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寧氏念頭剛起,刺耳的尖利叫聲就響起。
汪氏丟了杯子,雙手掩面驚呼,“燙,痛啊……”
那茶壺中的水應該是溫熱的啊,爲什麼會這樣燙?
啊啊啊,痛死老孃了,一定是冬梅那死蹄子忘了將熱水換掉,老孃這臉要毀了啊!
啊啊……
汪氏痛並吐槽着,有搬石頭砸了腳的感覺。
寧氏只有一瞬間的驚訝,很快明白了汪氏的意圖,眸中寒芒閃爍着。
她高聲反問汪氏,“婆婆,您不是渴了嘛,怎將水潑向自己的臉上?”
聲音極寒,似被冰封了千年。
來侍疾之前她想過汪氏會刻意刁難,但爲了玉郎,她都會忍着,爲了玉郎的前程受點兒委屈又能算得了什麼。。
不曾想老妖婆會用苦肉來陷害自己。
不過看老妖婆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那水很燙吧。
既然是苦肉計,當然得受些苦,老妖婆,你且好好受着吧!
不過今日這事想要辯個是非明白,還真是不容易呢。
“老夫人,您怎麼了?”簾子一動,桂媽媽滿面驚慌之色跑了進來。
但聽風聽雨二人並未跟着進來。
“玉娥,救命。”汪氏的聲音在顫抖,似極害怕。
好像寧氏要殺她一般。
而與此同時,汪氏又做了件令寧氏更爲驚駭之事。
她竟然掄起手對着她自己的臉頰‘啪啪’打了過去。
五個鮮紅的手指印頓時清晰的顯現出來。
下手還真夠狠的!
不僅寧氏震驚,桂媽媽也明顯怔了下。
老夫人這是做什麼,沒有必要了啊,有之前那出就成了。
驚訝歸驚訝。桂媽媽還是迅速跑近汪氏,眼中噙着淚問,“老夫人,這是誰將您弄成這樣啊?”
只是一句話,就將寧氏給圈了進來。
當她看清汪氏的臉之後。心中疑雲頓生,老夫人這臉除了手指印,怎麼其他地方也發紅。
不對,好像還有兩個水泡。
這是怎麼回事啊,老夫人潑臉的茶水應該只是溫熱,怎麼也不能將臉燙出水泡來啊。
桂媽媽心中這樣想着。就用眼神在問汪氏。
汪氏咬了咬牙齒,眼淚頓時奪眶而出,滿臉的委屈看寧氏,泣道,“郡主。老婆子我是個病人,只是想要討口水喝,你不給也就罷了,爲何要將滾燙的茶水潑在老婆子臉上。
幸好老婆子我臉皮厚,否則還不得燙脫一層皮啊。
你燙了我也就罷了,爲何還要打我,不管你是何等身份,老婆子我也是你婆婆啊。你怎可這樣待我。”
她又看桂媽媽,用力的搖頭,“玉娥。我不想活了啊,活了幾十歲,還是頭一回被人打臉啊,還是被兒媳婦給打的,這要是傳出去,我哪兒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喲。”
說着。她就開始捶胸頓足,與市井潑婦無二。
哼。老孃這痛可不能白受,一定要達到目的。
寧氏震怒之後很快冷靜下來。她淡然一笑,“本郡主不知何處得罪了老夫人,讓老夫人費盡心思用苦肉計來陷我於不仁不義,這等罪名我可擔當不起。
再說了,這件事剛剛桂媽媽可是瞧得真切,老夫人想要血口噴人,恐怕也不是那樣容易吧。”
本是誠心實意來侍疾,誰料老妖婆刻意陷害,絕不能忍。
同時也想試試桂媽媽的態度。
再看老妖婆咬牙切齒罵人的樣子,哪兒像生病。
說不定,她就是故意藉着生病的由頭想來害我,可真是難爲她了。
寧氏在心中暗暗想着。
其實汪氏自己也很奇怪,怎麼忽然一下子精神頭就足了。
看來與寧氏鬥能強身健體,舒筋活血呢!
面對寧氏鋒利尖銳的眼神,桂媽媽後背冷不丁滲不出一層薄汗,腿肚子莫名抖動了幾下。
桂媽媽壯着膽子,擡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寧氏,說道,“郡主說的沒錯,奴婢將方纔之事清清楚楚看在眼裡,郡主您要是不願意來侍疾直接說就是,爲什麼要這樣對待老夫人。
不說老夫人是您的婆婆,就算是個不相干的外人,老夫人要喝水,人家也不能這樣對老夫人吧。”
“桂媽媽,你真是說謊話連舌頭都不帶打結的,看來是平日裡說慣了呢。”寧氏笑容更冷,站起身來,道,“這疾本郡主是侍不了的,老夫人還是讓其他人來做吧。”
說着,她做勢欲離開。
“郡主不能走。”汪氏出聲阻止。
“爲何?”寧氏扭頭故意問。
老妖婆施了苦肉計,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算了。
肯定會想方設法將動靜鬧大。
“今日之事,老婆子一定要討個說法。”汪氏冷了眸子,看桂媽媽,“桂媽媽,讓春荷她們去將侯爺與幾位爺叫過來,還有姑奶奶與姑爺,我想聽侯爺說句公道話。”
做了這些,不僅僅要讓老東西誤會寧氏這賤人惡毒,進而討厭她。
同時還要將這事給宣揚出去,讓賤人惡名遠揚,讓她在京中無立足之地。
賤人今日就算長了千張嘴也說不清楚了,還是玉娥主意多,竟想了這絕好的主意。
“喛,奴婢這就去安排。”桂媽媽忙應下。
她掀了簾子去喊秋菊幾人,如此這般吩咐了。
寧氏沒再說話,在椅子上坐下,靜等定遠侯等人前來。
老妖婆此計甚毒啊。
要是這罪名坐實,後果不堪設想。
毒打婆母,是可直接休妻的,就算自己是郡主也不行。
大周朝從立國以來,最重的就是孝道。
汪氏見寧氏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兒。更是得意。
她迫不急待的想要看寧氏跪在地上求她原諒的樣子。
不過,就算寧氏將頭能磕破了,老孃也不會原諒,一定要將她趕出定遠侯府。
賤*種無寧家做後盾,看還怎麼硬氣。
而且賤種休了寧氏。寧家人肯定也饒不了他,到時不用老孃出手,賤種就先被寧家給滅了。
一箭雙鵰啊,此計真是太妙了。
想着想着,汪氏差點兒樂得笑出聲音來。
一高興,她都忘了去將臉上被燙傷的部分給處理下。
很快。定遠侯、穆文義三兄弟,穆瑩瑩夫婦都來了嘉和堂。
“爹,出了什麼事兒,這樣晚還將我們喊過來。”穆文智不滿的掩嘴打哈欠,睡意惺鬆。
定遠侯面色陰沉的搖搖頭。
具體是何事他不知。
但隱隱感覺此事與寧氏有關。
他知道今晚是寧氏侍疾。這時候汪氏將大家喊過來,也不知是要耍什麼花樣。
只要一想到汪氏要爲難寧氏,他心裡就開始煩燥起來。
這老太婆就不能安生些嗎?
大家正在議論紛紛之時,內室有哭聲傳了出來。
簾子挑起,桂媽媽與夏蓮扶着汪氏出來。
“侯爺,您要爲老夫人作主啊。”一出內室,桂媽媽就撲到定遠侯的身前,屈膝跪了下來哭喊着。
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定遠侯濃眉挑起。雙眸中已有怒火在燃燒。
未等他說什麼,穆瑩瑩已誇張的喊了起來,“娘。你的臉怎麼了?被誰打了?”
這一聲呼感,所有視線均集中在汪氏的面上。
在明亮的燈光下,雙頰上兩個鮮紅的掌印觸目驚心。
所有人均面現驚詫之色,這是怎麼一回事?
穆文仁暗叫不好,忙去尋找寧氏的身影。
寧氏正站在內室的門口處,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泰然自若的看着滿屋子人。
他忙走過去拉了她的手,低聲問。“敏敏,怎麼了?”
寧氏湊近他耳旁低語了幾句。
老妖婆。你可真是該死啊!
穆文仁頓時額上的青筋突起,雙手緊握成拳。
“放心,沒事的。”寧氏溫聲安慰。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穆文仁可不放心,十分後悔不該讓寧氏來侍疾。
他寧願自己被人罵不孝,也不要寧氏背上惡名。
那邊汪氏一把摟了穆瑩瑩,哭着道,“瑩瑩,娘沒臉活了,幸好你與正峰帶了孩子們回來,我也見着了你們最後一面,娘走了也無牽掛了。”
這場戲本準備昨夜上演,只是想着女兒一家纔回來需要好好休息,故推遲到了今夜。
“娘,您說什麼傻話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穆瑩瑩被汪氏說得十分心酸,眼淚也一下子奪眶而出,她扭頭去問桂媽媽,“桂媽媽,您快說啊,是誰這樣大膽,敢打娘啊。”
桂媽媽抹着眼淚道,“姑奶奶,奴婢不敢說啊。”
嘴裡說不敢,眼睛卻已看向了寧氏。
“是你打了我娘?”穆瑩瑩對寧氏怒目而視。
正想向寧氏走近之時,卻被葛正峰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放手。”穆瑩瑩吼。
“瑩瑩冷靜些,先聽岳母怎麼說。”葛正峰溫和的勸。
心裡卻將穆瑩瑩給罵死了。
你個傻貨,你幾位兄弟都還沒吭聲呢,你在那兒蹦噠什麼啊,怕得罪不了寧家是不什麼?
上晌才勸過的,真是長了豬腦子。
穆文仁不由對葛正峰有了好感,衝他點了點頭。
甘氏暗暗發笑,果然鬧起來了,今晚又有好戲瞧了。
文氏面色平靜,心裡也笑開了。
穆文義三兄弟這纔開口問汪氏是怎麼回事。
定遠侯也沉聲問汪氏,“夫人,有話就快說,別浪費大家時間。”
汪氏暗暗咬了下牙齒,然後哭着將事情經過說了,“我口渴想要開水,誰知郡主倒了杯熱水過來直接潑在我的面上,並罵了許多刻薄難聽的話。
我就說她不能這樣對我,結果惹惱了郡主,她又連扇了我兩耳光……嗚嗚,我真的沒臉活了啊……”
哭聲悽慘,聞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