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一個人就點頭,"是啊,柳總管,最多,這個功勞兄弟們留給你就是了,回宮後就回昆總管說,她是你殺的。"
阿昆,是阿昆親自出來傳的旨意,那就再錯不了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慕如風,我若不死,是不是你就連覺也睡不着了!
心已經傷到了極點,我已經不疼了,死到臨頭的時候,我逃無可逃,也不想逃,死命的抹了把淚水,看着柳靖遠的臉,我喋喋冷笑,"柳大人,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只見柳靖遠神色陰霾,卻扭曲着面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含着淚向他笑,"他們真是你的好兄弟,把這個天大的功勞讓給了你,既然如此,你還不動手,帶着我的人頭去他面前請賞,他定會賞你個富貴榮華,一世榮光,那時,你就光宗耀祖,衣錦榮歸了。"
柳靖遠的臉色更是扭曲得猙獰,之前那個人卻向我喝道,"你死到臨頭,還這麼多話。"
邊上一人忙將他一拉,對我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道,"皇后娘娘息怒,小的們和皇后娘娘無冤無仇,要不敢對皇后娘娘不敬,只是這是皇上的旨意,小的們不敢抗旨,只得違心送皇后娘娘上路了,"說着,他對柳靖遠道,"柳兄,你還等什麼,再不下手,可別怪兄弟們搶你的功勞了。"
這時,一個一直沒有說過話的侍衛陰陰的笑,"柳總管,別是這些天和皇后娘娘朝夕相處的,下不了手吧。"
他這話一出來,那幾個人就又哈哈大笑起來,這句話分明刺到了柳靖遠的心裡,只見他大吼一聲,刷的抽出了劍,劍刃在晚照的夕陽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我看着這柄劍的劍尖慢慢的對準了我的胸口,我輕輕的閉上眼睛,不願再看面前這幾張骯髒的臉。
只聽柳靖遠又問了一遍,"張兄,果然是昆總管親口對你們說的,你們沒有聽錯?"
"絕對沒有,"那個被他稱做張兄的人道。
"那麼就是說,皇后娘娘再不能活了,你們絕對不會放過她?"柳靖遠又問。
這次不待姓張的開口,那個說話陰陽怪氣的人就接上了話,"皇上的旨意誰敢違抗,柳總管,你要是下不了手,就閃到一邊讓兄弟們來,"這樣說時,他"哈哈"的笑了幾聲,又道,"知道柳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墨染不在,你和皇后娘娘孤男寡女了這麼多天,這時候捨不得下手也在情理之中了。"
"哈哈哈……,"他這話一出來,其他幾個頓時又笑得響亮。
面對這樣的羞辱,我恨到了極點,猛的睜開眼對柳靖遠吼道,"要殺就殺,你還要讓我臨死前,還被他們肆意羞辱嗎?"
透過眼裡的霧氣,柳靖遠的臉色鐵青,他手一抖點出一個劍花,直向我的胸口而來,我眼一閉,等着那柄閃着寒光的利刃穿過我的胸膛。
然而,直等了很久,也沒有什麼東西碰到我的身上,我倒聽見那四個人驚得叫了起來,睜眼看時,就見柳靖遠手中長劍正深深刺在說話最陰損的那人的胸口上,其他三人一臉不信的看着他,終於,姓張的那個人叫了起來,"你……你幹什麼?"
柳靖遠一言不發,臉卻陰沉得彷彿即將山崩地裂,他唰的抽回劍,那個人的胸上立時鮮血飛濺,熱熱的濺了我滿頭滿臉,我也驚得呆了,看着柳靖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中劍的人當頭栽了下去,已經沒氣了,其他三人刷的齊抽出兵刃,姓張的那位已經回過神來,指着柳靖遠,"你瘋了,竟然要爲這個女人造反嗎?"
柳靖遠淡淡道,"出行前,皇上親口命我要將皇后娘娘安好無損的帶回宮去,我不能違抗皇上的旨意。"
"現在皇上要殺她,你不但抗旨不遵,還殺了郝金華,難道你真的跟這個女人有了什麼嗎?"姓張的又怒又氣,手裡的刀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向柳靖遠當頭砍來。
柳靖遠揮劍迎上,二人瞬間纏鬥起來,另外二人也便喝罵邊揮舞着兵刃齊對他攻過來,看見柳靖遠以一敵三,我只覺得心驚膽戰,想喊卻又怕驚了柳靖遠,唯有死命的捂住嘴,不肯讓自己發出聲來。
柳靖遠邊和他們打鬥,邊不停的看向我這邊,我分明看見他的眼裡滿滿盡是擔心焦慮,其中一人看出了門道,他不再針對柳靖遠,轉而將刀對我當頭砍了下來,我尚來不及驚呼,就聽柳靖遠一聲大吼,"王良才,你敢,"吼聲中,他揮劍逼開纏着他的兩個人,身形急向我跟前撲來,那把刀在我的頭頂上被他擋住了。
另兩個人瞬間又逼了過來,柳靖遠將我擋在身後,竭力和那三人拼殺着,饒是我不懂武功,卻也能看得出他抵擋得極吃力,可是面對着兜頭而來的刀林劍雨,他卻毫不躲閃,竟是已將自己的命給拼上了的。
是的,他確實在拼命了,慕如風已經明確下旨要我死,他這樣做,分明是不要命了。
看着他騰挪的身影,我心內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悲哀,爲了我這樣一個人,他這樣做值得嗎?
我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聽了青綾的話,嚮慕如風提議要帶他出宮,此時,他還依舊是他無憂無慮的禁軍總管了。
由一個小小的士兵爬到禁軍總管的位置,何其艱難,又何其的榮幸,如今,卻全毀在我的手上。
若那夜我不刻意的魅.惑勾.引於他,想來此時,他也定對我下得了手的吧!
我的腦子裡雜亂紛紛,只替他捏着冷汗,而他顯然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出手極狠,不多時,又一個人被他一劍穿在心上,丟了性命。
姓張的那位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臉上不停的抽搐,"柳靖遠,你竟敢私通皇后,違抗聖旨,你就不怕皇上把你柳家滿門抄斬嗎?"
柳靖遠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沉聲喝道,"你滿口胡言,詆譭娘娘清譽,我先殺了你,"說話間,劍尖一揮,又撲了過去,然而這四人武功本就不弱,他雖然連殺兩人,力氣卻已經大耗,在那兩人的強攻之下,他的腳步已經踉蹌,我終於忍不住了,向他叫道,"阿遠,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哎呦,阿遠,哈哈,叫得好親熱啊,還說你們沒有私通麼?"張姓侍衛邊招招逼命邊冷笑,"柳靖遠,你可真是色膽包天啊,皇后你也敢碰,真是活膩了。"
我頓時後悔至極,深恨自己情急之中露了痕跡,更將柳靖遠推到了無可退避的地步。
柳靖遠卻並不答話,只聽一聲銳響,他手中的劍卻似游龍騰生,帶了錚然顫音,嗖的飛向張姓侍衛的喉嚨。
劍若翩虹,他不閃不避,只要這個人死。
劍如願的刺在張姓侍衛的咽喉上,可是張姓侍衛的刀也同樣刺進了他的身體,另外一人的娥眉刺,亦同時深深扎進他的小腹裡。
"阿遠,"我驚得撕心裂肺,身子一軟,就跌下了毛驢,我連滾帶爬的向他撲過去,就見他一聲長嘯,手裡的劍帶着一條血練,從張姓的咽喉中抽了出來,他踉蹌着向後連退幾步,我一把將他抱在懷裡,他身上的血彷彿是開了塞子的水袋,撲撲的涌出,我徒勞的伸手去按,邊哭邊喊,"阿遠,你怎麼樣,阿遠,你怎麼樣了?"
柳靖遠在我的懷裡喘息着,他卻不看我,咬牙掙扎着又站了起來,將滴着血的劍尖指向僅剩的那個人,"……王兄,到……你了……。"
他渾身是血,這樣的話說出來,就顯得無比的森冷駭人,王姓侍衛臉色青了又白,終於,他哆嗦着道,"柳大哥,你爲了這個女人,連……連多年的兄弟都殺,你……?"
柳靖遠將劍對着他挽了一個劍花,"我奉皇上旨意保護皇后娘娘,就至死也要完成任務,不管是兄弟還是親人,擋我者死。"
那王姓侍衛想是被柳靖遠眼裡的猙獰給嚇住了,他腳下慢慢後退,突然,他一躍轉身,就要逃離,說時遲那時快,柳靖遠的身子跟着騰空而起,直向王侍衛追去,我又急又怕,喊道,"阿遠,讓他走吧,你別追了。"
柳靖遠卻充耳不聞,他身形極快,幾步追上了王姓侍衛,只見他手一揚,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一下將那王姓侍衛來了個穿心透,那王姓侍衛倒地的同時,柳靖遠也終於耗盡了所有的精神力氣,"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我跌跌撞撞的撲了過去,就見柳靖遠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傷口中不停的有鮮血涌出來,我又怕又慌,扎着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哭着叫,"阿遠,阿遠,你醒醒,你醒醒啊……。"
柳靖遠卻已無聲無息,再不能答應我一聲,這一個月來,不管我是平和還是發怒,不管我設計了他還是利用了他,可是他都時刻在我身邊,一步不離,縱是那樣的艱苦,都有他爲我打點好一切,這一個月來,因爲有他,我從來都沒有爲什麼而擔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