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沐璃的父皇軒宇帝知道師傅早已離世的消息,是不是與他一樣悲絕沉痛,傾盡心力的尋覓,無怨無悔的等候,以爲還可以再次相見,卻道陰陽相隔,死生無涯,而他雖不知沐璃是生是死,可他心裡明白,見不到的終究見不到,是誰說過,一世長安的誓言,誰還在等,誰太認真。
“墨容天,如今已是秋末,要不你和冰墨璃離開這裡,我們去麗江。”湛星望着窗外,疏影斑駁,冷風呼嘯:“麗江的冬天不太冷。”
“我不會離開。”墨容天淡淡道,假如有如果,沐璃還會出現的話,那麼留在這裡,沐璃就一定會看到他,因爲他的眼睛已經看不到沐璃了,也許,沐璃會來此找他,沒想到,明明已經絕望,卻仍舊在奢望,莫非只有他魂飛魄散,徹底消散在宇宙洪荒裡,纔不會再去渴求。
看着恍恍惚惚的墨容天,冰墨璃的心猛然抽疼,拿起桌子上的筆,刷刷寫下一段話,遞給樓聽月:“姐姐,長安是墨容天唯一想要留下的地方,如果沒有找到沐璃,他是不會離開的。”
清淺的眸光,透着一股堅定,面色沉靜若水,這樣的冰墨璃,讓她心下一動,樓聽月微微啓脣,卻是什麼也沒說。
“你不就是…”話還未說完,就被樓聽月用眼神制止,湛星及時住了嘴,她不明白,姐姐爲何不告訴墨容天,冰墨璃就是沐璃。
“容天,你若不願意離開,那就留在這裡。”聲音輕輕柔柔,樓聽月暼一眼冰墨璃,繼續說:“你喜歡梨花,那一定也喜歡落雪。”
你喜歡梨花,那一定也喜歡落雪,墨容天在心裡重複着這句話,只是雪來的時候,他也只是一個人,沐璃曾對他說,要用梨花和桃花釀酒,一個是醉雪聽月,另一個則是醉臥紅塵,然而,他與沐璃未曾去釀酒,便已墜入輪迴,永世不能相見。
筆尖輕觸紙張,冰墨璃低眉,不知在寫些什麼。
“哇,冰墨璃。”湛星看着冰墨璃寫在素紙上字跡,讚賞道:“文采斐然。”只是後面的讀起來,爲嘛如此的悲傷,冰墨璃你又是從何時開始,學會傷春悲秋的,不行,她一定要大聲念出來,讓墨容天也來聽一聽。
梨花綻放,誰許一場,雪舞傾城,並肩靜賞。
桃花寂寞,梨花無奈,一世長安,不過念想。
墨容天微微怔愣,素色流年裡,誰曾許過一場雪舞傾城,可還沒等到並肩靜看,鐫刻在心尖上的少年,便已命薄離世,原來所謂的一世長安,不過是心裡最純然的念想。
冰墨璃也未想到湛星會將他寫的話給唸了出來,淺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墨容天的眼睛,似乎不想錯過墨容天臉上任何一處微妙的變化,可那雙被水墨浸染的眼睛,依舊映不出剪影,冷俊的容顏依舊如霜似雪,唯有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輕顫,公子,你此刻是不是在想,我們以前的點點滴滴,沐璃一直都沒有告訴你,除了在桐柏花間的那段時光,沐璃最快樂的日子,便是在清風山上與公子朝夕相處的那一年,雖然,那時的沐璃總會突然的沉睡,可沐璃知道公子一直陪在沐璃身邊。
房間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樓聽月拽着湛星悄然退出,把空間留給都沉浸在各自思緒裡的兩人,這場車禍,讓兩人都學會了隱忍情緒,心裡放下了她們誰也不知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