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綠葉城的城主,付梓慶近來十分的憂鬱。蓋因爲,綠葉城的局勢變化始終在他無法掌控的情況下,如同坐過山車一般轉變着。
不過,現在終於讓付梓慶看清楚了形式。
穆家的崛起已經是勢不可擋,很快穆家獨霸一城的局面就會發生。想到這個結果,付梓慶只覺得更加的憂鬱起來。原本,綠葉城雖然小,但是他付梓慶卻是大夏國內無數城池中,少數握有實權的城主之一。這也是付梓慶每三年一次進京集會,唯一可以向上司以及同仁們誇耀的地方。
毫無疑問,現在他唯一的驕傲就要失去了。綠葉城的變化已經完全脫離了他付梓慶的掌控,他知道一個失去權力的城主將會什麼都不是。想想那些作爲傀儡般存在的同仁們。
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城市出現民怨的時候,被作爲替罪羊,送上斷頭臺。
想到這裡,付梓慶不敢再繼續深思。
他必須找到一個辦法,將一部分的權利,繼續的握在手中。
踏踏踏的腳步聲傳來。
看着如小仙女般端着一杯茶朝着自己走過來的女兒,付梓慶忽然靈光一閃。
各種各樣的想法,如同雜草一般的在付梓慶的腦海裡生長着,以至於冷落了自己一直寵愛的小女兒。
“父親!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付音茵很懂事的放下茶杯,伸出白嫩的手指,替坐在太師椅上的付梓慶按着額頭。
付梓慶回過神來,將付音茵的雙手握住,然後露出一臉笑意道:“音茵啊!還記得爲父曾經爲你定過的一門親事嗎?”
“親事?”
“哦!你是說那個啊!”付音茵恍然大悟道。
“可是你不是說,那只是一場做戲嗎?”
付梓慶抿了抿嘴脣,然後掂量了一下詞語道:“音茵!如果···我是說如果···讓你假戲真做···!”
“父親!你是想將我嫁給那個穆家的穆扶天嗎?”付音茵站在付梓慶的背後,所以付梓慶看不到付音茵臉上的表情。只是聽聲音的話,察覺不到任何的喜怒。
“那個穆扶天並不差!現在可是我們綠葉城中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付梓慶並不知道穆扶天已經是化羽強者,不過就只是一些片面得來的消息,都可以推斷出穆扶天的不凡。
“當然···,這件事還可以商量商量,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你知道···父親並不願意逼迫你!”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付梓慶語氣中的堅決,任誰都聽得出來。
背後一陣沉默。
“單憑父親做主了!”丟下這麼一句話,付音茵腳步有些匆忙的離開了付梓慶的書房。
回到自己的房間,付音茵迅速的將房門反鎖上,然後撲到在牀榻上,用柔軟的枕頭遮住自己的臉。
就連付音茵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有些害羞、有些煩躁、有些惱怒、有些傷心,又有些竊喜。情緒如打翻了油畫筒,亂七八糟什麼顏色都有。
這幾個月來,整個綠葉城都在盛傳穆家少主穆扶天的事蹟。什麼十年不鳴,一鳴驚人啊。什麼忍辱負重,救父殺仇啦。反正很多···,傳到付音茵的耳朵裡時,這些事蹟難免被神話了一些。變得有些虛無縹緲起來,就像是在付音茵的意識裡,重新構造了一個更加堅強、完美的少年。
驟然提起與這個少年的婚事,付音茵慌亂之下,卻也不是十分的牴觸。甚至有些竊喜和嬌羞。但是對於父親這樣毫不猶豫的賣掉自己,付音茵還是覺得滿腹的委屈和傷心。
想着想着,就埋頭在枕頭裡,嚶嚶的哭泣起來。
哭了一會,又想到了坊間關於穆扶天的傳言,遂止住了哭聲,不自覺的嗤嗤笑了兩聲。就這樣,一會哭,一會笑。滿腹的都是屬於少女的心事。
就在付音茵暗自又是遐思,又是傷神的時候。付梓慶已經風風火火的朝着穆家而去。
付梓慶可是知道,現在的穆家穆扶天分外的搶手,如果不盡快將名分定下來,只怕會節外生枝。
事實上付梓慶想的沒有錯。
穆家初定,卻格局已成。有眼睛、有見識的人都知道,在穆扶天父子的帶領下,穆家不僅會獨霸綠葉城,並且早晚會衝出綠葉城,讓穆家徹底雄踞一方。
如此一來,尚未娶妻成親的穆扶天變成了香餑餑。
且不說上門的媒婆,差一點點踏破穆家的門檻。就是屠昆屠館主,也再一次的舊事重提。
當然,屠昆自然不是貪圖穆家的發展潛力。畢竟烈山武館在落葉城勢力龐大,門人弟子更是遍佈整個大夏國的邊界地區,並不在乎穆家這一畝三分地。
他只是單純的喜歡穆扶天,並且看好穆扶天的實力。何況穆扶天還學習了他屠家的烈山體,早已經是他屠昆內定的女婿。
如今,穆振堂重傷痊癒,毒素全解。
屠昆便向穆振堂提出了自己結親的意向,正好成全一個雙喜臨門。
穆振堂雖然意動,卻也沒有直接做決定,而是選擇喚回穆扶天,問過穆扶天的意見之後,再做決定。
此時的穆扶天,斷然不會想到,自己的桃花運已經上門。
醫治好穆清閣,引她見過穆振堂之後,穆扶天便久違的回到了南山翹崖。站在河口,遙想自己當初在此練功的情形,一幕幕,恍如昨日。
其實,距離之前在此練功的日子並不遙遠。只是穆扶天經歷的太多,纔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巨石下面,找到焚天煮海圖,穆扶天對比着焚天煮海圖和赤地千里圖,體會着兩者之間的類似和不同之處,感悟良多。
如果說,焚天煮海圖闡述的是‘火’和‘熱’的話,赤地千里圖則是更加傾向於‘乾燥’和‘死寂’。這是一種在最初的光熱基礎上的進步。
只是,相比起焚天煮海圖的全面,赤地千里圖顯得有些單薄。
穆扶天推測,如果將焚天煮海圖作爲總綱的話。那麼赤地千里圖只是整套功法中,爲數不多的一部分。其結構的組成或許與烈山體類似。
這不禁讓穆扶天有了些想法。
也許,屠家的這一部烈山體,就和自己的焚天煮海圖一樣,來源於天書樓。
對於神秘的天書樓,穆扶天總覺得它們太過於高深莫測。這種高深莫測就像是一個伸手可及,卻又無法探測的深淵。雖然近在眼前,卻始終讓人沒有膽量去觸摸。
提着木刀,練習着雁伏刀,穆扶天漸漸的收斂住自己的心神。
很多事情,太過於刨根問底,未必是好事。穆扶天只能這樣告訴自己。
對於第一式驚雷斬,穆扶天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經過無數的實戰洗禮,才能再有所進步。所以穆扶天便在這南山之巔,演練起了第二式山河斷。
相比起第一式驚雷斬,第二式山河斷追求的不是如驚雷炸響的一刀。而是一種渾然的大氣和霸氣。這種境界某種程度上和穆扶天的殺一屠道很相似。
這也算是必然的,因爲穆扶天的殺一屠道這一招,當初便是在這南山之上,斷水分流,劈山碎石練成的。
只是與穆扶天的殺一屠道不同之處在於。穆扶天的殺一屠道,殺的是‘一’也是萬物。當然屠殺萬物,只是穆扶天的一種構想,對這一刀的一種無限期待。現如今的殺一屠道,能做的只有殺單純的‘一’。
譬如斷水,便只能斷水,開山也只能開山。但是山河斷需要穆扶天做到的卻是,以沉穩渾厚的一刀,將山河一起一刀兩斷。或者一刀將原本渾然一體的山河徹底分離。
這一刀,重點便在一個‘斷’字。
一如第一式驚雷斬重在一個‘驚’字一樣。
所謂斷者,截也!
揣摩着截斷之意,穆扶天沉穩的揮舞着手中的木刀。原本稍顯輕盈的木刀,在穆扶天的手中卻似乎是舉輕若重,渾厚的風嘯聲,連綿不絕的在山崖上傳響,時不時的將一些原本細小的石子,切斷成爲更加細膩的沙子。
就在穆扶天漸入忘我之境時。遠遠的一個黑影迅速的朝着穆扶天划來。
“扶天!家主有事找你!要你速去議事大廳!”趕過來的黑影赫然是穆扶楊,只是他一邊說話,一邊對穆扶天擠眉弄眼的神情,顯得很是滑稽。
穆扶天收起木刀,不無遺憾的搖搖頭。
剛纔只差一點點,他便能真正觸摸到山河斷的奧妙。不想卻被穆扶楊打斷了,不過穆扶天也不惱怒,只是有些許遺憾罷了。畢竟方向已經找到了,掌握這一刀,只是早晚的事情。
“知道是什麼事情嗎?”穆扶天問道。
穆扶楊一臉奸笑道:“自然是好事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看着穆扶楊那盪漾的笑容,穆扶天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似乎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皺了起來。
“有什麼事情,你還是老實和我說了吧!”穆扶天搓了搓胳膊,無奈道。
穆扶楊繼續神秘的笑着,以一種十分詭異的眼神打量着穆扶天,然後時不時的‘呵呵’‘咯咯’的奸笑兩聲,卻不答話。
隨着穆扶楊走進議事大廳,還沒等穆扶天站穩腳跟。一個陌生的聲音便驚喜的叫道:“扶天賢侄!我的好女婿!你可算是回來了!”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怒吼道:“放屁!扶天什麼時候成了你女婿了?他明明是我屠昆的女婿!”
穆扶天頓時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