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山風在耳邊輕輕拂過,白若塵忽然想起千秋雪還被他放在山洞裡,也不知道她此時是否清醒。
在黑屋裡,他一方面擔心千秋雪看到李飛花的樣子,另一方面又怕李飛花真的狠下殺手,他急中生智一掌披在千秋雪的後腦勺,雖說他當時有拿捏分寸控制好掌力,但他將她一個女子丟在無人的山洞確實過意不去。
聽着李飛花訴說如何對付那些靠近過沈千雲的女子,白若塵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是幾年前無意中發現這秘密的,震驚之餘自然是無法苟同,也曾設法阻止過幾次卻都無濟於事。
直到現在白若塵都記得,李飛花曾倔強的告訴他,只要他能夠保證世間女子不再靠近沈千雲,那麼他李飛花就不會去做那些卑劣不堪的事。
第一次得知李飛花喜歡沈千雲,白若塵腦海一片空白,他從未想過李飛花竟然有斷袖之癖,而且將那種禁忌的心思放在千雲的身上,在雲城有誰不知,追雲山莊的少莊主沈千雲是李飛花的表弟,自小接受的教育讓他一時無法消化認同這種感情,他還曾一度刻意遠離李飛花,畢竟他只是個平凡人,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也慢慢釋懷了。
擡眸看着李飛花,見他怔怔的望着前方,眸低流轉着無盡的悲傷,這讓的飛花他很少見到,即使被自己知道那樣特殊的感情,也只是固執的堅持用他自己的方式繼續愛着一個不該去愛的人,卻依舊在他人面前,肆意的揮霍那魅惑絕倫妖孽至極風華絕代的笑容,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那雙瀲灩風情的桃花眼底,一身紅衣蓋住了誰也看不見的寂寞。
有時候他會想,他會不會像李飛花一樣毫無保留傾盡一切的愛一個人,即使知道那人不會迴應他的感情,白若塵心裡搖頭,如果那樣的話,他寧願不要愛情,他看似溫柔實則冷漠,溫柔只是一個表象,是他對待生活的態度,而且白家世代經商,他從小耳濡目染,幾乎所有的事情他都會不自覺的以利益來橫樑,認識李飛花沈千雲以及駱無憂也都是因爲他們背後的家族勢力,不過後來他是真心的在與他們打交道,也格外珍惜他們幾個人之間的友誼。
“若塵……”悠悠的聲音,淡淡的哀傷。
“嗯。”
收回思緒,白若塵出聲應道。
“你知道嗎,當千秋雪和表弟在大街上動武時,我假裝與她拌嘴,甚至想用美男計來吸引她的目光,不讓她有機會注意千雲,然而她對我不僅不感冒甚至有一絲討厭,她那時說我不是沈家的,說我無權左右千雲的意見,我是故意離開的,故意表現的介意自己的身份,因爲我知道千雲一定會來找我呵呵……”低低一笑,李飛花揚眉道:“千雲果然來找我了,他以爲我沒有從過去的陰影裡走出來,還說了很多我們小時候的事希望我能夠介懷,他說李飛花會一直是沈千雲的表哥,可他不知道我聽到那句話時心裡有多痛,因爲在他眼裡我只是他的兄長,他對我永遠都只是弟弟對哥哥的感情。”
“看到千秋雪出現在追雲山莊的那一瞬間,我腦海閃過很多黑暗的念頭,在落雲山上,我甚至想過借刀殺人。”微微一頓,李飛花繼續道:“那個自稱是顏的少年太過神秘,再加上夜辰國的夜曦郡主,我不好輕舉妄動,你也看到了,那個顏少年似乎有意無意的在保護着千秋雪,我是不清楚千秋雪身份,但有像石頭那樣的高手一直跟在她身邊保護她,千秋雪一定不簡單。”
“後來,她向表弟表白,而表弟沒有拒絕她,我出言諷刺過千秋雪,也刻意提醒千雲兒時的承諾,可無論我說什麼,表弟都一言不發,我……若塵,這愛當真就這麼難嗎?”
既然那麼難,你爲何不放手,白若塵在心裡想,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對李飛花如此說,李飛花對沈千雲的愛已經超乎出他所有的想象,只要能夠守在沈千雲的身旁,他相信李飛花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出來的。
似乎是知道白若塵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李飛花徑自道:“將千秋雪從千雲山莊弄出來,本來是想將她送走,奈何那個女人太聰明瞭,竟然猜出她被逼走是因爲千雲。”音調一變,李飛花有些憤怒的看向白若塵,擡高聲音說道:“你爲何要救走她?你明明知道就算千秋雪看到我的樣子,她也沒有機會說出去的,因爲我一定會殺了她的。”
“飛花,我不管你以前是如何對付那些女人的,是逼走她們還是殺了她們,我都不在意,可是千秋雪,你不能動她。”白若塵回頭找李飛花本來就是想解釋這個的。
“連你也喜歡那個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好的?”李飛花嘲諷道。
“你胡說什麼,我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我與千秋雪就見了那麼兩次面,怎麼會喜歡她呢?”白若塵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爲什麼阻止我殺她,以前都沒見你這麼積極過。”李飛花說。
“我不讓你出手殺她自有我的理由,你可知道她是哪裡人?”見李飛花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己,李飛花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她並非沐影國的人。”
“就算她不是又如何?”李飛花真不明白白若塵又在買什麼關子。
“你可有聽聞墨蓮國……”白若塵剛說道關鍵處,就聽到遠處傳來沈千雲和駱無憂的呼喊聲。
白若塵尋聲望去,誹腹道:“你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這個時候來。”轉念一想,也許沈千雲的到來說不定可以阻止李飛花對千秋雪的殺意,想到這裡,白若塵也不顧李飛花是否願意被他們發現,大聲道:“千雲無憂,我們在這裡。”
千秋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裡,站直身子,一邊伸手揉揉有些發疼的後腦勺,一邊打量着洞裡的情形。
“姑娘,你醒了。”一道男人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千秋雪着實嚇了一跳,回頭見是一位書生打扮面容有些蒼白的男子。
“你是誰?”千秋雪警惕的問,他該不會是喜歡沈千雲的變…態,或者是背後突襲她的滾蛋吧。
“姑娘不記得了?”書生笑着問。
“記得什麼?”這人到底是誰?千秋雪有些害怕。
“看來姑娘真的忘了。”書生嘆口氣幽幽道:“姑娘被人打暈了,是在下救了姑娘。”
“呃……”千秋雪尷尬一笑:“我……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我以爲你……抱歉。”
“沒事的。”書生擺擺手,笑着道:“姑娘有所懷疑也不足爲奇,畢竟在下遇見姑娘時,姑娘昏迷不醒。”
對於書生的話,千秋雪不再抱有任何疑慮,抱拳道:“小女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書生連忙道:“在下也是剛好途經這裡,纔有幸救得姑娘。”
“那我豈不耽誤了公子的正事。”
“那道沒有,在下來此也是爲了找人。”書生一笑。
“找人?”千秋雪無意識的重複着書生的話,似乎是爲了確認。
書生點頭:“姑娘有所不知,在下這次出來是爲了尋找我家少爺的。”
“你家少爺離家出走了。”千秋雪想到自己就是趁着哥哥不被偷偷離開的,便也以爲他人也是做了同樣的事情。
“這倒沒有。”聲音帶着笑意,書生繼續說:“少爺只是來雲城遊玩,他又不想我跟着,便故意與在下走散。”
“你家少爺的脾氣真對我。”千秋雪揚言,她就一直在想方設法擺脫石頭的跟隨,想到石頭,既而想到沈千雲以及那個該死的變…態,若要讓她遇見,一定要看清他的嘴臉,一個大男人就算喜歡男的,也不必在暗地裡動手腳呀,大可以站出來與她千秋雪公平競爭。
見千秋雪面有慍色,甚至有些咬牙切齒,書生有些擔心的問:“姑娘,可是身體不舒服?”
“啊,沒有。”千秋雪整理好情緒,微微一笑溫和道:“公子,小女子姓千,名喚秋雪,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談不上什麼高姓大名,在下許驚雲。”許驚雲一笑,望着千秋雪時,眼底劃過一絲精光。
“許驚雲,我怎麼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千秋雪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髮絲。
“許是在下的名字太過大衆化,千姑娘自然覺得耳熟。”嘴角的笑容有些凝結,許驚雲接口道。
“或許吧!”千秋雪乾笑,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去,她也真是大驚小怪,爲了轉移話題,千秋雪開口問道:“你家少爺是什麼人,或許我曾見過。”一說完,千秋雪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許驚雲不過是救了她一命,又怎麼會告訴她那位少爺的事情,就在千秋雪自怨自艾之際,許驚雲出乎意料的開口道:“我家少爺他單名一個琰字,大家都喚他琰公子。”
“不會吧!”千秋雪做夢也沒想到許驚雲口中的少爺是顏公子,不會是她聽錯了,千秋雪試探着開口問道:“你說的顏公子是不是一位身穿青衫的十六七歲的少年,身邊還跟着一位黑衣少女,而且少女正是夜辰國的夜曦郡主。”見許驚雲眼眸發亮,不住的點頭,千秋雪忽然覺得這世界還真是小,想到她與夜曦在瀾若城時還大打一架,她還將三隻肥大的老鼠偷偷放在夜曦所住的房間,後來又在落雲山上遇到夜曦,也是那個時候她遇到顏公子,在無影門的人來找她麻煩時,顏公子還出言幫過她呢,如今她又被許驚雲所救,還真是有緣。
“千姑娘,你在哪裡見過少爺?他現在在哪裡?”許驚雲有些急切的問,算計之光在眼底一閃而過,快的讓人無法察覺。
“我在落雲山上見過他,他現在應該住在落雲客棧。”千秋雪回答。
“太好了。”許驚雲拍手稱快:“那姑娘若是方便的話,我們現在一起進城。”
千秋雪自然贊同,她出來的夠久了,石頭一定很着急,還有沈千雲,以及那個變…態和混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千秋雪開口問道:“許公子,你是在哪裡救的我?”
“嗯……離這洞不遠的路邊。”許驚雲沉吟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我隨口問問。”千秋雪有些奇怪,她只是問問許驚雲是在哪裡救的她,爲何他的反應如此奇怪,也許是她多心了。
“哦,那我們走吧!”許驚雲側身道。
走出山洞,千秋雪才發現,天已經黑了,還好她不是一個人,否則這荒郊野外的她會不會遇到毒蛇猛獸之類的東西。
有許驚雲在身邊,她也能快些回到追雲山莊,屆時她一定要旁擊側聽從沈千雲口中探出一些蛛絲馬跡出來,揪出那個變…態男出來,順便引出披她一掌的混蛋,她千秋雪可是非常記仇的。
兩人一路走去,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喊道:“千雲無憂,我們在這裡。”
是白若塵的聲音,聽他的意思沈千雲和駱無憂都在附近,太好了。
“你認識他們。”許驚雲的聲音有一絲興奮,眼神閃爍。
注意力都放在沈千雲身上,千秋雪並沒有發現許驚雲的異常,對於他的問話,只是點頭道:“嗯,顏公子也認識他們呢。”
“是嗎?”許驚雲聲音很低,隨即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也對,雲城四公子很少有人不認識他們的,少爺來到雲城,自然會與他們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