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吠叫聲令所有人側目看過來。
而穆琳也趕緊剎住腳,不敢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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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面的驚恐之色,指着元宵對穆錦晨道,“二姐,它好凶喲。”
那邊文氏也眉頭擰了擰,對寧氏道,“郡主,那隻犬兒瞧着就兇,將它養在府中是否不太妥當,平安還這般小呢。”
寧氏只是笑了笑,並未答話,看向穆錦晨。
穆錦晨笑着摸了摸元宵的背毛,脆聲道,“三嬸多慮了,元宵它非常乖巧溫順,極少這樣高聲叫喚。”
對元宵的反應,她心中也暗暗納罕。
這一路之上,元宵除了看她的眼神高貴冷豔一些,對她的嘲諷反應呆萌一些,卻從沒高聲吠叫過,包括住客棧吃飯遇上陌生人,都不曾見它有什麼過激反應。
方纔剛下馬車時,它初見祖父也未叫,可現在一見到穆琳她們靠近,它的態度忽然有了轉變。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正如傅暻所說的那樣,這羣人是不懷好意呢?
一直冷眼看着穆錦晨的穆瑜,滿面的高冷氣場,她本不想開口說話的,可是此刻雙眸一轉,就開口問,“二妹,既然它這樣乖,那它現在爲何叫得這樣兇呢?”
這句話既質疑穆錦晨在說謊,同時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狗是在穆琳靠近之後纔開始吠叫的,若真有什麼原由,也與穆琳有關。
讓穆琳當衆丟臉出醜,這可是她十分樂於見到的事情。
穆錦晨雖不喜歡穆琳,但不會刻意去讓她難堪,笑了笑,道,“這很正常呀。元宵初來咱們府,又乍見這樣多陌生人,它一時有些不適應吠叫幾聲。”
對她的回答。穆瑜十分失望。
“原來這樣啊,嚇我一跳。還擔心它會咬人呢。”穆琳則暗暗鬆了口氣,擔心穆錦晨會說出什麼傷害她的話來。
穆錦晨淡淡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寧古倫本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忍了。
元宵在穆錦晨的安撫下也安靜了下來,這段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
因汪氏生病,穆錦晨一家就先去嘉和堂探望。
不過爲了安全起見,定遠侯沒讓小平安去。
寧氏就讓周嬤嬤、寧古倫帶着小平安先回了秋楓院。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嘉和堂走去。邊走邊聊。
這一幕場景十分熟悉,穆錦晨記得當初從烏蘭關初來京都時,他們也是這樣走着去了嘉和堂。
只不過,那時有汪氏的身影,自己和穆瑜幾人都還是懵懂無知的孩子,今時今日,汪氏半瘋半癡,而她和穆瑜他們都已是十來歲的姑娘和少年了。
穆錦晨不由感慨時光流逝太迅速。
一行人很快就進了嘉和堂。
汪氏這幾日狀態不錯,坐在東次間軟榻之上與丫環婆子們說話,不時還輕笑兩聲。
但和她說話的丫環婆子們神情並不輕鬆。個個身體繃得緊緊的,好擔心她會忽然翻臉變天。
之前伺候她的春荷幾人早到了嫁人的年紀,被文氏給放了出去。現在伺候汪氏的丫環全是後來買進的。
定遠侯沒將穆錦晨一家要回來的消息告訴她,反正說了也沒什麼用,就算她不發狂,也膽子小得很,只要聽到什麼莫名的聲響就會嚇得直哆嗦。
還有,自從生病之後,她整個人也變得易燥易怒,與別說不上幾句話就會發火。
你處處順着她,她會說你敷衍。你若對她說的話提出異議,她又會說你不尊重她。嫌棄她現在身體不好,然後就開始又哭又鬧。令人不得安生。
整個人都廢了。
伺候她的丫環婆子們也整日的膽顫心驚,處處小心,不敢高聲說話走路,做任何事都看她的臉色,擔心將她激怒惹火。
快至東次間時,文氏笑着對寧氏道,“婆婆要是見到郡主您和圓圓,定會特別的開心。”
文氏的聲音也刻意放輕,怕驚了屋內的汪氏。
寧氏微微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汪氏若看見她會開心,清晨太陽可能要從西方出來。
方纔在路上,定遠侯已經對寧氏和穆錦晨說了,進嘉和堂後動靜都放小一些,故她們二人都放輕了腳步。
其實穆錦晨有些迫不急待的想見到汪氏,看見年未見,老妖婆眼下變成什麼模樣了。
甘氏當先撩了簾子,笑吟吟的走了進去,柔聲喚道,“娘。”
汪氏擡頭,也露出笑容,並衝她招手,“是月柔啊,快過來我身邊坐,來吃點心,剛做的紅豆蓮蓉糕,還熱乎着呢。”
稱呼甘氏的閨名,態度也比未病之前親暱溫和許多。
再看她說話舉止與正常人也相差無幾。
要不是她面上的笑容太過溫暖,甘氏都誤以爲她是正常人。
以前的的汪氏也對她笑,可笑容裡透着冷漠。
“多謝謝。”甘氏笑着應,“娘,郡主帶着圓圓和平安回來了,她們瞧您來了。”
“你說誰回來了?”汪氏面上的表情開始在變化。
“郡主和圓圓啊。”甘氏道。
難道老婆子將寧氏母女給忘了不成?
她一臉的驚訝之色。
“婆婆。”
“祖母。”
就在這時,寧氏與穆錦晨二人的呼感聲也從門口傳來。
汪氏偱聲看過去。
只見寧氏與穆錦晨正向她走近,身後還跟着定遠侯一行人。
“啊!”汪氏面色驚變,發出尖利的叫喊聲,“惡鬼來了,惡鬼……我要……我要殺了惡鬼!”
汪氏整個人瞬間變了個樣,雙眼通紅,表情猙獰,四下逡巡着,在尋找能攻擊的武器。
剪刀之類有殺傷力的東西早就被丫環婆子們給藏了起來,
除了穆錦晨與寧氏。其他人都見過汪氏犯病的樣子,雖然都費解她怎麼又犯病了,但每人的表情都十分淡定。
定遠侯沉着臉讓文氏上前去勸。
穆錦晨則呆在那兒半晌沒說話。
她不是被汪氏犯病給嚇倒。而是被汪氏蒼老憔悴的樣子給驚呆了。
兩年未見,汪氏整個人像老了十歲。以前白皙紅潤嬌嫩的肌膚如今黯淡無光,白裡透着青黃色,雙腮深深的陷了下去,整個人瘦得可怕。
眼尖的她還發現汪氏的鬢角處有了白色。
現在的汪氏,就連一個普通婆子的姿色都沒了。
穆錦晨在腦子裡想過汪氏現在的模樣,但遠遠沒有悽慘到現在這副樣子。
寧氏明顯也怔了下。
和穆錦晨所想差不多,她也不曾想汪氏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根本瞧不見這樣的汪氏當初是那樣的歹毒狠辣。
在她們發愣的時候。文氏已經上前安撫住了汪氏。
汪氏雖然情緒不再那樣激動,但身體還是瑟瑟發抖,縮在文氏背後,恐懼之情溢之言表。
寧氏與穆錦晨二人再次上前給汪氏行禮。
“婆婆,郡主和圓圓給您請安問好呢。”文氏柔聲對汪氏道。
“惡鬼……惡鬼……滾滾……”汪氏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起來,衝寧氏與穆錦晨二人呲牙咧嘴。
“老婆子,這是郡主和圓圓,你在那兒胡說什麼?”定遠侯忍無可忍,終於出聲吼道。
對於他的喝斥,汪氏充耳不聞。依然在那兒惡鬼惡鬼的喊着。
文氏就勸定遠侯,“公公,婆婆是病人呢。可能是郡主與圓圓長時間未回,婆婆一下子不認識,所以纔會這樣。”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等婆婆情緒穩定後我們再過來請安。”寧氏道。
“也好。”定遠侯點頭。
穆錦晨一家就先離開了嘉和堂。
臨出門之前,穆錦晨回頭看了一眼,汪氏與文氏二人親密的樣子讓她有些看不明白。
曾幾何時,她們二人關係這樣親密了?
回到秋楓園,周嬤嬤就問汪氏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
寧氏就將方纔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呸!老東西。滿嘴的胡說八道。”得知汪氏說寧氏和穆錦晨是惡鬼,周嬤嬤忍不住低聲斥罵汪氏。
“嬤嬤莫生氣。”寧氏微笑着安慰。
周嬤嬤又一人生了會兒悶氣。
寧氏反過來勸她不要將那話骯髒話放在心上。
穆錦晨則坐在那兒托腮發呆。
寧古倫見來瞧見。就笑着用胳膊碰了碰她,“圓圓。你一人在想什麼呢?”
穆錦晨回神,衝他抿脣笑了笑,然後問他,“表哥,你可曾見過祖母犯病時的樣子?”
“嗯,見過兩回,怎麼了?”寧古倫反問。
“那她犯病時是什麼樣子呢,說來給我聽聽。”穆錦晨又問。
“我看見她發狂時的樣子挺駭人的,手裡拿着剪刀,滿院子追丫環婆子,口中嚷嚷着要殺惡鬼,有一回還將一個丫環的臉都給劃爛了……”寧古倫詳細給穆錦晨敘述起來。
穆錦晨認真的聽着,又問,“那她每回發狂之後又是如何恢復正常的呢,是請了大夫來瞧,還是有其他的什麼辦法呢?”
“她發狂時六親不認,逮誰扎誰,有回她都差點兒將你三叔給紮了,幸好你三嬸及時出現救了你三叔。”寧古倫道。
“我三嬸救三叔?她是如何救的?難道她會武功不成?”穆錦晨忙追問。
有些東西好像要呼之欲出。
寧古倫搖搖頭,“這件事說來還真是奇怪呢,那人發狂時誰都制不住,整個侯府的人都懼她,唯有你三嬸不僅不怕她,反而還能讓那人安靜下來。”
“竟有這等奇事?”寧氏也滿面驚訝之色。
她聽到了穆錦晨與寧古倫二人的對話。
“是,的確如古倫所說,只有文氏一人不懼她,發狂時她好像只認識文氏一人。”穆文仁在旁補充。
穆錦晨眸子輕輕眯了眯,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覺得蹊蹺,看來得好好查查呢。
“三小姐好。”院子裡傳來丫環的問候聲。
穆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