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反正已經到了外面的世界,到了南荒古地的深處。他或許是累了,亦或許是別的原因,他停下來了。
只感覺自己無法再前行,好似被什麼東西強行束縛住了一般,好像真的是這樣。睜開朦朧的雙眼,他看到了,那是一朵巨花,一朵磅礴無比的巨花。他敢保證,自己絕對沒有見過這般巨大的花種!
也可以說見過,不過記憶很模糊,因爲那只是在夢境裡,好久都沒有做過那個夢了。臉上露出微微驚詫的表情,這可是夢境麼?
那眼前的巨花雖然仍是有些飄渺的感覺,但卻能給人一種很實在的神韻。不再是夢裡觀燈,也不再是水中望月,那是很真實的感覺。
無莖五葉,好似憑空而生一般。真的和夢境中所見到的一摸一樣,但感覺是真實的。花身透着點點邪光,在隨着時間的緩緩流走而逐漸開放。
越來越盛,越來越令人感到好奇。邢淨羽想走上前去,但可憐身受囹圄,無法再行逾越半步。他曾試着運轉體內真法,但恍若蜉蝣憾樹一般,自己永遠都是那般渺小。
邢淨羽在掙扎,他想擺脫囹圄自己的桎梏,拼命的掙扎。“淨羽...,”那聲音忽然自耳邊響起。很巨大、很細膩,很有磁性,也很飄渺。
似神韻、似魔音,很低沉,也很真切。邢淨羽猛然擡起頭來,不知什麼時候?那花中竟是已經站着了一位身姿阿娜的女子。無法揣度年齡,無法看清其面目。
邢淨羽還在掙扎身子因此而停了下來,直直地望着那凌駕於巨花之中的美麗女子,腦中一片空白。她,是誰?
“我是大地聖母,你不必緊張!”那個柔和而富有彈性的聲音再度響起。在用不算巨大的音量寬慰着他,似撫摸,似關愛!
“二十四年了,你長大了!他們從我這裡將你抱走的時候,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孩!”言語中透着滄桑,透着淒涼。
聞言,邢淨羽驚呆了,朱勁鬆的證實果然是正確的。瞳孔微微收緊,夾雜着諸般情感,有憤怒,有悲哀,種種帶着打擊的傷痕紛紛襲來。
掙扎停止了,思緒停止了。他甚至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那是悶響,有生氣卻沒有節奏!在顫抖,心聲在寂靜的哀嚎。
慢慢的,這周圍的禁忌似乎在緩緩消退。那站立在花中女子的面容在變得清晰,變得真實。這裡原本極度飄渺的事物都在改變,變得清澈起來。
猛然,他感覺囹圄自身的桎梏也突然消退了。因爲那掙扎的慣力還存在,使他狠狠的向前踉蹌了幾下。好在及時運轉真法,這才堪堪停下。
他擡起頭來,看到了那個面容萬分美麗的女子,還有她腳下那多妖豔至極的巨花。他敢保證,只要自己稍稍揮動手臂,一定足以將她們通通擊殺。
但他沒有,他強行阻止了自己的動作。慢慢放開了緊握的拳頭,神經也在緩緩放鬆。他在努力的剋制着自己,堅持不讓任何不受控制的事情發生。
“或許你很憤怒,也很惆悵,但你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身負大魔血脈的傳承,你要明白自己的擔子是多麼重要?”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花中的女子,瞳孔裡依舊透着迷茫和無賴。但似乎比先前要好了不少,起碼他現在已經真真實實的放下了憤怒和不理智。
“沒有誰天生下來便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縱是神也沒有辦法!昔年,魔界大魔國的魔將也不是如此的麼?你應該看到了那牆壁上的遺言。”
“雖然他最終仍無法逃脫身死的命運,甚至死後就連自己的屍身也無法保全。但他很偉大,當看到自己滿身鮮血的時候,他覺悟了。毅然選擇拋棄自己那無理宿命,然後拼命彌補自己的過失。”
“在這裡,你並非工具,也並非武器,更不是別人的棋子。你是真真正正的大魔傳承下來的血脈,肩負了昔年魔將的希望,也肩負了整個玄黃世界的希望。”
這時,邢淨羽慢慢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眼波閃動,夾帶着悲傷與淒涼。亦有幾分罪惡和自責,似懺悔,似祈禱。但無法叫人揣度,更無法叫人看清。
“宇宙玄黃、大千世界,何處不復野心?何處又不復競爭?自太古以來,宇宙大地初開,世界被一分爲六。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統治者和執法者。”
“他們不允許任何其它世界的野心家前來爭奪,或許,你就是玄黃世界的執法者,你有責任保護玄黃世界的一草一木。可能你會對自己的身份表示懷疑,但自古以來便無人可左右自己的命運。”
“魔界的每一任妖皇都是極具野心和抱負的,它們不會放棄對玄黃世界的侵略和爭奪。上一次徵舟是在上古時期,由魔將率領。但好在魔將中途叛變,他做對了。”
這時,邢淨羽又再次擡起了自己的頭顱,直直的望着那個佇立在巨花之中的女子。他的臉上仍寫着迷茫,但眼睛裡已經開始流露精光,惶惶閃動。
“這一次大魔徵舟也不遠了,玄黃世界的人們正在積極備戰,他們沒有對自己的生命表示放棄,哪怕鬥爭到最後一刻。”
“你可以否定你和魔將的關係,但你無法否定自己使命和歸宿。你也可以否定和我的關係,可以毫不猶豫的背叛我孕育了你‘一萬年’。”不知爲了什麼?
大地聖母好似有意將後面的“一萬年”三個字的音量加重,可是她的心中有着祈盼和夙願。也許神也是悲哀的,同樣爲自己無法擺脫命運的束縛而悲哀。
“本來你我便沒有任何關係可言?因爲我所敬服人,只是昔年的魔將而已。”大地聖母的臉上帶着不屑,恨恨的說道。
邢淨羽擡起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想要挽回什麼?但掙扎了一番,卻又無端的放棄了。只聽大地聖地繼續道:
“此任妖巫煉化了魔將的殘軀,鑄成大魔國四大妖將,更傳他們重新找回了魔界遠古遺失的召喚陣。被驚爲天陣,力量更大到無法想象。”
“七情、六慾、五志決你也應該知曉了,大魔國並沒有放棄對它們的執着,富有反噬正義紕漏的七情和五志已經被他們無情的拋棄。”
“留下大魔傳承於玄黃世界對他們來說是恥辱,那個恥辱便是你。”大地聖母直接了當的說着,絲毫未有顧及邢淨羽的感受。
“此任妖皇培養了六個分別修煉‘六慾決’的妖王,以六大欲望而專門設計的功法,他們全部是針對你而來的。”
“以你現在這副樣子,縱是富有龍神玄功和霸王錐心加之大魔血脈爲輔,隨便一個妖將都可以輕易將你擊殺,你連妖將的面都見不了。”
聞言,邢淨羽的心莫名顫抖了一下,恍若電擊一般。輕輕擡起自己的雙手,和正常人一般的雙手。不知何時?眼眶中噙這水花,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五志的口訣你已經看過,便是那面牆壁上的碑文。你有凡人所不具有的資質和潛力,只要稍稍煉化,它會激發你體內的大魔血脈之力量。”
“你能夠得到霸王錐心拳和神雷印的傳承,那都是命中註定的,好似魔界就要侵略玄黃一般,無法避免,你終究要爲自己信仰而顛覆一切。”
“這個‘鎖魂筒’給你,”忽然,大地聖母從手中祭出一個黑色圓形的事物,有幾分像筆筒一般的東西,猛然拋向了邢淨羽。
好似出於潛意識一般,邢淨羽立即伸手將之接住。剎一過手,只覺觸手冰涼,幾入骨髓。只聽大地聖母繼續道:
“忠義索命環在麒麟冢右邊墓室,其餘的三顆星魂碎片也都在那裡,它們會對你有用。你回到大陸上,自然會有人指點你。”
“我言盡於此,希望你好自爲之。一萬年前我本該飛昇仙域,但爲了魔將一個承諾,我苦苦守候了一萬年。現在承諾終於得到詮釋,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大地聖母的言語中透着無盡的滄桑和淒涼,一萬年輕易說出口,就好似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一般,但邢淨羽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
聞言,他心中頓時大震,好似又有什麼關係到他的悲傷的事情將要發生。瞳孔驟然收緊,只見大地聖母的身軀看逐漸消融,緩緩化作無數碎片,就像要和大地結合一體般。
邢淨羽三兩步疾走上前,似乎想要挽留什麼東西?但無論他如何掙扎,卻也沒有絲毫作用!不僅是大地聖母的身軀,她足下那美麗的巨花也在消散。
“對了,還有一樣東西望了交給你。”聞言,邢淨羽身軀大震,還有什麼東西?正自疑惑間,只見大地聖母單手一揮,一個嬌小柔美的身軀立時出現。
“那是我在‘不歸域’救回的小妖,心態不錯,你好好對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