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明月被人綁架了……”傅澤宇打斷祥叔的話,驚愕跳起。祥叔急急說道:“少爺,你別急。少夫人他們已經把小小姐救回來了,只是……可能受了驚嚇發了高燒,現在正在醫院裡打點滴。”
聽說已救回,傅澤宇暗鬆了口氣,可一聽藍明月受了驚嚇而發了高燒,他心下不由一揪疼。多想就此衝向她身邊,卻又最終在想起另一張令他心碎的面龐時退怯。
見他模樣,傅靜怡知其心中所想,也知其心中所憂,於是她轉向傅建國道:“爺爺,我都還沒見過小孫女,要不趁這機會,你帶我去看看吧。”
傅建國又怎麼能不知她的真正用意,望向傅建宇,他無奈一嘆道:“好,我們三人一起去吧。”說着再望祥叔問:“知道明月住在哪家醫院嗎?”
“知道,在市中心醫院。”祥叔回。
得知地址,三人一起來到了市中心醫院。
當三人站在病房門外,看着坐在病牀前的女人的身影時,傅澤宇心下不由痛,傅建國亦是難免的心疼,而傅靜怡則是滿心的內疚與自責。
最終,三人往裡走進,傅建國首先開口喚道:“靈兒……”
正在給女兒用冷毛巾敷頭的藍靈芸微微一愣,她緩緩回頭,“爺……爺爺……”驚愕呼喚,再見到站在傅建國身側的傅靜怡時,她更是驚訝不已:“靜怡?”
傅靜怡迎上前,藍靈芸在細望了她一眼之後,終問了那個曾困擾着她、讓她困惑多年的問題,“靜怡,你這些年去哪了?爲什麼傅家上下都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我你的去處?”
“我……”傅靜怡回頭一望傅澤宇,傅澤宇心有所愧垂目,她終捺不住心中自責道:“嫂子,對不起!”
“對不起?”藍靈芸錯愕吃驚着,問:“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說對不起?”
爲了不妨礙藍明月休息,藍靈芸和傅靜怡來到病房外走廊末端。兩人靠窗而立,藍靈芸問:“靜怡,六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傅靜怡沒有回話,她只從包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遞上。
微微一愣,藍靈芸迷茫地接過照片一看,那是一張她早已忘記它存在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及顧皓遠,她驚愕不已,“這……這照片……”
“這照片是六年前我和哥在高府大學校門口撿到的。”傅靜怡接口道,“那時我們說好要一起去農家莊園,哥便帶一起去學校接你,沒想到因這張照片……”
六年前一幕,在傅靜怡的陳述下一一在藍靈芸腦中浮現。
怎麼會是這樣?愕然自問,藍靈芸陷入一片凌亂中。六年的疑惑,她此刻終於明白。原來他的一切變化,皆因一張自己與他人看似曖昧的照片。
本不該有的照片,卻偏偏讓他撿了去。很不幸,又造成那樣嚴重的車禍。他對自己由愛生恨,因而纔有了後來種種一切。
所有的事頓時明朗,兩人卻再也回不去了。
沉寂片刻,藍靈芸回到病房前,站在門外看着緊握女兒小手的男人,想起女兒對他的依賴,她的心如鋼刀刮過。如果沒有那張照片,如果沒有那場車禍,甚至如果沒有何美琳的趁機而入,那她此刻看着這樣的場景該會是怎樣的幸福?
只是,一切都已只是如果。發生的事再也無法改變,一切源於誤會,這撫去了她心中不許傷與痛,卻再也挽不回已逝的父母。
知道是誤會又如何?看着沉睡中的女兒,藍靈芸心痛得幾乎窒息。
傅靜怡隨其身後而至,順其目光望去,心知她心中所痛,她懇切地道:“嫂子,和哥復婚吧!就當是爲了明月,請你原諒哥,和哥復婚吧!”
就當是爲了明月?藍靈芸錯愕一愣,對她之言深感疑惑。
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明月的身世?暗暗自問,果聽傅靜怡又道:“明月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嫂子願在離開還將明月生下來,足以可見嫂子對哥還是有情的。復婚吧,爲了明月,也當是再給哥一個機會。”
還是有情嗎?對他們已知明月之事暗暗吃驚後,藍靈芸再次自問,卻發覺這個答案其實根本已經不重要。有情也好,無情也罷,他們終歸要成平行線。
而傅靜怡見她毫無反應,心中着急,一個拜下道:“嫂子,哥之所以會做出那麼多傷害你的事,都是因爲我。你原諒他吧,就當靜怡求你了。”
“靜怡,你這是做什麼?你的腿傷剛好,怎麼能這樣屈着?”藍靈芸急急將其扶起,再一望病房內男人的背影,終是無言以對,直到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邊的傅建國開口喚道:“靈兒……”
藍靈芸回頭,傅建國向她走近再道:“靈兒,靜怡說的事不着急。爺爺知道你心裡不好受,爺爺願意等,願意等到你肯原諒澤宇的那天。只是明月終是傅家骨肉,爺爺以後可以時常來看她吧?”
“爺爺,您別這麼說。明月是您的曾孫女,您想見她,當然隨時可以。”對這位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長者,藍靈芸怎麼忍心拒絕?而且他們已經知道了事實真相,她已沒有隱瞞的必要,自然也沒有阻止明月與他們見面的必要。
夜漸漸深重,已過凌晨,傅澤宇因擔心爺爺與妹妹的身體狀況,不得已依依不捨離去,送他們而回。
待他們離去,藍靈芸靜坐病牀前,輕輕撫過女兒沉睡中的小臉,腦中響起自己在傅澤宇臨走時說的話:“明月的身世,我希望你能暫時向她保密。如果貿然告訴她事情真相,若她問起我們爲什麼沒在一起,我該如何解釋?”
看似合情合理,實則漏洞百出的說法,她原以爲他必會以明月對他的喜愛而據理力爭,卻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如此,還一口答應:在得到她同意前,絕不把此事告訴明月。
男人的言之鑿鑿在耳旁迴盪,藍靈芸說不清心中滋味。她知道自己心軟了,在知道男人一切行徑皆事出有因後,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劃過,他的體貼柔情是那樣的撥動心絃。然而終始心有悸動,卻只能無視。父母的逝去,他終究脫不了干係,況且她還有她對江昊的承諾。
不願再爲此事多煩惱,藍靈芸拿起手撥通了電話,“何美琳現在怎麼樣了?你們……”她問的是家中地下室的其中一男子。
藍靈芸欲言又止,知她所問,男子回:“我們現在什麼事也沒做。藍小姐放心吧,我們是不會在你家弄出人命的。”
在想起家中情況的那一刻,藍靈芸確有這樣的擔心。‘嗯’了聲,她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再道:“明月生病了,我這邊走不開,那她就交給你們了。”
掛上電話,藍靈芸臨窗而立,眺望窗外燈光依舊璀璨的不夜城,對何美琳之事,心下是難免的憂心。果然,在接下來的兩日裡,何美琳一言不發,他們根本無法從她口中找到任何破綻。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進病房內,有傅澤宇連日來的陪伴,藍明月不僅身體恢復快,因被嚇而精神有些恍惚的狀態也逐漸恢復。
“媽媽,明月不想出院。”看着在給自己收拾衣物的媽媽,藍明月心急地道。
藍靈芸驚愕回頭,“爲什麼?明月不是一向最不喜歡醫院的嗎?”
她納悶相問,藍明月撲眨着大眼,認真地回:“明月不喜歡醫院,可明月喜歡叔叔。如果明月出院了,叔叔就不會再來找明月了。”
心下一痛,藍靈芸無言以對。不知何時到來的傅澤宇,站在門外亦是心下不由一揪痛。向藍明月走去,他露出一抹溫和微笑道:“誰說明月出院了,叔叔就不會再找明月了?叔叔以後會天天去看明月的,叔叔在這裡跟你保證。”
他說着伸手作出擊掌之勢,藍明月歡喜一笑,小手急急擊上,“一言爲定,叔叔不可以騙人哦!”
“嗯,絕不騙人!”傅澤宇笑顏保證,再轉頭一望藍靈芸道:“爺爺也來了,說是想和你一起接明月出院,現在在外面等着了。不過他說過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不願意,那爺爺在這裡跟明月說聲再見就行,就不送你們回去了。”
如此的請求,藍靈芸如何能拒?在看一眼女兒後,她終點了點頭。
回到白色洋樓處,藍明月一蹦一跳而入,衆人皆隨其身後而進。
“爺爺坐,叔叔坐……”剛進房內,藍明月便歡喜地招待着他們入座。
這時,屋外突然一陣混亂,藍靈芸從落地窗向外一望,竟見本該在地下室的何美琳在花園內,向外奔跑着。而她身後則着跟着那看守她的兩男子,及一羣家中保全。
“怎麼回事?那女人是誰?”傅建國首先發問。
“她……”藍靈芸一時無言,再看到迷茫望着窗外的女兒時,她忙對女傭道,“帶小小姐回房。”
女傭應‘是’,連哄帶騙地將藍明月帶上了樓。
此時窗外,披頭散髮的何美琳已被兩黑衣男子擒住,不得動彈。
“何美琳?”在她被擒那一刻,傅澤宇看清了她的容貌,原本納悶頓成愕然,他難以置信地望向藍靈芸,“怎麼會?你怎麼會這樣做?就算她曾對不起你,可你已經收購了何氏,讓她無家可歸。難道你就不能就此罷手,放她一條生路嗎?”在他看來,何美琳之所以會這般模樣及情形出現在這裡,必是藍靈芸對從前的事依舊記恨於心,而把她囚禁折磨。
看着令自己沉醉的美豔面龐,傅澤宇爲她的狠毒痛心不已,殊不知他根本不知其中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