。
仇慈將茶杯放下雙眸輕閉,捂着嘴角輕笑着:“老爺子不必憂心,令女對老奴有救命之恩,忘恩負義之事老奴斷然不會做。得,不擾老爺子休息,老奴帶着阿許就先行一步了。”
“不送。”寧千指面上沒有一絲的起伏,卻讓寧九兒感到了末日即將到臨。
寧九兒心中忐忑,不理會從她身旁經過的仇慈想着該如何化解。
寧千指將茶杯緩緩放下,聲音清冷道:“出來吧。”
“嘿嘿,爹你聽我解釋。事實不是如此,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寧九兒乖乖的走出,站在寧千指的身前陪着笑臉道。走鏢的叔叔們也不知去了何處?孃親也不在,連個求情之人都沒的。
蒼天啊!
這個死太監是跟她有什麼仇,什麼怨,非要挑動老爹的肝火。
寧千指起身,背對着寧九兒。雙眸掃過大廳內的所有,曾幾何時他們四人也在此處談笑風生。如今也只能是睹物思人,奈何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寧九兒轉過身,跟隨着自家老爹的目光。想着他會用什麼來削她,咬着下嘴脣內心憂慮。似是老天也覺得她可憐一般,竟嘩啦啦的下起了雨。
雨還越下越大,將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大坑,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寧千指收回目光,落在寧九兒身上哀嘆道:“爲父並未有責怪九兒之意,九兒無需膽戰心驚。身處江湖之中,免不了要接觸的各方勢力。方纔仇慈的話,你也聽清了。”
“也未曾聽的太清,還請爹爹爲九兒說明?”寧九兒早在仇慈說出口之前,她就開始好奇。之前聽老頭所言景子孺乃是天下四傑之首,其餘三傑是誰她也無從而知。
此處便是景家滅門之地嗎?想想多少人死在此地,心中多有恐慌。
簡亦繁心中擔憂寧九兒受罰,送走了仇慈兩人連忙趕到大廳。他望着兩人沒有大動干戈,心也放了下來。
寧千指重新端起茶杯,緩緩將十幾年前景家滅門的故事說出。塵封已久,掀開時難免被上面的塵土迷了雙眼,弄紅了眼眶。淅淅瀝瀝的小雨,似乎也在偷聽。
可惜寧千指不打算將當年事情的全貌合盤說出,只是三三兩兩的勻過。
寧千指簡而嚴明繼續道:“你景伯伯一家就是在此地被那賊人滅門,想着他們的幽魂無處可去,我與你簡伯伯特地買些這片。懷念夢比九兒要稍長兩歲,也是你景伯伯之女。當年被寄放在永安縣,躲過一劫。當日我與簡思遠想着,先去偏遠的地方躲上一躲。暗中調查,沒曾想這一過就是十幾年。”
“聽爹的意思,應該也查出什麼?”寧九兒眉頭微蹙道。能讓爹不動手的原因是什麼?
十幾年,足夠將一件事調查的水落石出。爹依舊抱憾,證明至今未曾將那兇手殺了。若說能力問題,寧九兒可不信。光是自家老爹一人就夠強悍,再加上不顯山露水的簡伯伯。
這天下,還有他們殺不了的人?
簡亦繁也未曾想到,還有如此之事。他心中也頗爲感嘆當年悽慘的一家,想必在當年景家滅門也是轟動一時吧。可惜了事與願違,天公偏不作美。
寧千指望着茶杯內被泡開了的茶葉道:“此事我也不許你們繼續深查,我明日便回鳳陽,你們在此地等候顏憶與懷念夢。”
“恩。”寧九兒站在原地,心中對當年之事頗爲好奇。
但無奈老爹壓的太狠,等老爹走了之後,她便可隨心所欲的暗查此事。
好在懷念夢不知曉此事,想懷念夢身世悽慘悲涼她心中多有同情。還是先幫懷念夢探查一番,免得那人回京之後,知曉緣由後會做些激進之事。那傢伙的脾氣,簡直不敢恭維。到時還不知會發展成何模樣,想想都有些後怕。
簡亦繁彈着寧九兒的腦門,眸中泛着笑意道:“寧叔叔已走,九兒還呆愣到何時?”
“我爹方纔可是說懷念夢與顏憶可是要歸?”寧九兒這才反應着自家老爹說的話,壓抑着心中的雀躍。可惜的是,這小妮子到京之後,不定會發多大的怒火。她想到此,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卻是不曾想到,這小妮子竟然比她還要大上兩歲。
哼,就是這般,老爹還要偏向與懷念夢!
不過幸好,幸好方纔老爹所言與她想象的相差甚遠。她還以爲老爹會意味深長的說:“九兒啊,其實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懷念夢纔是。”
簡亦繁坐在太師椅上,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飄零的細雨。當年的天下四傑,他也早有耳聞。奈何寧叔叔只說四傑之首,其餘三傑硬是不說。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願當年死去的景家能讓佑懷念夢一生安穩,也算是慰藉當年之事。
寧九兒想到仇慈,心中不免窩火道:“這老太監也真是,坑害我不淺。差點就以爲小命丟這兒了,還虧得小爺幫他照看尤許。”
“好了,九兒不氣。待到懷姑娘來了,讓懷姑娘爲你出氣。”簡亦繁嘴角勾着笑意,試圖轉移着話題。他的話,勾走了寧九兒興趣。
懷念夢從邊關歸來,不定是何模樣。想來已有兩年未見了,再見時不知能否認出。想着,應該變化不大才是。細雨飄飄,打在地上激起水花。天上烏雲遍佈,太陽早就溜走不見。
恭王府內的夏堇,依舊執子自對自下棋。他聞着雨聲,朝着窗外望去。雨似是未有停留之意,滴滴答答的落個不停。夏堇默嘆着天下這盤棋,誰能尋得幾個知己。
仲序忙着景清歡之事,無心廝混朝野。他手中的棋子,還未到落子之時。
聽聞今日仇慈歸來,三弟應是最爲得意。身後的小廝爲房內點上了燭光,天氣過於陰暗也讓房內看不清。夏堇將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盒之內,起身出了房門。他伸開手,接着那點點雨滴。
憐憫般的仰頭望天,雨要下到何時才能洗刷天下間的污垢。可若是長此的清洗下去,免不了造出水災。
小廝急匆匆的來到夏堇身前,躬着身恭敬道:“稟王爺,陵王在廳內,您看。”
“去看看也無妨。”夏堇收回手,感受完雨的冰冷轉身去感受人心的溫度。
夏堇的手心被浸溼,走路時還灑了一地,害的走廊之上也被沾了些許。他走到廳內,望着夏至的背影對着一旁人使着眼色示意他們退去。
夏至聽到腳步聲在後,轉過身望着夏堇扶着他坐下道:“二弟可知,仇公公歸京。”
“大哥何意?堇兒不太明瞭。”夏堇端起手側的茶杯,擡頭望去。
他也知夏至意欲何爲,但偏生要裝傻充愣故作不知。任憑夏至百般示意,他也裝作看不懂。皇權爭鬥,他還未有心情去投進心血,更不想與他們較量一番。
夏至默嘆了口氣,無奈道:“二弟也知,大哥無權無勢也無人可攀。平日比被老三百般排擠,甚至與戲弄。如今,仇慈一歸。老三必定是越發有恃無恐,大哥這日子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