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明月一左一右地拉着兩人,蹦蹦跳跳地從幼稚園走出。當她看到車內的江俊時驚訝不已:“江俊叔叔,你怎麼也在?你也是來參加明月的家長會的嗎?可你又爲什麼只呆在外面呢?”
藍明月連連發問,江俊只能癡笑以對。
傅澤宇打開了副駕座的車門,對藍靈芸道:“你抱明月坐前面吧?”
“明月,我要明月一起坐。”藍靈芸還未回話,江俊已搶先道。
藍靈芸看了看已打開的副駕座之位,又看了看江俊企盼眼神,道:“江俊跟來就是要找明月的,要不我們還是坐後面吧?”她說着打開後車座門,帶着藍明月坐了進去。
如果傅澤宇剛纔是慪得恨不能將江俊給攆下車,那此刻他便是氣惱懊悔,也許剛剛真應該把車窗給關密的。
一路上,看着坐在後座歡笑的三人,他氣不能耐,卻最終也只能一一忍下。如此情形,他當然無心帶他們出去。
原本的計劃,因江俊的‘加入’而泡湯,他慪着一肚子的氣將他們送了回去。而唯一讓他欣慰的是,明月在臨分手前對他的依依不捨。小人兒眼中對他的依戀,幾乎化盡了他積累了一下午的怨氣。
傅澤宇掃興而歸,藍靈芸卻沒有對此表示出一絲一毫的歉意。望着離去的背影,她心中已有盤算。與他,終歸是回不去了,因他曾經的傷害,更因父母的血海深仇。既然他曾那樣絕情,今天她爲何不能絕義呢?
藍靈芸暗暗自問,自覺問心無愧,卻在看到女兒對他的依戀時,心不由緊緊一揪。
對女兒心有內疚,當藍明月沉沉入睡後,藍靈芸緊握女兒小手,心痛自語:“明月,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能再和你喜歡的‘情人叔叔’保持友好關係了。可這一切,媽媽也是迫不得已,明月一定要原諒媽媽……”說着淚水竟不由自主涌出,是對女兒的愧疚?還是要對某人再一次的決裂?她已然無法分清,她只得那樣做已是勢要必行。
第二天,藍靈芸在猶豫許久後,終於撥出了一組讓江昊幫忙打聽而來的號碼。電話接通後,她微笑着問:“你好,請問是袁興邦袁先生嗎?”
一家清逸淡雅的咖啡館內,藍靈芸與袁興邦相對而坐。
端起咖啡輕啜一口後,藍靈芸一臉嚴肅問:“袁先生知道我邀你見面的目的嗎?”
一改往日的輕浮,袁興邦淺笑淡回:“不知道。”
他的表現讓藍靈芸有些意外,兩人見面,他從一開始就中規中距,不曾有過輕浮動作,更沒有不敬語言,完全不像是個曾買通他人給自己下藥的男人。
心有疑惑,藍靈芸猶豫着從包裡拿出一個男式錢包及一張支票,“不久前我曾在酒吧被人下了藥,這是那下藥男子身上的東西。這支票上籤的是袁先生的大名,就不知道是不是有作假?”已沒有了原本的肯定,故而她需先確認事實的真相。
誰知,袁興邦從她手中接過錢包和支票,打開支票一看後回:“我知道藍小姐真正想要問什麼。你都已經把東西帶來了,我也就沒必要再隱瞞了。沒錯,那件事的確是我讓人做的!”
袁興邦爽快承認,藍靈芸愕然吃驚,她以爲他至少會辯解,沒想到竟一口承認。心中正驚,只聽得袁興邦又道:“不過……藍小姐放心,那想法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對你完完全全沒有了那些不該有的想法。”
“爲什麼?”藍靈芸驚愕笑問:“難道你現在發覺原來我根本沒有魅力?”
“不、不……”袁興邦急急擺手,“藍小姐很有魅力,臉蛋很棒、身材很正、氣質還絕佳。只是我袁興邦雖然好色,但還有自知之明。你是傅少的前妻,有傅少護着,我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前妻?藍靈芸一愣,對他知道自己過去而驚訝,又很快明白。他身邊有個何美琳,要知道她的過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如此認爲,藍靈芸卻萬萬沒想到何美琳纔是她被下藥的始作俑者,且向袁興邦隱瞞她的過去。再看男人舉杯喝咖啡的優雅動作,她暗暗吃驚自問:這是他嗎?除去那滿身肥油及土得掉渣的行頭,還有那一口黃牙,她幾乎要認爲面前坐着的是一名紳士。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藍靈芸突問,袁興邦淺笑點頭,“可以,藍小姐隨便問。”
“你……爲什麼會跟何美琳訂婚?還有……現在的你是你本來的面目嗎?”藍靈芸猶豫着問。她突然覺得他應該是個有深度的男人,不應該像現在一樣與肥油黃牙相伴,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品味,更不像會和只見過幾次面的女人訂婚的男人。
藍靈芸猶豫相問,袁興邦舉杯一飲,沉寂片刻終道:“十年前,我上大四的時候,我同爲大四的女朋友問我,你們家是做什麼的?當時,爲了將來給她一個驚喜,我只告訴她:我們家種了好多果樹,將來你可以不用出去找工作,在家幫我就行。那時她只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誰知道沒多久,我在學校外面遇到了她,她當時正和一個家裡開小公司的學長在一起。我很氣憤上前質問,她竟很諷刺地對我說,她是不會跟一個只能在家種果樹的鄉巴佬在一起的,她可受不了那苦……”
袁興邦說着冷冷一笑,“鄉巴佬……她竟以爲我說讓她幫我,是讓她陪我下園裡弄果樹。”他說罷眼望他處,卻難掩眼中的暗暗傷色。
答非所問,藍靈芸卻也已然知道他之所以今天這般模樣的答案。原來一切緣於自暴自棄。想要說些什麼,卻發覺根本不知該如何安慰。張了張口,終又將所有話吞回,這時只見他突然轉回頭道:“訂婚,只是因我的年紀不小了,爲了父母找個女人傳宗接代而已。”
他回答了她的另一個問題,只是答案這樣的讓人意外。“就爲了這樣一個理由就訂婚,你不覺得太過草率了嗎?你難道不怕娶到一個負心的女人?”藍靈芸問。
“負心?”袁興邦淡然一笑:“我早就沒了心,別人又怎麼可以負我的心?”
“那她呢?你就確定她真的願意嫁給你嗎?”袁興邦的淡然讓藍靈芸不由緊張。如果他一味地只想找個女人來討夫母歡心的話,那他必不會因傅澤宇在他們間的存在而對婚禮有所排斥。不排斥,那袁氏便會與何氏永久相連,那她大仇何時纔可以得報?
想到這,藍靈芸一顆心懸上了嗓門眼,只聽得袁興邦淡回:“她看不看得上我無所謂,不過她至少會看上我們家的錢。當初選上她,我想的也只是她爲了錢嫁給我,這樣我們纔可以各不相欠。就算將來結了婚,我也要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你確定她會看上你的錢嗎?你知道我當初和傅少是怎麼離的婚嗎?”藍靈芸雙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慢慢悠悠地問。
袁興邦錯愕一愣,藍靈芸再道:“當初我和傅少離婚就是因爲她的插足,而且我敢肯定她現在對傅少還是沒有死心,如果可能的話,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接近傅少。”
“你……爲什麼總是針對她?”袁興邦對她的話表示質疑,藍靈芸回:“我不是針對她,而是事實上就是如此。”
“你說的這些話都是你一面之詞,我又要怎麼相信?”袁興邦依舊面露疑色,藍靈芸苦澀一笑,淡回:“你想要證據那還不簡單。如果你願意配合的話,我會馬上讓你見到她的真面目。”
她說得認真,袁興邦最終點頭答應。兩人說了有消息再聯絡後,就此散去。臨走前,藍靈芸突問:“等到那一天,你可以以你本來的面目到場嗎?”
雖不知事情的最終發展,也不知藍靈芸要自己到場的是哪種場合,袁興邦還是爽快答應下了她的要求。
幾天後,一個週末的夜晚,夜色這樣迷人,傅澤宇卻在書房獨自小酌。本來想邀某人在外共進晚餐,她卻說要見客戶,沒空相陪。
突然,手機鈴聲在空曠的書房內響起,傅澤宇接起電話,電話那邊傳來的是藍靈芸略顯迷糊的聲音:“你在哪?我喝醉了,怕明月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所以不敢回家,就住酒店了。可是我現在真的好難受,你可不可以來陪陪我?”
“好,你在那裡等會,我馬上過去。”傅澤宇說罷急急掛上電話,拿上外套匆匆而去。剛到書房外,他又急匆匆折回,拿起了書桌上的戒指盒。
戒指本來求婚用,可又擔心她若拒絕,那他們之間就會連現在的相處之道也會歸於零。正猶豫着要不要找機會拿出戒指求婚時,竟又聽得她疲憊之聲。不能不疼,不能繼續視而不見,於是決定在她酒醒後求婚。
對女人心疼不已,傅澤宇匆匆來到酒店。他推門而入,卻沒想到在房內坐着的竟是何美琳……
傅澤宇錯愕吃驚,何美琳在見到他之後,卻滿面歡喜撲了上來,“傅少,你去哪了?人家等了好久哦!”
“你怎麼在這裡?靈芸呢?”傅澤宇一側身躲開了她的投懷送抱,冷聲質問。
何美琳錯愕一愣,“靈芸?藍靈芸?”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啊,傅少爲什麼要在這時候找她?”茫然相問,突又一副恍然大悟模樣,她歡喜地道:“我知道了,傅少也有約她前來,是想當着我的面跟她說清楚是不是?傅少,我愛死你了……”
何美琳興奮地將男人緊緊擁抱,傅澤宇卻是一頭霧水,他用力掰開女人環抱自己脖子的雙手,“你在說什麼胡話呀你?”他說着一把將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