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睞娘心裡告訴自己要適可而止,現在逼問他和席明月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只會讓他更反感,還不如自己查的來的清楚,“好,我要時下最新的,還有,明月表妹既然過的並不如意,爲何伯母說接她回去小住她也不肯?”葉睞娘一臉關切。
“就爲這個也不點燈一個人傻坐着?”賈連城看妻子語氣已經緩和,順手將她攬到懷裡,“看這手冰的,”說着又將妻子的手籠在自己袖子裡,“這些丫頭們也是越來越憊懶了,也不拿個火盆進來,再薰些香,就這麼讓你凍着?”他現在開了香料鋪子,對薰香極爲推崇。
見妻子並未抗拒自己的親暱,賈連城才柔聲道,“表妹那個性子,執拗的很,又是個有骨氣的,現在她已經回到了席家,便再不肯到那邊府上去了,何況她又孝順,家裡艱難自然也不忍離開。”
葉睞娘都想送自己這個老公七個字了“蠢蠢蠢蠢蠢蠢蠢!”家裡艱難她以前不知道麼?現在不忍心了?當初席明月爲了不回席家可是跑到這裡來哭過一場的,連求自己的方法都想過了,現在竟然捨不得那個十幾年沒見的爹了?在賈家她大小是個表小姐,到了席家,竟然淪落到要賣繡活貼補家用,這樣的反差她竟然要留在席家?這裡面怕是有什麼賈家人不知道的緣故在纔是,“表妹還真是純孝,與席老爺這麼多年沒有來往,竟然還爲了那些弟妹苦撐。”
“前些日子我在外面碰到她,說回頭讓母親接她到咱們府上住些日子,算是陪陪碧娘,”賈連城對席明月這種作法滿心敬意,“可表妹也不肯,說是與咱們四房並沒有什麼關係,來家裡住不合適。”
她不肯,葉睞娘直起身,她竟然不肯?她有些懷疑自己剛纔的判斷了,若是席明月對賈連城有意,那麼她怎麼能放着這麼好的機會不用?難道想被養在外面?葉睞娘有些困惑,這裡可不比她前世,小三可以公然打到正室家裡去,私生子也有同樣的繼承權。要知道在大順外室的身份連通房都不如,生個孩子那是一輩子也休想擡頭做人的。依席明月的聰明,自然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那她究竟要做什麼?難道自己一直以來看錯了她?
葉睞娘蹙眉沉思,席明月有蘇璃的文雅和溫婉,但女人看女人,那是一眼看到骨頭裡的,與蘇璃與生俱來不同,席明月的清雅脫俗是她後天潛心追求的,而且有了最初在白雲觀的相遇,葉睞娘不相信那的樣奴婢主子會好到哪裡去。
“睞娘,”賈連城用手指繞着妻子鬢邊的碎髮,“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
“哼,我又怎麼了?”想不明白其中的緣故,葉睞娘有些心不在焉,打開賈連城的手,“被你揪成禿子了~”
“你這個女人,就是醋勁兒大的很,那是咱們表妹,又是個身世可憐的,”賈連城在妻子白皙的頰邊嘬了一口,平日葉睞娘在他面前總是沉穩安靜,只有與自己獨處時,纔會多了許多旁人看不到的風情,而他,是越來越喜歡妻子這生動的樣子,哪怕是對他發脾氣,他也會甘之如飴,“比比她,你算是運氣好的了,今年給伯母的節禮準備了沒?可得再加重幾分,我要好好謝謝她善待我媳婦兒。”
“是啊,聽他提到張氏,”葉睞娘頷首道,“所以說好人有好報,現在我的哥哥姐姐都過的極好,伯母每日含飴弄孫,不知道多喜樂。”
“難道你過的不好?”賈連城抓了妻子話把兒,抱着妻子在懷裡搖晃,“我對你不好?還是娘對你不好?”
“你?”葉睞娘杏眼微眯,不屑的斜了賈連城一眼,“婆婆對我是不錯,你,你哪裡好了?成親纔多久,竟然開始瞞我了,”賈連城以對自己的感情上沒有弄虛作假,這一點讓葉睞娘又多了幾許信心,他提起席明月時,也只是同情心在作祟。
“瞞,我哪裡敢瞞你?你那麼聰明,”相處日子久了,賈連城對妻子的頭腦佩服的五體投地,她總是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事事都比自己考慮的周到,就連同袍們也常誇自己娶了個好妻子,賢妻家中寶,有這樣的妻子他心滿意足,“不就是明月送我荷包的事嘛,又不是什麼大事,她跟碧娘一樣,若是外面的女人,你看我收不收?”
“那,天香閣呢?”葉睞娘聲音沉了沉,她決定還是直接問他的好,雖然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女人不能過問太多,但這次牽扯的是吳均,葉睞娘還是心裡不安穩,“我聽底下人彷彿說了一句,可是你卻從來沒跟我提過。”
賈連城驟然鬆開手,“睞娘,”
他沒想到自己沒開口妻子竟然已經知道了,一時有些慌亂,“那個鋪子就是健常要出手的,我打算接下來,這事跟你說過的。”
“可是我聽說那間鋪面現在已經是相公的了?”葉睞娘不想跟賈連城再提什麼剛結婚時一窮二白的話,事實上四房幾乎是淨身出戶的,如今他居然揹着自己置產,這一點讓葉睞娘深感背叛。
“那是,”賈連城深吸一口氣,忽然感覺有些疲累,“健常知道我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銀子,而我也實在不想再讓你掏私房銀子了,畢竟這一年來家中的支出多是你的嫁妝銀子,所以健常就先將天香閣與了我,等我手頭寬裕了再將銀子給他。”看葉睞娘一臉的不可置信,賈連城擺擺手,“男人在外面的事你不懂,我也是想着家裡不能有什麼事就動你的嫁妝,衙門裡的同僚們都在外面的鋪子裡有份子。”
這她當然知道,從古到今官商勾結是一定的,許多當官的根本不用出本錢就可以在別人的生意裡佔那麼一股,但吳均這樣的是不是有些太“仗義”了?賈連城這個從六品的把總似乎還沒有重要到需要甩鋪面結交的地步,葉睞娘深信一句話,“天上不會掉餡餅”,“那鋪子怕沒有一千兩銀子盤不下來吧?這吳大郎也太方了~你就一點都不疑心?”
“健常與我是莫逆之交,”妻子質疑自己和吳均的友情,賈連城心裡頗不高興,“健常是做大事的,怎麼會把這些蠅頭小利看到眼裡?再說了,咱們又不是不付他銀子,不過是過些日子的事,”
想到那八百兩銀子,賈連城有些氣悶,可又不好再提讓葉睞娘出脫店鋪的事情,在賈連城的認知裡但凡有些心胸的人家,媳婦的嫁妝是不能動的,但這些日子溫氏也跟他說了許多貧寒人家媳婦的嫁妝是直接充公養家的事,聽的多了,賈連城有時也想,既然妻子與自己是一體,那麼妻子的東西爲什麼不能拿出來爲他籌謀?難道自己出息了,妻子不是最高興的那一個?但大張嘴跟妻子說出這些道理,他還是有些心虛。只希望妻子能夠多體諒他一些。
“你是打算掙夠了銀子然後再給吳公子盤鋪子的錢?”葉睞娘有些啼笑皆非,自己丈夫在五城兵馬司行走多年,怎麼行事這麼幼稚,這個吳均到底喂他吃了什麼藥,現在賈連城的做法根本就是在吳均那裡拿了盤鋪子的銀兩,然後再給吳均,說白了就是白得人家一個鋪子,吳均生意做到黃河兩岸,大江南北,難道算不明白?“這人情咱們可是欠的大了~”人家擺明了是在扶貧,與生意人來說,每兩銀子都是沾了血汗的,這麼平白與人,其中沒有緣故?
看妻子爲自己擔心,賈連城安慰道,“你們女人真是不知道看的遠一些,不說我與健常的交情,他是做大生意的人,難道會做這賠本的生意?”說到這兒他有些得意,“現在寧大人越來越器重我,爲夫升職那是遲一天早一天的事,以後路還長,還怕沒還健常人情的時候?而咱們現在,碧娘就要出嫁了,成日爲嫁妝發愁,咱們更是除了你在洛陽的產業,根本沒有進帳之處,你說我能不着急麼?”
葉睞娘有些訝異的看着賈連城,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曾經是個連衙門的定例都不接的人,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要知道賈連城現在是起步階段,若被當成了貪婪之人,還有什麼前進的可能?“相公,咱們現在並不缺銀子,而且你月月拿回來的養家足夠了,碧孃的嫁妝不是已經定好了麼?我會看着辦,當初議親時咱們的情況彭家打聽的一清二楚,人家看重的是碧娘,並不計較嫁妝,而你現在才得了寧大人的青眼,若是爲了一間鋪子讓人有了不好的傳言,以後的前程~”
“彭家是那麼一說,你看看自己的日子就知道了誰不希望媳婦嫁妝豐厚一些,”說到這兒賈連城有些不自在,“我也知道讓你給碧娘出嫁妝已經是在難爲你了,所以她的嫁妝我來想辦法,咱們置不起店鋪田產,其他的總不是讓她委屈,”這些日子妹妹一見到自己就是一副委屈像,時間久了,賈連城也頗不忍心,“我就這麼一個妹妹,總是希望她過的好些,嫁妝多些在婆家也能站的住腳,至於天香閣的事你不必多問,我心裡有數。”賈連城朋友不多,對熱情仗義還能體察到他的心情的吳均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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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發生的終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