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宇帝正在御書房內與御史大夫華銘曄以及尚書大人梅愷商議政事,就聽到外面傳來秦康尖銳刺耳的聲音。
“太子殿下、容歡公主到。”
“皇上,太子攜容歡公主來此想必有要事,那臣等先行告退。”梅愷抱拳道。
華銘曄也連聲附和。
梅愷和華銘曄能夠得到軒宇帝的賞識並委以重任,兩人察言觀色自是不在話下,什麼場合該在,什麼場合不該在,兩人心知肚明。
皇上與太子不和,這個消息早已經在宮內傳開,皇上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在場爲妙。
“嗯。”軒宇帝也沒有想到沐璃會和墨容歡一起過來。
見梅華兩人退下,軒宇帝這纔開口道:“傳太子容歡公主御書房見駕。”
“兒臣沐璃給父皇請安。”沐璃單膝跪地,抱拳道。
“容歡見過皇上,皇上聖安。”墨容歡開口。
“免禮。”軒宇帝淡淡道:“太子今日怎麼有空來向父皇請安,身體都好了。”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身體已經無恙。”沐璃恭敬道。
“容歡這次和太子前來是想懇求皇上一件事,還望皇上能夠答應。”墨容歡對着軒宇帝微微拂身,直接說明來意。
“公主但說無妨。”軒宇帝更是奇怪,示意墨容歡繼續說。
“皇上,是這樣的,容歡來沐影國這麼久,如今已經和太子有婚約在身,但太子卻從未陪容歡到洛槿成中走走。”微微一頓,墨容歡繼續道:“今日容歡好不容易說動太子陪伴容歡去外面轉轉,容歡獨膽,懇請皇上能夠允許太子出宮。”
“朕之前是因爲太子身體有恙,才禁止他出宮的,如今太子身體大好,再加上有容歡公主你陪着太子當然可以出宮。”軒宇帝黑眸半斂,緩緩說道。
“那容歡在這裡謝過皇上了。”墨容歡微微一笑,桃花眼流光瀲灩動人心絃。
“兒臣也在此謝過父皇。”沐璃開口。
“明天就是除夕,外面定是熱鬧非凡,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朕會派譚維允隨身保護你們的。”若是沐璃一個人要出去,他肯定不會答應,但是跟着墨容歡,諒沐璃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而且長安人在洛槿城外,其實就算他們相見,又能如何,以沐璃對長安的感情,他斷不會用長安的性命來開玩笑,而且他母妃還在皇宮。
小瘋子架着一輛華麗高級的馬車載着沐璃與墨容歡出宮,後面跟着譚維允和幾名大內高手。
“公主,謝謝你。”沐璃望着坐在馬車對面的墨容歡開口道。
無論是求父皇讓他出宮,還是曾經出手救過重傷的公子,他都應該正式道謝。
沐璃已經從墨容歡口中知道,長安從天牢出來後,曾重傷昏迷在雪地裡被路過的墨容歡所救,只是墨容歡也不知道公子後來去了哪裡。
公子會如此,都是因爲他,若是沒有墨容歡,那公子可能會……一想到這裡,沐璃覺得全身打寒戰,公子曾經離死亡是那麼的近。
而且公子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容歡公主的。
沐璃自然知道長安對他的感情,他當日告訴公子要和墨容歡完婚,而公子又正好被墨容歡所救,這一切都讓公子情何以堪。
沐璃現在還不知道長安早已青絲成雪染盡霜華,正如長安不知道沐璃曾經爲他以命做賭壓。
“太子說的是哪裡的話,於情於理容歡都應該幫你。”墨容歡以爲沐璃說的是出宮的事情。
墨容歡那日認出沐璃就是蕭離,在聯想到以往她總是看到長安和沐璃走在一起,再看沐璃所畫的長安,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沐璃鍾情的不是別人,正是長安。
沐璃喜歡男子,墨容歡剛始開確實非常吃驚,但那男子如果是長安的話,她也就沒有那麼吃驚。
說來也奇怪,沐璃和長安相戀,墨容歡竟然沒有感到任何不妥之處,似乎那兩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似的,難怪她和瑤妃娘娘說願意沐璃將所屬之人也娶進門時,瑤妃的神情不僅恍惚而且十分怪異,看來瑤妃也知道長安和沐璃的事。
墨容歡並沒有告訴沐璃,長安朝暮間白髮之事,因爲沐璃知道長安曾經受傷,神情雖然沒有變化,但淺眸卻淚盈於睫將落未落,如果再告訴他長安白髮,沐璃就會更傷心。
“公主,想當初沐璃第一次見你,就對你沒有什麼好感,後來在堰城何府,對你甚至有些敵意。”沐璃一笑,與墨容歡相處的這些日子,他覺得墨容歡確實是個好姑娘,只是他已經有了長安,而且他感覺的出來,墨容歡對他的感情並非是愛戀,而是單純的欣賞。
墨容歡收回紛亂的思緒,笑着開口:“太子莫不是在吃容歡的醋。”
墨容歡自然記得那時她宴請長安吃飯來感謝搭救之恩時,沐璃看着她得眼神卻實充滿敵意,當時她還以爲是沐璃本來就討厭她呢,現在想想,似乎都是在她要和長安說話的時候,沐璃的敵意最明顯。
聞言,沐璃澀然一笑,白皙的耳垂竟然出現可疑的紅色。
墨容歡心裡更是詫異,這沐璃都已經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喜歡上一個男子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如此害羞。
“我就是在這裡救下他的。”墨容歡對着身邊的沐璃道:“那天的雪很大,而他全身被積雪覆蓋。”見沐璃神情悲傷的望着遠處,墨容歡一拍沐璃肩膀道:“放心吧,長安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公子不會有事,但就是擔心。”
沐璃苦笑,他的公子不會被打垮的,那樣一個清冷孤傲的人物怎麼會有事呢?
知道是一回事,但擔心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換作是千陌染,她也同沐璃一樣終日牽腸掛肚。
想起千陌染,墨容歡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她今生今世是否還能夠再見他一次,說起來沐璃和她的遭遇還挺相似的,相愛不能相守。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公主可是也有喜歡的人。”沐璃見墨容歡桃花眼裡帶着無盡的思念。
“嗯,他許容歡爲天下,而容歡卻無法成爲他的天下。”墨容歡坦誠道,既然已經說開,她也不想將自己對千陌染的感情藏起來。
原來墨容歡心裡也藏着一份感情。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傷口,那是誰也無法觸碰的地方。
譚維允一路跟着,沐璃和墨容歡,見他們也只是隨處走走停停,並無固定的地方,也許太子和公主真的是來散心的。
那太子與長安真的只能如此收場嗎?譚維允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他內心深處竟然還期盼沐璃與長安在一起,他莫不是瘋了。
沐璃和墨容歡最後來到醉清荷。
千頃荷塘的荷花依然開的燦爛,沐璃記起他曾和長安來過這裡。
過往記憶,劃過心間。
公子說要來這裡一見荷花的廬山真面目,公子說曾經丟失的記憶與荷花有關,公子說千頃荷塘墨蓮開。
墨容歡本來就喜歡荷花,荷花是墨蓮國的國花。
“太子,你可見過墨蓮花開。”
“墨蓮入夢,命途既定。”沐璃忽然想起當日那個鐵半仙說的話,原來他與公子之間的劫數早就已經註定。
“你說什麼?”沐璃的聲音太小,而醉清荷此時人潮涌動,墨容歡沒有聽清楚沐璃剛剛所說的話。
“沒什麼。”沐璃提高聲音。
“太子,這裡人太多,不安全。”譚維允靠近沐璃,在他耳邊說道。
“那我們去那邊。”沐璃指着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
“好。”譚維允應道。
其實沐璃此時覺得他的腿又開始漸漸痠痛,太醫曾說,他不能長時間走路,亦不能久站。
小瘋子一直跟在沐璃身後,見他的腳步有些凌亂,心知沐璃退痛的毛病又犯了。
墨容歡也知道沐璃的腿腳不是很方便,所以在沐璃無法站穩的時候,快速扶住。
沐璃藉着墨容歡慢慢站直身子,淡淡一笑道:“多謝。”
墨容歡但笑不語。
沐璃其實很單純的,你對他好,他便對你好。
因爲單純,所以透明。
愛的徹底,愛的純然。
沐璃坐在身後的石凳上休息,忽然內心一動,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似乎長安就在他的身邊。
淺眸環視四周,沐璃並沒有發現長安的身影,看來他是太想公子了。
墨容歡見沐璃神色有異,關心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沐璃搖頭。
在被他那樣傷害以後,公子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公子是帶着對他的恨離開的,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