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瀾掙扎着想擺脫他的鉗制。
“你以爲我不敢嗎？”鍾彥霖加力夾住她胳膊, 控制住她的掙扎。他俯低了臉，在她眼睛上方的咫尺之處停住，目光直逼她仰視的眼睛。
片刻後她先妥協了, “好, 我說, 你先放開我。”她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他了, 適可而止比較明智。
鍾彥霖慢慢鬆開她, 低下頭舒了口氣。
“那個男人叫陳澈，是尹映雪的初戀情人。。。。。。”卓瀾揉揉有些發疼的胳膊，緩緩道出陳澈與尹映雪之間的過往。她說話間不時偷偷觀察他的表情變化。他的臉部肌肉一開始非常僵硬, 直到卓瀾快結束時才漸漸柔和些，似乎心情比原先平靜了。
“世上的事每分每秒都在變, 人心當然也在變。在誘惑面前, 男人女人都要經受考驗, 出軌從來不是男人的專利，可能男人更容易些。不過也有人說人本來就是那樣, 你覺得她變了也許是你沒真正瞭解她。”卓瀾把人的善變說得輕描淡寫，鍾彥霖聽着默不作聲。“我可以進去了吧，再等會我就要感冒了。”
她轉身走到門口，聽到身後汽車發動的聲音。她扭動門把的手一滯但是沒有回頭。
鍾彥霖回到家尹映雪已經睡下。他沒有驚動她而是在書房的椅子上窩了一夜。我到底了不瞭解映雪，他一直思索着這個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靠着椅背睡着的, 再醒來時已經天亮了。他站起來甩甩髮脹的腦袋, 開門下樓來到餐廳。他倚靠廚房的吧檯靜靜看着尹映雪弄早餐的背影。
尹映雪轉過身猛然看到他盯着自己, 一個驚跳沒控制好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她拍拍胸口埋怨說：“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見他不說話, 她又問：“怎麼昨晚睡書房？有很多工作沒做完嗎？”
鍾彥霖搖搖頭，淡淡掃她一眼。“我想和你談談, 你等下能不能晚點到公司。”他平靜地說，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先吃早餐吧。”尹映雪把早餐端到餐桌上。
兩人各自默默地吃着都沒說話。尹映雪是想着昨晚發生的那件事心慌意亂。鍾彥霖是在考慮該怎麼開口和她談。他想給尹映雪一次機會，如果她願意向他坦誠的話。
鍾彥霖擡頭看一眼像是在專心吃早餐的尹映雪，無意中發現她左手無名指上少了結婚戒子。“你的戒子呢？”他裝作漫不經心問。
尹映雪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好像是昨晚陳澈將它取下來過。“我。。。”她覺得心虛不敢擡頭看鐘彥霖，“我昨晚洗澡的時候脫了下來，不記得放哪了，我呆會找找。”她吞吞吐吐擠出個蹩腳的理由。
“知道爲什麼結婚戒子要戴在左手嗎？”
尹映雪這個時候驚慌失措，滿腦子都是如果鍾彥霖有一天發現了她和陳澈的事該怎麼辦。她正在徹底地體會作賊心虛這個成語，哪裡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這是因爲左手與心相連，所以戒子戴在左手是有特別意義的。”她低着頭聽到鍾彥霖繼續說。“關於戒子你是不是應該有些事情要告訴我？”
尹映雪心中的忐忑不安瀰漫到四肢甚至是全身，她坐立難安霍地站起來。“我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有個重要的會要開，不能遲到的。”她倉促丟下一句話後奔上樓換衣服。
她換好衣服轉過身看到鍾彥霖站在牀邊。“我先走了。”她小聲說，眼睛沒敢望着他。經過他身旁時，“映雪。”他拉住她的胳膊，“有問題一定要解決，逃避不是辦法而且不一定躲得掉，面對正視它不一定是最難受的。”
尹映雪大腦自動拒絕思考鍾彥霖話語裡傳遞過來的信息。“我們有問題嗎？”
“或者你更願意和他談談。”鍾彥霖冷靜說，心中五味雜陳。
“他？”她驚呆了，眼睛睜得很大，嘴也微張着。鍾彥霖聽到她不由自己地啊了一聲。“你說。。。說。。。什麼他。”尹映雪舌頭僵硬。
“你和陳澈的事我都知道了。” 鍾彥霖閉了閉眼嘆氣說，“我現在只想知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鍾彥霖一語道破尹映雪不願面對的現實。她兩條腿顫抖起來，全身變得軟弱無力。她踉踉蹌蹌向後倒退碰到牀沿，呆呆地一下坐到牀上。半餉後她才木然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還愛着他？”鍾彥霖情不自禁鎖緊眉頭。
尹映雪忽地趴低身，手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抱着頭手指插進頭髮裡。她失控似地搖着頭：“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亂糟糟的。”
鍾彥霖重重吸口氣走到她旁邊坐下，伸手輕拍她的背，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們就這樣坐了十分鐘，尹映雪終於擡起頭。“我想我需要幾天時間冷靜。”她咬了咬嘴脣說。
“好，這幾天我先到原來的那套房子住。我們都需要冷靜。”鍾彥霖垂着頭沉吟片刻說。“等過幾天有了答案你打個電話我。”
有的時候，當一件令人苦悶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很可能隨後會接二連三再增添另外一些煩惱，讓人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下午收工時分，卓瀾走進事務所，聽到辦公區裡一羣人在七嘴八舌議論。
“李娜母子和老闆的關係不錯。”
“恩，我看他一下午臉色都很難看。”
“李娜也真是倒黴，碰上這種老公。”
“打了這麼多起離婚官司，想不到會碰上這種事。我看他也夠倒黴的。”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喂，你們這些女人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不好。”
“所以將來挑老公得小心點，別選到一個窮兇極惡的。”
接着一片嘆息聲。
卓瀾正聽得一頭霧水時，看到白薇從鍾彥霖辦公室裡出來。
白薇一眼瞧見她便朝她走過來。“怎麼了？”卓瀾問。
“鍾彥霖的一個當事人出事了。”
“就那個叫李娜的？”
“恩，她老公不滿判決去找她，結果弄出了命案。”白薇嘆氣說，“他心情不好，我剛纔進去沒敢和他說話。”
“劉煜輝呢？這個時候他不出現？”卓瀾覺得奇怪。
“早上過香港了，到現在沒回來。”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砰一聲門響，鍾彥霖暗沉着臉從辦公室裡走出來。辦公區頓時鴉雀無聲，個個低頭假裝收拾桌子。
鍾彥霖徑直朝電梯走似乎沒留意到卓瀾。
卓瀾看他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我去看着他。”她匆忙對白薇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