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禮見父親向妻子證詢意見,卻不問自己,明顯怔了下。
同時還麪皮一熱,有些尷尬。
他想着肯定是父親瞧不上他的學問見識,所以纔會不問他。
其實是他想太多了,定遠侯之所以問文氏,是因對她有懷疑啊。
文氏做賊心虛,被定遠侯這樣一問,不但沒有被賞識的喜悅,反而後背冷嗖嗖的。
但她還是故做鎮定的道,“公公,這件事事關重大,媳婦見識太過淺薄,不知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三道四。
不過,郡主他們都平安無事,這是不幸中的萬幸,這是祖宗和菩薩的庇佑呢,媳婦剛聽公公您說完,就在想應選個黃道吉日去大明寺,一來感謝菩薩保佑了大家一哥,同時也爲婆婆和二哥二嫂他們祈福,希望他們快些好起來,早日康復。
公公,您說這樣可行?”
不着痕跡的就將話題給轉移了。
定遠侯對她的建議不置可否,但心中已經有數,知道想讓她開口說出實情很難。
但他相信,只要汪氏幾人真的做過這事,遲早有一日會尋到證據,到時……
想到這,定遠侯眸子黯了下去,胸口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正往外流着鮮紅的血。
他不能容忍老大一家被人傷害,可要讓他親手去收拾妻子和二子,這對他來說也同樣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爲什麼?
他們爲什麼要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事情啊!
定遠侯內心被痛苦填滿。
同時痛苦還像一把無形的手,緊緊的箍着他的脖子,令他窒息。
緩了緩,定遠侯對文氏道。“文氏,人在做天在看,善惡終有報,所以,我希望你能及時回頭。莫要一錯再錯,到最後後悔莫及。”
“公公……媳婦不明白您在說什麼?”文氏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她在想定遠侯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穆文禮也忙道,“是啊,父親,茵茵一向心地善良,不會……”
“老三。你打住。”定遠侯擺手打斷穆文禮的話,然後對文氏道,“文氏,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心裡清楚。話說到這份上,你自己看着辦吧,我累了,你們先回吧。”
說着,就揮手讓穆文禮夫婦離開。
穆文禮還在發呆,想父親爲什麼要這樣說他媳婦。
文氏則如同大赦,趕緊拉着他離開了書房。
出了書房後,穆文禮問文氏。“茵茵,父親爲何會那樣說你呢?”
一臉的茫然之色。
雖然他與文氏之間因爲知琴而有了一些隔閡,但他對她依然還是關心的。
“唉。婆婆和二哥二嫂變成這樣,大哥一家又差點兒出事,公公心情不好,可能有些怨我沒照顧好婆婆,說話難免不中聽,不過我介意的。沒事的。
倒是三郎你,這幾日有空就多陪公公說說話兒。想辦法寬他老人家的心,別讓公公太過傷心。以前曾聽圓圓說過,生氣傷心都特別容易傷身體呢,婆婆已經這樣了,公公可不能再有事兒,咱們侯爺還得公公撐着呢。”文氏嘆息着。
簡單幾句話,就將她好媳婦的形象高大的樹立起來。
不僅對定遠侯的刻薄之言不放在心上,反而還關心起他的身體來。
她的孝心果然讓穆文禮感動,沒有再追問之前那個話題,而是與她商量接下來要做的事兒。
因着穆文仁的來信,定遠侯也沒再提及報官一事,汪氏三人被嚇一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不了了之,私下裡定遠侯還是讓人去查汪氏和穆文義。
得知汪氏和穆文義夫婦現在的慘狀之後,穆錦晨一家人並沒有覺着高興。
一來他們三人的所爲,就算死一百次也不爲過,二來他們不想與任何人爲敵,更不想去做傷害任何人的事,此次所爲也是被逼而爲之。
就算這樣,還是穆錦晨他們手下留情了。
定遠侯府中的三名黑衣人屍體正是上次被傅暻所抓的三人,因他們死活不說實話,而且他們已無存在的必要。
所以穆文仁他們可以控制這三人死的時辰和死法。
他們只要略施手段,將汪氏和甘氏懷中所抱的男子變成果男,再順便扒光她們的衣服,那她們真是跳進黃河也難洗清這罪名了。
但看着初生的嬰兒,穆錦晨一家人的心情又很快開心起來,暫時將煩心事丟去一邊。
穆錦晨弟弟取名爲穆錦賀,小名平安。
小名是寧氏取的,兒子出生那日的兇險,饒是過去了多日,只要想想還是會驚出一身冷汗來,幸好有驚無險,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所以她爲兒子取小名平安,就希望他一生都平安幸福。
“娘,您看小平安像誰呀?”穆錦晨輕輕摸着弟弟比雞蛋還要嫩滑百倍的小臉,笑眯眯的問寧氏。
“他現在還小呢,哪能瞧出來。”寧氏笑,並輕拍了下穆錦晨的手,輕聲嗔,“別捏,擔心將他吵醒。
“嘻嘻。”穆錦晨也眯着眼睛笑,萬分不捨的放下手。
小平安臉上的皮膚手感太好了,哈哈,等他再長得大一點兒,就可以好好蹂躪蹂躪啦,嘿嘿。
只要一想想自己幼時被無良父母蹂躪欺負的場景,她就有些鬱悶,想着一定要在弟弟身上找回來。
唉,可憐的小平安,才這樣小就被無良的姐姐給掂記上了,往後少不得要嘟嘴鼓眼睛跺腳甩袖子生氣嘍。
穆文仁則認真的看着熟睡的兒子,忽而擡眸看妻子。
過了半晌,他對寧氏說道,“平安的鼻子和臉型像敏敏你。還有耳朵也像你呢……”
穆錦晨聽父親這樣一說,她也打量起來,然後笑着道,“平安的眉毛和嘴像爹爹,要是都像孃親就好啦。唉!”
她忽然嘆了口氣。
“爲什麼全像孃親就好呢?”穆文仁不解的問。
“要是全像孃親,那平安長大後一定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呀,像爹爹您就醜啦。”穆錦晨眨了眨大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
噗!
寧氏忍不住彎着眼睛愉悅的笑了。
“你這壞丫頭,又欺負爹爹!”穆文仁被女兒狠狠打擊了一下,笑罵。早知道就不問這句話了。
一家人笑鬧作一團。
撩簾而入的周嬤嬤聽到他們的笑聲,也情不自禁翹了脣角。
“世子,夫人,小姐。”周嬤嬤笑着喚。
“嬤嬤。”穆錦晨笑着上前親暱的挽了周嬤嬤的胳膊。
周嬤嬤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髮,眼睛裡笑容直達眼底深處。
走到寧氏跟前。周嬤嬤看向寧氏溫聲道,“夫人,所有住處均已安排妥當,這兩日天公作美,奴婢讓聽風帶着其他人正在曬被褥,屋子裡均已清掃乾淨,就等着客人們來了。”
五日後平安滿月,到時不僅僅定遠侯府會來人。京中其他相熟的人都要過來恭賀。
客人們最少要坐兩天的馬車來到胡絲村,可不能讓人家吃頓飯就離開吧,所以要安排好客人們休息睡覺的地方。
碧波院雖然不小。但客人們要是來得太多,還是不夠住。
爲了避免到時因人太多無地方住而手忙腳亂,所以將碧波院四周村民們家的房子,清理打掃乾淨,並換上嶄新的被褥和洗漱用品,變在一個個獨立的客房。
寧氏笑着點頭。“嬤嬤辛苦了。”
稍頓,她面色一肅。認真道,“嬤嬤。此次來得客人應該不會少,我們不僅要讓客人們吃好喝好住好,更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可丁點兒事情都不能發生。”
周嬤嬤也鄭重道,“夫人請放心,所有丫環婆子奴婢都仔細清點了,吃喝由寧叔寧嬸二人盯着,住行和其他都有奴婢看着,不會有事的。”
上回採華採晴姐妹二人的背叛給她敲響了警鐘,事情過後,她就迅速將碧波院上下所有丫環婆子的底細再次查了一遍,對稍微有異常的,立即清退。
並非草木皆兵,實在是傷不起。
寧氏點頭道好。
穆錦晨道,“娘,嬤嬤,我也會暗中幫忙盯着的。”
“好。”寧氏和周嬤嬤二人笑了。
客人們在平安滿月前兩天就開始陸續到了。
最先到的不是定遠侯府的人,而是古氏和王寶英母女,還有裴氏,不過,這回少有的是劉蔓雲也來了。
“圓圓。”剛下馬車還未站穩,王寶英就高聲呼喊着穆錦晨的小名,興奮的向她跑了過來。
“英姐姐。”穆錦晨也興奮的喊,跑着迎上前。
“傻丫頭你都不回京城,可想死我了。”
“那你也可以來看我啊。”
“我早就想來了,只是我娘一直不得空。”王寶英解釋。
二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快一年沒見面了,再次見面都特別的興奮激動。
劉蔓雲面無表情的看着興奮激動的二人,無視裴氏輕拉她衣角的小動作,哼,要不是聽說他也會來,她纔不來這鬼地方呢。
她四處環顧了下,對生機勃勃的田園風光很是不屑。
一羣人寒暄之後就先進屋去看寧氏和平安,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古氏和裴氏都送上禮物,接下來就是安排住處。
古氏和裴氏二人四下看了看,選擇住村民們的屋子,她們是想將碧波院的屋子讓給其他人來住。
相比較而言,碧波院的屋子更整潔體面一些。
對於她們的選擇,寧氏十分感激。
晚上穆錦晨自然和王寶英二人睡一起,二人嘰嘰喳喳說了一宿的話。
第二日,定遠侯府的人來了。
穆錦晨意外見到了穆文義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