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不會移動,移動的牆壁也不是什麼牆壁,是一條巨大的眼鏡頭,頭部扁平,顏色鮮豔,兒臂粗細,大約五六米長。它體形龐大,遊走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剛剛還在牆壁上蜿蜒爬行,眨眼的功夫就游到了沙發前面,朝程婭璐吐着鮮紅的蛇信子。
程婭璐哪見過這種場面,當時就嚇懵了,一動不敢動,呆呆地看着它。它也不再往前,仰起扁扁的腦袋看着她挑逗着,鮮紅的舌信子不停地往外吐着,發出嘶嘶的聲音。嘶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噁心想吐,也從呆傻中回神,尖叫着從沙發上跳起來。
“蛇蛇蛇,蛇蛇蛇……”她跳起來,腳卻是軟的,身體也在抑制不住的發抖。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跳,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逃,感覺無論在哪裡下腳,腳下都是蛇。大有一種,地球不再安全的感覺。
然而,眼鏡蛇看她跳起來,仰起的上半身也往上抽了抽,抽得整個身形顯得更高,尾巴也高高揚起,朝她甩過去,不偏不倚甩到她腳上,發出“啪”的一聲響,再纏上用力一帶,把她整個人拖下沙發。
“啊啊啊啊……”程婭璐恐慌不斷,尖叫不止,她怕蛇,更怕這種溼漉漉的觸碰感。她手忙腳亂的揮舞着,踢踏着,跌到地上,也不知道哪疼,只知道一個扁扁的花腦袋在眼前無限的放大:“啊啊啊……”
她要嚇死了,從未有過的恐慌淹沒着她,心越跳越快,快的都有種窒息的感覺。她慢慢的就呼吸不了,喘不上氣,聲音也卡在喉嚨,只那麼瞪大眼睛地盯着它,不止能看到它吐出來的舌信子,還能看到它的毒牙,流着長長的唾液。
她感覺自己要死了,腦袋一片空白!
然而,眼鏡蛇也不攻擊她,上半身忽高忽低,扁腦袋忽左忽右,吐着舌信子,逗她玩似的。程婭璐哪經得起這種逗,眼神一陣陣發黑,冷汗溼透衣背,也趁它收回纏在腳上的尾巴時,她趕緊掉頭跑。腿上沒有力氣,她跑不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前滾,那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卻已是顧不得,逃命要緊!
眼鏡蛇見她跑了,怔了怔,就擺着尾巴往前遊,追在她後面,不攻擊她也不咬她,就是一直追着她。她往左,它往左。她往右,它往右。她倒着退,它就把上半身豎起來,扁扁的腦袋往前一探一探,要咬她卻又不咬她。
程婭璐嚇得一雙眼睛成了對眼,拼命的往桌子後面躲,揮着手慌叫:“走開走開……別追我……我身上沒肉……我身上都是硬骨頭,咯了你老的牙……走開走開……”
眼鏡蛇不走,還跟着她一起鑽進桌子,長長的尾巴盤到她的身上,扁扁的腦袋靠在她的耳邊,嘶嘶嘶的吐着蛇信子,依舊是不攻擊她。可是,不攻擊她,她也受不了這種驚嚇,她呼吸不上來,極度缺氧的感覺瀰漫全身,腦袋一片片泛白,意識一陣陣糊塗,眼睛時而有力地睜開,時而無力地垂下。
心口好疼,疼得抽搐,她感覺自己離死不遠了……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叔叔讓我找二十年前車禍的肇事司機,我怕是沒機會再找了……叔叔,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死這麼早,真的好可怕,好可怕的眼鏡蛇,還有毒牙……嬸嬸,還有妹妹,我死了,你們要怎麼辦,我還沒有賺到更多的財產,還沒有還清債……
債,債,債……我欠了誰的債???對,向禹寰,是向禹寰,我還欠着向禹寰好多好多的錢,楚幼薇給的支票還要我的包裡,我死了拿那個還債行不行,不要讓我欠來生債,行不行……向禹寰,向禹寰,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好想見見你,死之前能不能讓我見見你,一眼也好……
臉上傳來冰冷的感覺,冰冷的感覺讓她恢復了淡淡的意識,她無力地眼開眼,卻看見一條巨大的花尾巴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心,驀的一頓,再承受不住,兩眼翻白……也在暈過去的那一刻,她聽到了向禹寰的聲音,真的聽到了向禹寰的聲音,來自遙遠的時空,來給她送別……
真好!
這種感覺真好!
倒下的那一刻,她笑了,嘴角有着淡淡的笑痕,死了固然遺憾,可死之前還能滿足心願,那也是值得欣慰。向禹寰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好聽,好聽的足矣把她從地獄送到天堂哥。
“程婭璐,程婭璐,醒醒,醒醒……”向禹寰急得想要發瘋,掐她的人中,拍打她的臉,她整個人跟水洗過一樣,全身都是溼的,臉色白得像紙,呼吸淡薄,脈像微弱。他把她抱進懷裡,給她暖着,不要讓她的體溫越漸越低:“程婭璐,醒醒,醒醒,沒事了沒事了,寶貝兒,醒醒醒醒……”
程婭璐依舊沒反應,手無力的垂在半空,她什麼都聽不見,一個人走在黑暗的投胎路上!
向禹寰急得再哭了,也是哭了,眼淚一顆一顆落在她臉上,叫她,吻她:“程婭璐,醒醒,醒醒,醒來就好了,醒來就沒事了,別怕,我來了,我來了……寶貝兒,別丟下我,是我錯了,是我來晚了,別用這種方法懲罰我……”
程婭璐還是沒有反應,體溫越來越低,汗水也凝固在身上,身體慢慢變幹……向禹寰搖頭,拼命的搖頭,再打電話,再催救護車,快點快點快點啊……
大門從外面忽的被推開,一道身影風似的刮進來,神色惶恐,身穿睡衣,他不是別人,就是收到消息的楊老。他已經睡下了,接到了夏以陽的電話,就立即趕過來,眼鏡蛇,怎麼會有眼鏡蛇?
那一天,他和程婭璐還說過,這別墅裡面有壁虎,但一定沒有蛇。可現在不但有蛇,還有一條六米長的眼鏡蛇。眼鏡蛇已經被打倒,一大盤地丟在客廳,佔據巨大的空間,不要說程婭璐會害怕,他看見都反胃想吐。
“這這這……”楊老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懷抱着昏迷不醒的程婭璐,他跑過去,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你,你……這,這……小妮子……”
楊老歷經大風大浪無數,還是慌了手腳,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道該哪一句,也急得直跺腳,直接下手摸程婭璐的額頭,涼,透心的涼。
“救心丸……救心丸……我車上有救心丸……”楊老一團亂,轉了幾個圈纔想起受驚過後可以救心丸,這也提醒了向禹寰,他讓楊老幫他撿起地上的西服,他裡面有救心丸,給顧宛心準備的,來的時候忘記放下,就一直在衣服裡面。
楊老倒出兩顆,給程婭璐喂進去。
向禹寰也把她放平,按壓她的心臟,給她做人工呼吸,激活她的心律。正忙着,姍姍來遲的救護車終於傳來的警笛聲,楊老出去把他們接進來。專業的醫生替代了向禹寰,給程婭璐做心臟復甦。
也在重力的按壓之後,程婭璐發生了一聲痛苦的呻吟聲,沒有甦醒,血壓卻是在攀伸,心律也緩緩伸起來。
“暫時脫離了危險,送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醫生估計她沒有多大事,但以防萬一還是做個全身檢查比較安全。
向禹寰點點頭,把她抱起來,抱到救護車上,不讓楊老跟着去醫院,讓他留下來處理眼鏡蛇的事情:“這種地方就算有蛇,也出不了這種大蛇,這種大蛇明顯是人爲放進來的。程婭璐只是在您這裡工作,也只是臨時借住您的別墅,所以放這條眼鏡蛇的人可能是您的仇家,錯以爲是您住在這裡。所以請您一定要調查清楚,一定要查出這條蛇的出處,我剛纔也報了案,警察和野生協會的人很快就會過來,到時候您配合他們,務必給我一個結果。我是程婭璐的丈夫,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打電話給我。”
楊老滿身冷汗,一邊想仇家會是誰,一邊接過名片,看到向禹寰的大名,他的眉梢不禁跳了跳,難以置信。
他就是向禹寰?他就是a市楚家那個只聽過大名,卻從來沒有見過真人的向禹寰?小妮子的老公居然是他?是不是也只有他,才能讓小妮子魂不守舍這麼多天?
楊老太意外,意外的失神,他在很多年前就知道楚家有一個流放在外的二公子向禹寰!
有人說他不是流放,是丁家太喜歡他,才讓他去丁家做養子的,楊老聽到這個解釋,表示呵呵噠,根本就不相信這個理由。楚家家大戶大,人丁卻稀小,不要說多一個向禹寰,就是多十個八個向禹寰,他們也能養育的很好,根本沒有必要把精貴的人源流失出去。再說,就算要讓向禹寰出去做養子,他們也該把向禹寰送到更好的人家,怎麼會送到不如楚家的丁家?
所以,向禹寰是一塊古玩,一塊藏着秘密的古玩!
楊老來了興致,目送他們離開,就轉身進屋,看到那一大盤死蛇,他又頭疼了,蹲在死蛇的前面,用手抓起,擠壓它的嘴巴,毒牙沒有撥,所以放這條蛇進來的目的,是想置人於死地!!!
好狠!
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