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不明白她的訝異,只是那時我一心想的,卻是如何不讓自己當選,於宮中形勢,竟無半點心思去問,此時想來,方知是大失策了。
琥珀沒有看見我的臉色,又道,"在小主們當選前,最受皇寵的就是昭儀娘娘,皇上三五天就會翻昭儀娘娘一次牌子,可是,可是自從韋常在承恩之後,皇上竟然一次也沒有召過昭儀娘娘侍寢,昭儀娘娘此時這樣爲難小主,亦是和這個有關了。"
原來如此,我不覺恍然大悟,難怪如昭儀的臉上時時陰晴不定,每日所言皆只是和我們新進的宮妃有關,卻竟是嫉恨新進的宮妃搶了她的聖寵的緣故。
如此一想,我不覺深深慶幸,暗幸自己在她面前言行卑微,並一次也沒有侍寢過,無形中,減了許多她對我的防備和嫉妒的。
擺手命琥珀二人起來,我深嘆一口氣道,"我不過是一個從七品的答應,身份低微,又久久不得侍寢,宮裡任何一個人,隨便動下指頭都能要了我的命,你們跟着我也是委屈了你們了。"
琥珀忙道,"小主多想了,奴婢們能伺候小主,原是奴婢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苦笑着搖頭,心裡不以爲然,只道,"你們出去吧,"來到牀上躺下,卻無睡意,只大睜着兩眼看着牀頂上繡了大團芙蓉花的淡粉色的帷幔發呆,屋子裡處處精緻華美,彰顯着皇家妃子的尊貴和優渥,然而我怎能不知,眼前的一切不過是暫時而已,我畢竟是新進之人,誰知道我侍寢了之後是什麼樣呢,司設房自然不敢此時就怠慢了我,不過是三五個月,宮裡誰風光誰落了寵,宮人們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時候,就是拜高踩低的時候了。
我的心裡冷凝如冰,只覺得無助惶恐到了極點,宮深似海,生生的將我困在這裡,半點依靠也沒有,這個地方,不知幾時就會成了我的葬身之處了!
心裡因爲有了些底,再見如昭儀時,我多少知道了該怎麼應付,其實無外乎就是愈發的謙卑,竭力不觸如昭儀的疼處而已,如此一來,接下來的日子亦多少好過了些,如昭儀偶爾也會給我一個笑模樣了。
只是那韋清荷依舊榮寵,想到那日的移花接木,我不禁感嘆,若那日我就知道,自己註定了逃不掉這個命運,那日我還會將這個機會推給韋清荷嗎?
只是這樣一想,我就笑了起來,不過是各人的運道而已,皇上那日注意的只是一個背影,如今這樣寵她,該是喜歡她的人了罷,而若是換了我,未必就有這樣的深寵了。
一個多月裡,新進宮妃三三兩兩都被翻了牌子,等終於有敬事房的報喜太監來到我這裡傳話時,我卻無半點歡喜,想到如昭儀冰冷的眼神,我只覺得渾身冷汗直冒,兩腿直髮軟。
果然,報喜傳話的太監才走,雪梅就來了,她似笑不笑的捧了一匹豔紅如血的紅綾子來,向我道,"昭儀娘娘說,今兒是小主的好日子,她身爲紫雲宮的一宮之主,很是替你歡喜,按理說小主今兒晚上承恩以後,定會深得君寵,從此就要飛黃騰達,寵冠後宮的了,那時皇上賞賜下來,小主什麼好東西沒有,這匹紅綾子小主定是看不上了的,如今拿它來,也不過是個賀喜的意思,昭儀娘娘說,請小主千萬別嫌棄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