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禹寰八歲的時候,他沒有能力反抗,只能任他們爲所欲爲。現在他長大了,也最恨別人威脅他。
他走過去,走到趙巧兒的面前,冷冷地俯視着,堅定的說道:“要程婭璐,還是要楚家的安寧,如果你真想讓我回答,那我會告訴你,這兩個我都要。”
“你想得美……”
“我不但想得美,我還要去查一查當年發生的事情。我倒要看一看,當年丁二少到底是得什麼病死的,又是在哪裡染的病。丁……”
向雨嫣面無血色,慌的站起來,一邊朝向禹寰的方向走來,一邊急道:“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去查那件事情。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已經塵封了,你哥也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到現在都有後遺症。你不要再刺激你哥,你不能破壞你哥現在擁有的生活……”
“不管大哥付出了怎樣的代價,這件事情都不能成爲丁家一直要挾楚家的把柄,剛纔發生的事情你也看見了,是母親在反悔,是她不守承諾……”
趙巧兒哈哈大笑,打斷道:“我不守承諾?我反悔?如果不是你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我會反悔嗎?顧宛心是你招惹的,她回國結婚也是因爲你當年許下的承諾,她要訂婚的消息也全部散了出去,你現在悔婚,你讓她的臉面往哪裡擱?你讓她以後怎麼嫁人?我不想我的外甥女因爲你的原因,而被人指指點點。”
向禹寰也冷笑:“自從來到丁家,我就知道母親恨,可我不知道母親會如此的恨我。母親說的也沒錯,養子就是養子,比不得親生,我這個贖罪的人就是丁家一輩子的罪人,不死不休。”
“知道就好!”趙巧兒不再掩飾自己,也無須掩飾自己,這一步棋,她無論如何都要壓着向禹寰。壓着向禹寰痛苦,纔是對向十嫣最好的報復。
向禹寰再冷笑,眸中寒芒陣陣地凝視着趙巧兒:“在丁家二十年,我一直尊敬你,無論你怎樣的冷嘲熱諷,我都不記恨你,好好地在丁家贖罪。但是,今天,我不會再妥協,你要揭穿楚家欠下的命案,你去揭穿。你若不揭穿,我也會去查這一樁命案。”
“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就是律師,就是伸張正義的律師,我能替別人討回公道,我就可以替楚家討回公道。還是那一句話,我就不信丁二少的死的責任全在楚家。在我記憶中,八歲的丁二少比二十八歲的男人還要玩劣,我就不信他的死他自己會沒有一點責任。”向禹寰打斷她,同樣放出狠話,他受夠了,受夠了。
冷冷的與她對峙,沒有半點退縮!
趙巧兒瞪着他,恨不得將他撕裂,她就知道他會不受控制,卻不知道他敢這樣忤逆她,敢這樣不將楚家放在眼裡,敢這樣不把楚大少放在眼裡。迎視着他的對峙,見他意志堅定,她也堅定的問道:“你真的要爲了一個女人,把兩家的關係弄僵?你真的要爲了一個女人,棄楚大少的安危於不顧?程婭璐一個女人,還抵不過楚家的親情,還抵不過你大哥的幸福?”
“有些事情可以退讓,可以交易,但有些事情不可以,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像你們這樣兒戲。今天,也要感謝母親給我這個機會,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丁家的養子,丁二少的命案我現在就着手去查,我一定能查到原因。至於我大哥,我相信他能承擔,也相信他能還原當時的現場。”現在知道丁二少暴死原因的,只有楚大少,也只有讓楚大少恢復失去的記憶說出真相,這個命案的癥結才能真正解除。
而要讓楚大少恢復記憶,唯一的方法還是刺激他,用過去的事情刺激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保護他!
“好,很好,不愧是楚家的骨血,不是向家的後人,有性格,有膽量,有脾氣。不做丁家的養子就不做,要攤牌我們就攤牌,我到要看看,最後受罪的是你們還是我們。”說完,話音一轉,轉到向雨嫣的身上:“雨嫣,你不要怪姐妹一場,姐姐不給你機會,是你兒子不要這個機會,是你兒子要鬧得兩家雞犬不寧,是你兒子看不上那點兄弟情誼。”
這樣一說,向雨嫣更慌,慌的臉色慘白,抓着向禹寰的手,悲傷的哀求:“禹寰,算我媽求求你,行嗎?你大哥的身體不好,當年的事情還有後遺症,你看他結婚那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孩子,問題就出在他的身上。你如果再去逼他,你會逼死他的,禹寰,不是媽不疼你,我也疼你,也捨不得你受這樣的罪,可好死總歸不如賴活着,你們都活着,媽才能看見你們。媽不想去面對死亡,也不敢去面對,別把你大哥往死裡逼,行嗎?”
向禹寰看着她,也掰開她的手:“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想保全的幸福,我也知道。可是,沒有程婭璐,我也會死。”
“程婭璐有什麼好的?”
“程婭璐的好,不是你們能懂!”
“那她到底有什麼好?”
“如果你非要問,那我也可以告訴你,她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義的人,不像你們,個個冷血冷到了骨子裡面。大哥不能承膽,我就能承擔嗎?你們誰替我想過,誰替我想過?好死不如賴着活,你們又有沒有想過,有一種生,叫生不如。媽,我受夠了,受夠了,再這麼下去我會瘋掉的,也不是我自私,而是這件事情,它就必須要有一個真相。”
“你哥受不了……”
“你怎麼知道他受不了?你讓他受過了嗎?”
“他要受得了,他就不會選擇性的失憶。發生選擇性的失憶,就足矣證明他受不了……”
“他選擇性失憶,那他的潛意識呢?他的潛意識也能跟着一起選擇性失憶嗎?你又敢說,他的身體不好,他一直沒有孩子,這些種種的病症,不是他的潛意識在做怪嗎?媽,大哥不是那種懦弱的男人,你讓他面對一次,行嗎?他的心底一定有心結,你給他一個解開的機會,你讓他做個正常人,正常的活着,行嗎?”
向禹寰不是自私,若是自私,他早早就不會爲大哥承擔,他早早就會和丁家翻臉。他這樣做,也是被趙巧兒逼的。
他不能縱容趙巧兒的邪惡風氣,更不能讓楚家讓自己一直受着趙巧兒的要挾,他們必須逃出這個怪圈,也只有逃出這個怪圈,楚家才能安寧,大哥才能幸福,他纔會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勸着向雨嫣,苦苦地勸着向雨嫣,向雨嫣卻流出了眼淚,不停地搖頭,求他:“兒子,不要,不要,那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不要去查,也不要讓你大哥去回憶。就這樣過去,沒有程婭璐,你還有宛心。宛心也是好姑娘,宛心你曾經也愛過,再愛上她,不難……”
“我一直以爲,我是愛顧宛心,可後來我才發現,我一直都沒有主動的愛上顧宛心。我對她的愛,是被動的,既然是被動的,我就不可能再愛上她。媽,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要再勸我,明天我會公佈我的婚姻情況,也會着手查大哥的事情。時間不早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向禹寰不想再和他們交談,再談下去,還是這樣的結果。
他要趕往公司,要安排明天的事情,除了程婭璐,現在還又多了一件大哥的事情!
丁家,令他噁心的丁家!趙巧兒,表裡不一的趙巧兒!
他受夠了,也看穿了,所以,再見吧!
他轉身離開,向雨嫣不死心,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又哭着求:“兒子,媽求你,行嗎?媽給你跪下行嗎?那件事情不要去查,不要驚動你大哥行嗎?”
說着,向雨嫣就要跪下去,向禹寰心裡一驚,正要反手拉她,楚博卻是先他一步,把向雨嫣拉住,也對向雨嫣說:“雨嫣,你不要爲難禹寰,禹寰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當年我們講好的是,禹寰來丁家做養子,十八歲之後,禹寰就有人生自由。所謂的人生自由,當然是他想娶誰就娶誰,哪輪得到他們這般的脅迫。明顯的,他們是在做難我們,我們就算再退讓,他們也不會就止罷休。雨嫣,禹寰說得也沒錯,這件事情必須有個真相,雲睿也有必要還原現場,更有必要承擔後果,我們不該把這一切壓在禹寰的身上,他也是人,他也只有一輩子。再說,程婭璐那孩子,我感覺就不錯,不然誰會願意承擔那樣的後果去救薇薇,還不惜代價的去照顧薇薇那麼多天。她是一個心善的孩子,有這樣的孩子照顧禹寰,你完全可以放心,禹寰也會幸福的。交給禹寰去處理,相信他,他能處理好的,好嗎?”
“……”向雨嫣的理智已經亂了,心情亂七八糟的,除了怨恨程婭璐,沒有第二個想法。她呆呆地看着楚博,這個她信任了幾十年的男人,她的老公,她的美男子:“真的可以嗎?雲睿真的不會死嗎?我不想雲睿死。”
“不會,他是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哪裡會有那樣的脆弱。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等到他心結了結,他的孩子也該來了。”楚博把她抱進懷裡,細細地安慰着,眼睛卻看着向禹寰,堅定的眼神支持着他。
向禹寰好感激,感激他能在這個時候支持他,他朝他點了點頭,又一次轉身離開。這一次轉身,他就再沒有回頭,也再沒有停步,哪怕趙巧兒的聲音又在他身後響起,他也沒有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