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大早,穆文義夫婦就帶着穆瑛兄妹三人去甘家拜年。
穆文禮夫婦按理說也該回文家的,只是因着文氏的手受傷了,擔心回去後被文家人過多的盤問,就暫時未去。
但文氏讓知書送了信去文家,說遲些回家看望父母。
理由就是寧氏無孃家可回,她怕寧氏會傷心難過,特意留下來陪她幾日散心解悶兒。
這理由雖然牽強了一點,卻也沒什麼漏洞,文家人也沒有生疑。
寧氏知道文氏未走,就帶着穆錦晨一起去玉笙居送禮物。
昨日文氏夫婦雖不在場,卻也不會少了他們一份。
玉笙居里很安靜,丫環婆子們都屏聲靜氣的垂頭做着自己的活兒,沒人說話。
東次間內穆文禮正陪着文氏說話,無丫環在一旁伺候着,淡淡的溫情在靜靜的流淌着。
唉,若無那些事,會這一輩子這樣平靜安逸的生活。
只可惜現在一切都變了樣。
文氏在心裡暗歎着。
當然,穆文禮要是真心實意的對我,就會意志堅定不受知琴的誘*惑,他的變化只能說明他以前所說的那些甜言蜜語皆是虛僞的謊言。
呸,口蜜腹劍的僞君子!
僞君子比真小人更令人討厭和憎惡!
她看穆文禮的眼神中多了疏離和怨恨。
穆文禮心裡何嘗又好過。
以前在妻子面前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妻子崇拜和讚賞的眼神總是讓他陶醉和滿足。
可現在呢。濃濃愧疚感將他緊緊包裹着,讓他面對妻子擡不起頭,心底發虛,就連說話都要斟酌着纔敢山口,擔心一字不合惹了妻子不悅。
這樣的日子讓他很壓抑,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十分想要解脫,可又不知該如何解脫。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聽信妻子的話去收什麼通房,無知琴又哪兒來現在這些煩惱憂愁。
又或者他也該學學其他男人的樣子。不要認爲男人娶三妻四妾是下*流無*恥。再退一步來說,將知琴收房是妻子的主意,又不是他主動,他爲何要內疚呢?
穆文禮在糾結矛盾着。
寧氏和穆錦裡二人的到來。讓屋子裡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穆文禮看着寧氏就像看到救星一樣。笑着問。“郡主,大哥可在秋楓園?”
“在書房呢。”寧氏應。
“那行,郡主您和圓圓坐。我去找大哥說話去。”穆文禮忙道,轉身對文氏道,“茵茵,大哥回來這些時日了,以前一直沒怎麼得空,現在正好閒着,我隨大哥去城裡四處走走,可好?”
“行,去吧,多穿些,可別凍着。”文氏柔聲道。
再怎麼恨,當着人前還是不表露分毫。
心裡再苦再累,她都得扛着,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要繼續走下去。
開弓無了回頭箭啊!
穆文禮見文氏依然關心自己,心情不由暢快了幾分,笑着應了是,然後掀了簾子出去。
哼,你可別帶壞我爹爹,渣渣!
穆錦晨看着穆文禮的背影暗暗撇嘴。
她也聽說了要兩次水的一事,很是鄙視他,同時還感覺噁心。
本來和文氏卿卿我我一番親密接觸,可隔不了多久又去和知琴翻去覆雨,除了髒和噁心之外,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事。
男人三妻四妾這種事她是接受無能的。
寧氏可不知女兒在想什麼,若知她在想這些,定要嚇壞了。
將禮物放在桌上,寧氏笑着說道,“三弟妹,這是昨日從博親王府帶回的禮物,府中人人有份,昨日你們未去,正好無事就送過來。”
看着桌上的禮物,文氏忙道,“郡主您太客氣了,年前纔剛送了那般貴重的禮物,這回真的不能再收了。
從您和大哥回來,我們都不知收了您多少東西,只是我們無用,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可送圓圓,等會兒郡主您可得再帶回去。”
語氣誠懇真摯。
聽她這番話,寧氏心下甚慰,總算是遇上個明事理知分寸的。
就連穆瑩瑩之流都送了禮物,寧氏又總會將禮物收回呢。
在她堅持之下,文氏只好忐忑的收了。
寧氏問起文氏的傷勢來。
文氏看了看包裹着的手,溫聲道,“好多了,說起來還得多謝圓圓送的藥呢,當時用上就不怎麼疼了。”
“不疼就好,好好養幾日就完全好了。”寧氏安慰。
文氏笑着點頭道是。
穆錦晨四下看了下,沒見到穆琳,就問文氏。
“琳兒在自個兒屋裡呢,我讓丫頭喚她過來。”文氏道。
“三嬸不用麻煩,我去找她。”穆錦晨擺了擺小手。
然後她就邁着小短腿出了東次間找穆琳。
穆琳正坐在桌前認真的練字,見到穆錦晨訝了下,很快脣邊就漾起了甜甜的笑容來。
“二姐來了,請坐。”穆琳忙放了筆,引着穆錦晨去鋪了厚厚絨墊子的長榻上去坐。
穆錦晨則湊到桌前看了下她寫的字。
字跡清秀工整。
看來她是下了功夫的,不然剛剛纔四歲的孩子怎可能寫出這樣的字來。
穆錦晨就真心的誇,“三妹真是厲害,字比我寫得好多了。”
不說她有成人的靈魂,就算是身主也比穆琳長兩歲呢。
被誇的穆琳羞紅了臉,謙虛的說道,“我平日無事就寫着玩呢,娘總說我寫得不夠好呢。”
“三嬸那是對你嚴要求,我認爲你已經十分好。非常好了。”穆錦晨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但也很同情穆琳。
從她回府至今,真的很少見穆琳閒着,不是臨貼繪畫就是練琴,要麼就是尋人下棋練棋技,無憂無慮的童年就這樣被無情的剝奪了。
四歲的穆琳光看行爲舉止,倒比她看起來還要穩重老成呢。
穆琳紅着臉道,“我沒有二姐說得那樣好,二姐你才厲害呢,都會給人看病了,將來說不定能成爲太醫呢。那可就更厲害了。”
想到向南天。穆錦晨頓時對太醫的好感度降爲零。
她搖頭,“我纔不要做太醫呢,就做一般能爲人治病的大夫就行了。”
穆琳就笑。
二人聊得很投機,不時笑聲揚起。
也只有這時。穆琳看起來纔像個活潑可愛的孩童。
穆錦晨與寧氏二人在玉笙居約呆了半個多時辰。然後二人回了秋楓園。
寧氏進了屋子後就問聽雨穆文仁走進可曾留下什麼話兒。
聽雨疑惑的道。“世子沒出門呀,一直在書房呢,奴婢都沒見書房門打開過。”
“什麼?門都沒開過。那三爺可來找過世子?”寧氏更加疑惑。
“沒有呀,夫人您和小姐走後,咱們園子裡可沒人來過,奴婢一直守在門口的。”聽雨認真的搖頭。
寧氏眉心擰起,粉脣緊抿。
穆錦晨在旁邊悠悠道,“三叔會不會是拿爹爹做藉口,他自個兒跑出去玩了。”
她懷疑穆文禮會不會跑去找知琴鬼混了。
誰讓他是渣男呢!
寧氏心神一凜,真有這可能。
她讓穆錦晨留在屋子裡,自己則先去了書房。
書房內,穆文仁正坐在案前奮筆疾書寫着什麼,見到寧氏,笑着放下筆,張開了臂膀,“敏敏,你怎麼來了。”
“正經些。”寧氏沒有依言坐在他腿上,面是輕拍了下他張開的臂膀嗔,說道,“三叔沒來找你吧?”
“沒呀,怎麼了?”穆文仁搖頭。
寧氏就咬着牙,將穆文禮之前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穆文仁沒想太多,笑着道,“老三肯定是遇上其他人就沒來我這兒,不管他,那樣大一個人,難道還能丟了不成。”
“這事還真不能不管,他要真遇見其他人也就罷了,若他是故意打着找你的藉口而另有圖謀,那可就不能原諒了。”寧氏正色道。
“另有圖謀?老三不像是那種人吧?”穆文仁撓了撓耳後,有些不相信穆文禮會是這種人。
寧氏也不願意相信學識淵博的穆文禮是這種人。
但她很擔心他會拿穆文仁當擋箭牌,而去做一些讓文氏不快之事。
之所以擔心,並非是怕文氏,是不能容忍穆文仁成爲別人利用的工具。
“走,我們去玉笙居一趟。”寧氏做了決定。
“敏敏,你要冷靜。”穆文仁見寧氏動了怒,忙勸。
“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得那樣明顯,以爲我傻呢。”寧氏輕捶了下丈夫的胸,嗔着。
穆文二咧嘴一樂。
夫婦走出書房。
周嬤嬤正好用食盒拎了剛做好的點心從外面進來。
寧氏眸子一轉,藉着送點心的由頭去玉笙居,文氏看到穆文仁自會明白一切。
夫婦二人很快就到了玉笙居,見到穆文仁,文氏明顯怔了下。
稍怔之後,她就問穆文仁,“大哥您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三郎人呢?”
“啊,我一直在書房看書,沒見着老三呢。”穆文仁正色應道。
“這樣呢,三郎應該是忽然有了急事吧。”文氏主動爲穆文禮解釋着。
寧氏道,“可能吧,三弟妹,這是周嬤嬤剛做的點心,味道不錯,特意送來給嚐嚐,我們先走了。”
“有勞郡主和大哥了。”文氏強撐了笑臉道謝。
寧氏夫婦又說了兩句話,就離開玉笙居。
“知書,給我去琴園一趟。”文氏立馬沉了臉吩咐。
“是,夫人。”知書忙應了。
好你個該死的穆文禮,半個時辰前還在對我說甜言蜜語,這一轉身就跑去了那賤人的牀*上,你怎麼不去死啊!
文氏冷冷的眯着眸子,等着知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