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大甘氏與汪靈玉婆媳二人眉頭緊皺,滿面的不悅之色。
去定遠侯府提親,並非發自她們內心。
這依然是胡太師的主意。
幾年前那回提親被拒絕,婆媳二人一直耿耿於懷惱着呢。
保況甘氏是大甘氏的侄女,如今甘氏夫婦去了荒涼的西坊縣,大甘氏也理所應當認爲這都是寧氏夫婦害的。
大甘氏恨穆錦晨一家都來不及呢,又怎會想要娶穆錦晨爲孫媳婦,那不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添堵嗎?
汪靈玉想法和大甘氏差不多。
因爲汪氏如今變得瘋瘋癲癲,她也恨穆錦晨一家人。
新仇加舊恨,她們恨不得咬死穆錦晨一家子,更恨不得他們全部去死,哪有半點與他們家結親的心思。
可惜的是不管婆媳二人怎麼想,但胡太師卻打定主站一定要娶穆錦晨爲孫媳,她們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得請了媒婆。
爲了讓事情能辦成,又請了博親王妃去做保山。
“娘,您說這回要是寧氏那惡婦還不答應,可怎麼辦?”汪靈玉十分擔心的問大甘氏。
之所以這樣擔心,是因爲胡太師下了死命令,這門親事必須成功,不許失敗。
不然,她和大甘氏怎會去找博親王妃來做保山呢。
“放心吧,有博親王妃出面,寧氏不敢駁了她的面子。再說了,咱們家銘兒與幾年前又有不同,如今他可是京中炙手可熱的少年郎,寧氏那樣疼愛女兒,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的。”大甘氏十分有信心的應道。
對自家兒子。汪靈玉當然是極爲驕傲的。
聽婆婆這樣一說,她也放下心來,擡了擡下巴,“娘您說得極有道理,哼,等將來她嫁過來後,看我怎麼收拾她。”
“出息。”大甘氏不由白了她一眼。
“怎麼了娘?”汪靈玉不解婆婆這態度是什麼意思。
“哼。等她嫁過來就遲了。咱們要做的是讓她永遠嫁不進咱們胡家,永遠做不成咱們家的媳婦。”大甘氏冷哼一聲道。
穆錦晨若是嫁入胡府,就算可以折磨她欺負她。甚至以後可以尋找各種理由休了她。
但她佔了銘兒正妻之名,銘兒將來不管娶哪家姑娘,那姑娘都只能頂着繼妻之名而活。
依她的出身和品性,她不配做銘兒的正妻。不配做胡家的嫡長孫媳。
汪靈玉頓時明白婆婆話中的意思,忙追問道。“娘,您有什麼好辦法嗎?”
有公公的命令壓在身上,要想讓這門親事不成,看來只能行非常手段了。
“辦法……”大甘氏眸子輕輕眯了眯。裡面閃爍着寒光。
就在這時,丫環進來稟,說博親王妃與媒婆回來了。
“快請!”大甘氏忙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起身去迎接。
不過,她心裡倒有些疑惑。寧氏怎麼沒留飯?
汪靈玉隨她一起快步出廳去迎博親王妃。
幾人見面簡單寒暄幾句後,大甘氏就有些迫不急待的問博親王妃,“王妃,怎麼樣?”
“唉,我只能向胡老夫人您說聲對不住了,我這張臉呀,今兒被人打得啪啪響呢。”博親王妃滿面愧疚之色,並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表情十分誇張。
“到底怎麼回事?誰敢對王妃您不敬呢?”大甘氏忙肅了臉色,明知故問。
並不忘落井下石。
她隱隱開心。
開心又多了一個討厭寧氏的人。
“哼,還能是怎麼回事,有人心比天高,眼睛長去天上了。”博親王妃冷哼一聲,氣咻咻的進了正廳。
事情明明是你自己搞砸的,現在卻將責任給推到郡主身上去,真是……
吳媒婆低頭跟在後面,暗暗搖頭。
只是她身份卑微,可不敢當面駁斥博親王妃。
大甘氏、博親王妃與汪靈玉三人分別坐下,吳婆卻不敢落座,只是垂手立在一旁,陪着笑臉。
大甘氏也沒管她,看向博親王妃追問事由。
博親王妃見大甘氏信了她的話,不由得意的動了動嘴角。
她立即面現忿怒之色,道,“胡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延清郡主眼界高得很呢,原本她不同意這門親事也就罷了。
原本她不同意這親事也沒什麼,一家養女百家求,擡頭嫁女低頭娶媳嘛,她家是女兒,姿態自然是要擺得高一些。
可她不該用那種態度拒絕,瞧得我真是一肚子火喲,只因我們是去提親,不好與她起爭執,否則我定要好好將她罵一頓,這來京中還沒幾年呢,這眼裡就容不得別人,再過幾年,會不會連聖上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裡……”
接下來,她就編造了寧氏瞧不起胡家的一些言論。
聽得大甘氏和汪靈玉二人嘴都氣歪了。
吳媒婆聽得暗暗心驚,頭垂得更低,儘量降低存在感,。
看着大甘氏婆媳二人陰沉的臉色,博親王妃知道目的已達到,她就起身告辭。
大甘氏忙留飯,博親王妃擺手拒絕了。
她可不在乎這一頓飯,只要讓穆錦晨一家子不快活,她就心滿意足了。
送走博親王妃後,吳媒婆也忙告辭。
“吳婆,博親王妃所說的可都是真的?”吳媒婆一腳已邁了出去,大甘氏忽然看着她的背影問。
吳婆身子抖了抖。
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之前她一直低調,就是希望大甘氏婆媳莫要問她什麼。
一個王妃,一個郡主,都是她不敢惹的存在,無論得罪誰她都沒有好下場。
但大甘氏既然開口問她,不回答是不可能的。
穩定了下情緒之後,吳媒婆轉身。對着大甘氏低身施禮,恭敬的答道,“回胡老夫人,王妃……說得都是真話。”
出了定遠侯府之後,博親王妃就警告過她,要是敢在大甘氏或其他人面前說出實情,一定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她不懷疑博親王妃這番威脅之言是假的。所以只好違心的說了假話。在背後捅了寧氏一刀。
大甘氏眼神陰鶩。
等胡太師下朝回來之後,她就將這件事說給了他聽,並將博親王妃的話一字不漏的轉述。
“可惡至極!小小郡主竟敢如此猖狂。果真是恃寵而驕。”胡太師拍桌而起,滿面怒容,氣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老爺,這等無素養的人家能教出什麼好女兒出來。那丫頭只怕比她孃的德性還要差,老爺您就打消那主意吧。
銘兒如此優秀出衆。您可不能這樣糟踐他啊,您捨得,我可心疼。“大甘氏趁機抹着眼淚,勸胡太師打消主意。
“婦人之見!”胡太師不爲所動。瞪她一眼道,“早就對你說過,與穆家結親。老夫另有深意。等達到老夫的目的之後,你們要是不喜歡。讓銘兒休了她另娶就是。
只是讓銘兒娶一個女人而已,又不是讓他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又何來糟踐之說。再說,那丫頭長得也不賴,人也聰明,還有我看銘兒對那丫頭上心的很吶,說不定這門親事他正求之不得呢。
哼,你們呀真是瞎操心。”
“不行,我怎麼也不能容忍那樣人家的女兒來做我們胡府的嫡長孫媳。”大甘氏咬牙。
“這事我說行就行,你得想辦法讓這事成了。”胡太師再次拍了桌子,語氣不容置疑。
“人家都拒絕了,這事如何能成?難道你想讓我這張老臉不要了,像狗一樣去跪着求寧氏不成?”大甘氏沒好氣的反駁道。
她被胡太師的態度惹急了。
胡太師被堵了下。
雖然他很想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要讓妻子拉下臉去乞求寧氏,那也是絕不可能的。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只要讓寧氏他們感受到咱們是誠心實意想娶穆錦晨,寧氏和穆文仁一定會答應這門親事。
故從今日開始,你與老大媳婦就要改改以往的行事作風,別一天到晚就在想着如何和寧氏他們作對,甚至想着真將穆錦晨娶回來之後如何欺負刻薄她,你們存了這樣的心思,誰敢將女兒嫁過來?”胡太師說道。
大甘氏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與胡太師成親幾十年,對他的脾性極爲了解,一旦他決定要做的事情,是極難讓他改變主意的。
沒辦法,她只得打消去找寧氏算賬的心思,重新振作精神,想着該如何打動寧氏。
博親王妃一直派人關注着大甘氏和寧氏二人的動靜,想觀看她們爭吵的畫面。
可惜過去了好幾天,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而且她聽說大甘氏不僅沒有爲難寧氏,反而還準備宴請寧氏來胡家做客呢。
無用的老賤婦!
博親王妃不由氣得跺腳。
算計落空,她內心的失望別提有多濃烈了。
大甘氏的貼子還沒送去定遠侯府,胡銘卻打着找寧古倫的藉口去了定遠侯府。
胡銘和寧古倫二人都在國子監讀書。
因胡太師的緣故,寧古倫最初極不喜歡胡銘,但後來被他的學識和真誠所打動,竟與他成爲了好朋友。
寧古倫還不知道胡家上門提親一事,否則定要傷心難過了。
他正和穆錦晨在湖畔下棋,得知胡銘來了,就讓人將胡銘直接請來這兒。
“表哥,那我就先回了。”穆錦晨放下棋子,起身就要走。
“沒事,胡銘又不是外人,他很了不得呢……”寧古倫言辭之間對胡銘十分敬佩。
穆錦晨不好強行離開,怕他生疑,但不想聽有關胡銘的事,就將話題轉移,問道,“表哥,很快就要考試啦,你有多少把握呢?”
“嘿嘿!”寧氏抓了抓頭髮,咧出一口的白牙笑,“反正這東西我不強求,到時盡力而爲就是,若中了,我高興,若不中,我也不傷心。”
“嗯,表哥你這樣的心態倒挺好,說得沒錯,有些東西強求不得……”穆錦晨笑。
表兄妹二人說笑之間,胡銘已來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