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俊所盼之事,卻正是藍明月所害怕之事。在兩人間轉望一陣後,她咬咬牙回:“媽媽,江俊叔叔是自己摔倒的。”最終還是做不到撒謊的她選擇了說一部分真話,一部分讓人容易誤會的真話。
果然,藍靈芸在聽到女兒的話後,她轉向傅澤宇,面露愧色道:“對不起,我剛剛太激動了,我應該問清楚再發脾氣的。”她說着上前將江俊扶起,並扶他重新坐下。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傅澤宇不甚樂意地淡回,實則心裡已樂開了花。他向藍明月暗暗豎起拇指。而江俊,任由藍明月扶他坐下,內心震驚不已,他沒想到在明月心中,傅澤宇竟已如此重要。
見傅澤宇對自己豎起的拇指,藍明月開心歡笑,可笑容在看向江俊時斂去。
“江俊叔叔,對不起,明月不是故意那樣告訴媽媽的。”夜晚,當小閣樓裡只剩他們兩人時,藍明月滿面愧色地道着歉:“我知道這件事是叔叔不對,他嚇到江俊叔叔了。可是……江俊叔叔,明月好怕媽媽不讓叔叔來找明月哦,所以……所以明月就沒敢告訴媽媽全部的實話。不過後來叔叔跟明月說了,他那樣嚇你,只是想讓你快點恢復記憶,這樣你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需要人照顧了。江俊叔叔,叔叔他並沒有惡意,你會原諒叔叔吧?”
藍明月神情一會愧疚、一會憂慮、一會企盼,看她多變的情緒變化,江俊心下一緊,是既心疼又難過。心疼她所承受的,又爲她對傅澤宇的注重而難過。
他真的那麼重要嗎?江俊多想如此相問,卻最終只能對藍明月癡癡一笑後,低頭自療心中失落。
明媚陽光從窗外灑照在辦公室內,藍靈芸坐在辦公桌前開始又一天的忙碌。讓助理拿出所有有關何氏的資料,看了一整天都找不到一個改變現在局勢的辦法。
“我聯繫過所有以前想要拋股的何氏持股者,他們現在都改變主意,說是要再觀望一陣時間。藍總,現在有袁氏這座金庫,何氏股票只升不降,他們應該是不可能再有拋股的想法了。”
助理的話在耳邊響起,藍靈芸手託欲裂的腦門,心中迷茫無措。
‘我該怎麼辦?難道要繼續這樣放任,讓那女人繼續逍遙嗎?’想着父母的車禍,想着過去的種種,她陷入無邊的痛苦中。她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不能手刃仇人,爲父母報仇。
夕陽西下,埋沒天邊。夜色悄然覆蓋大地,藍靈芸在痛苦中竟不知不覺又到了萬家燈火齊亮時。
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的漆黑,她深深一呼氣起身。將桌面上文件整理好後,她拎上包包,邁着無力步伐下樓而去。
來到停車場,藍靈芸一面走向‘駕座’,一面從包裡掏出車鑰匙。對準車一按遙控,遙控開鎖聲傳來,隱約中還伴着一些異響。
心下一驚,藍靈芸停下腳步,轉首環望四周。只是寬闊的車場內,除了一條條大柱外,便是爲數不多的幾輛汽車。
沒有任何異常,她認爲剛纔的聲響應該只是自己的幻聽。暗暗鬆了口氣,她繼續向前邁步。剛走兩步,突然一抹熟悉印入眼簾。不遠處的奧迪車怎會這樣眼熟?細細一想,藍靈芸心下一震:是前天晚上那名古怪男子的車。
再望車內,並無一人。再環望一眼周圍,亦不見任何人影,可不安還是在心底大肆氾濫。對那位古怪男子,藍靈芸總感覺他是衝自己而來。雖不能確定,但她還是難免心驚慌亂。急急朝紅色別克君威走去,坐上車後,她急速向停車場出口駛去。
就在這時,兩人影從奧迪車後走出,他們急急上車,尾隨而去。
一口氣將車開離寫字樓,藍靈芸放緩速度,從後視鏡觀望身後情況。
沒有任何異常情況,那輛奧迪也沒有跟來。她深深呼了口氣,撫了撫額頭,暗暗自問:“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人也變得神經兮兮的?”
經方纔一嚇,藍靈芸只感渾身乏力,在經過一家酒吧前,心情鬱悶的她停下了車,朝裡走進。
她剛進酒吧,一輛麪包隨即在她車旁停下。兩男子先後從車上下來,他們看了一眼身旁的紅色別克君威,其中一個冷笑道:“想不到這妞還挺厲害的,要不是我們中途換車,這次肯定又暴露了。”
“我就說過她很警惕的,要不然上次我也不會失手。”另一個身穿褐色襯衣的男子道。兩人說着一同朝酒吧內走進。
此間酒吧是純飲品酒吧,沒有燈紅酒綠,沒有紙醉金迷,只有三三兩兩靜靜喝酒的人。當然,也少不了那些在各個單身女子間流竄的花公子。
藍靈芸來到吧檯一角坐下,點上了一杯‘藍色夏威夷’。
輕啜小飲,她只想在這裡靜靜沉澱壓抑的心情。
“小姐,一個人喝酒不寂寞嗎?不如我們搭個伴吧。”一略顯流氣的男子手捧酒杯過來搭訕。
藍靈芸眼望前方,只當未見。可男子並沒有識趣退去,他不以爲然一笑道:“小姐還挺傲的嘛,都不理人。”他說着竟伸手拿走她手中酒杯。
藍靈芸驚愕轉頭,怒道:“你做什麼?把酒還我。”她伸手欲奪回酒杯,男子手一移避開,“小姐脾氣挺大的嘛。”說着看一眼杯中酒,笑問:“小姐喝的是藍色夏威夷吧?真看不出,小姐這麼冷豔怎麼會喝這沒有度數的?要不……小姐喝我的吧?龍舌蘭,有小姐最配了。”
男子說罷,將自己手中酒杯遞上。藍靈芸不屑一望,轉向吧檯調酒師道:“給我再調一杯。”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調酒師應‘是’,他正要重調,流氣男子急急制止了他:“誒,不用了,不用了……”再轉望藍靈芸笑道:“我只是跟小姐開個玩笑而已,小姐犯得着生這麼大的氣嗎?我現在雙手將酒杯奉還,還請小姐大人有大量吧。”
他說着放下自己的酒杯,舉手共捧另一隻手上的酒杯。當他手碰及酒杯邊緣時,他食指輕輕一彈,一些細如塵埃的粉沫不着痕跡地落入酒杯內。
冷望前方,藍靈芸頭也不回地接回酒杯,對向自己作揖的男子視而不見。一身的流氣,又這樣的油腔滑調是她最不能忍受的類型。
男子自嘲一笑,對她的冷漠他也沒有在意。他端上自己酒杯,向藍靈芸一舉杯說了聲‘祝小姐玩得愉快’後走開。
耳旁終於清靜,藍靈芸輕聲一嘆氣,舉杯大飲一口,對杯中酒已發生的變化渾然不知。
而那退去的男子則褐衣男子一同站在不遠處,看她狂飲一口,兩人相視一笑,褐衣男子道:“這回,我們終於可以交差了……”
一口又一口,在死寂般的沉默中,藍靈芸將整杯藍色夏威夷飲下。
付了錢,她起身離去。剛走出酒吧,莫名地,她突感身上燥熱,整個人也都飄飄然起來。
“怎麼會這麼熱?”她扯了扯衣領向‘座駕’走着。體內越來越熱,她步伐也開始越發輕飄,雙手更不由自主地扯着衣領,胸前春光若隱若現地乍泄。
她的舉動,引起路人紛紛側目。
藍靈芸深知自己此刻不雅狀態,可雙手卻是這樣的不聽使喚,身不由己地撕扯衣領。
“怎麼會這樣?我是怎麼了?身上怎麼會這麼熱?”藍靈芸納悶自問,手機鈴聲響起。晃晃顫顫地走到車前,她靠在車身,顫抖地從包裡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熟悉的號碼,她如遇救星,急急接起電話:“澤宇,幫幫我……我現在……我現在好難受,渾身熱得跟火燒似的……”
“你現在在哪?”聽着電話那邊痛苦的聲音,傅澤宇心下一抽,急急起身向外走去。
“我在……我在夢幻酒吧門口……”藍靈芸艱難回話,身體內的燥熱令她的聲音也變得充滿曖昧。
聽那曖昧的聲音,傅澤宇愕然大驚,她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奇怪?但此時此刻已不容多想,“你在那裡不要動,我馬上過去接你。”他說着飛快朝花園車庫奔去。
無力地掛上電話,藍靈芸感覺身上越發強烈的燥熱,讓她總有想要脫衣的衝動。爲防自己當衆脫衣,她轉身艱難地打開車門。
想要在車裡等候,不想當她把包放進車裡、彎腰欲進時,兩位男子在她身後突現。一人上前抱住了她並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個迅速打開一旁麪包車的門。
藍靈芸未能從突來的意外中回神,她便已被強推上了麪包車。麪包車迅速離去,她望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紅色別克君威,望着別克君威車內的手提包,望着手提包旁的手機,那樣的慌亂無助。
想要掙扎,卻渾身無力,且更令她羞惱的是,身上的燥熱竟令她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
“放開她吧,藥性發作了,她現在就算是想喊救命也喊不了了。”開車的男子回頭一望,冷笑道。
是他?竟是他。當藍靈芸看清開車男子的臉時,她震驚不已。是那日的褐衣男子、是那寫字樓停車場的奧迪車主,他果然對自己心懷不軌。
看她震驚眼神,褐衣男子冷冷一笑道:“想不到吧?你很聰明,警惕性也高,可是這些有什麼用呢?最後還不是落入我們的圈套。”他說着望向另一男子。
藍靈芸順其目光望向放開自己的男子,愕然吃驚,也終明白自己體內的燥熱是何原因。“是你,是你往我酒杯加了東西是不是?”男子正是酒吧奪她酒杯之人,她強忍要呻吟的慾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