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有點長,牽涉的人物有點多,如果要細講一定會混亂到聽不懂,向禹寰挑了一種最簡單的說法。
向禹寰的生母,姓向,叫向雨嫣。向禹寰的養母,姓趙,叫趙巧兒。
她們都是名門千金,年輕的時候也是要好的閨蜜。
向禹寰的爸爸姓楚,叫楚博。
楚家和趙家自祖上就有多次聯姻,兩家的關係一直很好,兩家的孩子也走得特別的近,近得就像親兄弟。
如此一來,趙巧兒就愛上了楚博。
楚博卻不愛她,他愛向雨嫣,兩人很快結婚,向雨嫣也很快懷上孩子。孕八月的時候,趙巧兒約向雨嫣逛街,說要給將出生的寶寶買禮物,向雨嫣也在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早產。
因爲早產,向雨嫣的身體變得很差很差,她足足養了九年才得以再次懷孕,生下向禹寰。她很喜歡向禹寰,楚博就讓他隨了她的姓,讓他爲向家延續香火。
向雨嫣大兒子四歲的時候,趙巧兒終於結婚,次年生下長子,五年後生下丁二少,與向禹寰同歲!
雖然同歲,丁二少卻沒有向禹寰那樣沉穩,他很好動很貪玩,總往楚家跑。向禹寰有潔癖,不喜歡跟他玩,他就去找楚大少。楚大少脾氣好,又是孩子王,就經常帶着他玩。
楚大少18歲的那一年,楚博和向雨嫣給他舉辦了隆重的成年禮,他也約了同學一起出去玩。丁二少那年八歲,正是貪玩的年紀,聽到他要出去玩,他也非要跟着一起去。
這一去,就出了大事!
“出了什麼大事?”聽到關鍵處,程婭璐不由懸起心,緊張地看着他。
他喝下一口烈酒,看着表面平靜海底卻翻涌巨浪的海平面,語氣沉沉地說:“去玩的路上,丁二少不知道染上了什麼惡疾,他突然就死了,再回來的時候就是一盒骨灰。”
“啊!”程婭璐驚呆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怎麼會染上這麼厲害的惡疾?
向禹寰嘆了一口氣,不要說她接受不了,丁家和楚家沒有誰能接受這個現實。趙巧兒哭得昏天黑地,逼楚大少償命,是楚大少帶他出去玩的,活着把人帶出去,就要活着把人帶回來。
楚大少當時也就18歲,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他受驚過度,失去了記憶,不記得丁二少,更不記得丁二少是怎麼死的。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向禹寰都沒有見到大哥。
只記得當時家裡很亂,氣壓低的讓人喘不上氣,向雨嫣和楚博天天往丁家跑,求情,讓他們放過楚大少。趙巧兒鬧了很久,最後礙於兩家的交情,礙於人死不能復生,就同意放過楚大少,但她有一個條件。
條件就是……向禹寰要去丁家做養子,頭十年不許和楚家的人接觸,第二個十年不許留在楚家過夜。她要他以丁家爲中心,她要他替丁二少活着,替楚大少贖罪……
爲了給失憶的楚大少一片寧靜的天空,爲了讓楚大少有個健全的心理繼續活下去,向雨嫣答應了趙巧兒的條件,把向禹寰送到丁家做養子!
向禹寰那時候也才八歲,完全不理解大人的想法,想不明白這件事情明明跟他沒有關係,爲什麼受傷害的卻是他?他不去,楚幼薇也攔着他不許去。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他被強行送到丁家,長達十年沒有好好地見過楚家的人。
等到他十八歲再和楚家的人好好見面時,他的心都已經冷了,對他們的感情涼到了極致,一點都不再親近!
“這十年,應該很難熬吧!”趙巧兒讓他做養子,不是思念亡子,不是從向禹寰身上尋找安慰,而是想讓向雨嫣也嘗一嘗失去兒子的痛苦。如此,她又怎麼可能對向禹寰好,對他不好,日子就可想而知,有多難熬。
向禹寰仰頭飲完最後一口酒,把酒瓶放到邊上,再反手把她抱進懷裡,傻傻地看着她笑:“再難熬的時間,一天一天也會過去,我也在那段時間裡,下定決心要做律師,要爲自己討個說法。可是,等我做了律師之後,我敢爲任何人討說法,卻獨獨不敢爲自己討說法。大哥現在過得很好,我沒有必要把這個傷疤再揭開,再揭開這個傷疤,時間也不能爲我倒退。大哥也一直以爲我去丁家做養子,是因爲丁家的人喜歡我。”
程婭璐嘆息一聲,怎麼也想不到身披光環的向禹寰會有這麼悲慘的身世經歷。一個八歲的孩子,十年見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這就已經夠悲催。更慘的是,他還要在丁家受着不冷不熱的待遇,還要被趙巧兒時不時敲打提醒:“小子,你不要太傲嬌,你只是替別人活着,只是一個活着的罪人而已……”
有着這麼沉痛的經歷,他又怎麼能開心!
環手抱住他,哪怕這樣能給他一點點安慰,她也想這樣抱住他:“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以後有我的時間裡,我會盡量陪你開心,不收你的費用,也不抵我的債,絕對是純義務的哄你開心,絕對夠意思!”
向禹寰笑了,笑得止都止不住,眼眶都笑紅了,他低頭吻住她,與她分享了更多的苦與樂……他也不知道,丁二少的事情遠遠不是他說的這麼簡單,他被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整整期騙了二十年……這個驚天的大秘密也差點讓他和程婭璐走向了陌路……
***
然而,說出這件事情之後,向禹寰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輕鬆,變得像個沒長大的大男孩,變得很愛笑,再沒有以前的冷漠和壓抑……最後的假期,他也揮霍的很徹底,白天陪她去衝浪,去游泳,去蹦極……傍晚陪她去撿貝殼,去抓螃蟹,去堆城堡……晚上,他再陪她在帳篷、在客房、在車上盡情的翻滾糾纏、喘息……無法無天,不知節制……
手機在他的西服裡一遍一遍的震動,他也沒有聽見!
聽見了,也顧不上理會!
他們纏在一起,像連體的嬰兒,一刻不休!
回a市的路上,程婭璐已經累得半殘,她靠在副駕駛位上睡覺,向禹寰的西服蓋在她的身上,手機也再次在裡面震動。只是,沒有震動多久,手機就自動關機,向禹寰只記得翻滾給自己充電,卻忘記給手機充電。
到達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程婭璐隨便衝了衝,就往牀上一攤。剛攤上去,又忽的想起這兩天一直沒有吃事後藥,她又爬起來翻包,從暗閣里扣出最後一粒藥放進嘴裡。
“你在做什麼?”向禹寰衝完涼從浴室裡走出來,沒見她睡在牀上,卻見她站在窗邊,手裡拿着包,不知道在做什麼,又好像是在偷吃什麼。他的頭往旁邊歪了歪,想確認她是不是真的在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她有些慌,明明是他不許她懷孕的,她還是有些慌!
慌張地嚥下藥,再把藥盒塞進暗閣,還沒有完全拉上拉鍊,他就已經走到了身後。他用雙手環住她的腰,眼睛往她的包裡瞄,看到一個亮片一閃而過,眼睛眯了起來:“裡面藏了什麼?給我看看!”
她心裡一緊,不想給他看,哪怕是他的要求不能懷孕,她還是不想讓他看見包裡的事後藥,撒了一個小謊:“沒有藏什麼,起來檢查一下身份證,看有沒有落在c市的酒店。明天去公司辦離職手續,要用身份證。”
向禹寰擰了擰眉,回憶剛纔那道一閃而過的光,確實有點像身份證折射出來的光芒。他信以爲真,反問:“在嗎?”
“在的,明天帶上就行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程婭璐把包掛到衣鉤上,也拐着他上牀睡覺。剛上牀,還沒有躺好,向禹寰的手機正充電的手機響了。
是樓主的電話!
一接通,就聽樓主報怨的聲音傳來:“老大,你玩什麼?電話都不接!”
“我忙,沒顧上。”向禹寰靠在桌沿,聲音說的很輕,程婭璐已經躺下,已經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吵到她睡覺,這些天她又是學車,又是陪他,累壞了。
樓主卻鄙視地哼了一聲:“你忙你忙你忙,這全天下就你一個人忙,我們都不忙……”
“有事說事,別浪費口水!”向禹寰打斷他的叨叨。
他哦了一聲,想起打電話的真正目的,問道:“你現在哪?回a市了嗎?”
“剛到家,正準備睡覺。”
“那你睡覺之前,來一趟私家廚房。”
“我不吃夜宵……”
“沒讓你吃夜宵,有別的事情找你。”
“什麼事?”
“你過來再說。”
“你現在不說,我現在就睡……”
“很重要的事情,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快點過來,我們等你,不見不散。”怕他再拒絕,樓主先掛了電話。
向禹寰寒了雙眸,有點不明白,樓主說的不是“我”,而是“我們”,這就說明,陪他一起等的還有另外的人。如此一來,就一定不是樓主找他有事,而是另外的人找他有事。
如此一來,這另外的人又會是誰呢?找他又有什麼事呢?
怕有要事,也怕這要事對樓主不利,他換了衣服,輕輕推醒程婭璐,溫柔的說:“璐寶,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安心地睡覺,別怕,知道嗎?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