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他們,我和你決一死戰。”
寒風冷夜,公儀珩長身立於燈下。燭火粲然,公儀珩一手握着卿淺淺,一手握着他的長劍飛景。
光是這個造型,就足以令人熱血沸騰,可是,這這個時候個熱血沸騰,只是自尋死路。
龍傲天冷劍一揮,頓時將蘇譽之三人摔出五步開外,龍傲天冷冷的看着公儀珩,牽着卿淺淺的手,殺氣畢現。
“你是在找死。”龍傲天淡淡的說道。
他確實是在找死,上次在百花樓已經算是九死一生,這次龍傲天不會再給公儀珩機會活了。
公儀珩平靜道:“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今日便就在此做個了結。”
龍傲天冷冷道:“好,本宮主就答應你,放過他們。”
公儀珩的手緊了緊,忽然又鬆開,往前走了兩步,“宮主一言九鼎,本王相信宮主。”
龍傲天冷哼聲:“本宮主答應了你,就自然會遵守約定。”
公儀珩便道:“那麼,多謝了。”
於是兩人禮完就要動手了,蘇譽之三人已經從地上爬起來退回到公儀珩身邊,李嚴這時道:“王上生,李嚴生;王上死,李嚴死。”
也沒多的話,反正就是死心眼了。
公儀珩卻搖了搖頭,“你無謂在此做不必要的犧牲,南唐還需要你。”
李嚴咬了咬牙,沒有再說話,他明白公儀珩這句話裡包含的意思,所以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有些人,忍辱偷生實在是比死了痛苦,但是卻又死,這纔是最痛苦的。
“此劍名叫飛景,長七尺三寸,重八斤四兩,寬三寸三分。”
“此劍名叫無邪,長七尺七寸,重七斤四兩,寬三寸三分。”
高手決戰過招之前,便要先亮明兵器,這是江湖中一種不成文的規定,既是尊重對手,也是無愧於心的坦然。
“若我戰死,此劍隨我折斷,永不現世。”
“若你戰死,我定親手爲你折劍埋葬。”
這就是龍傲天,永遠相信自己是天下無敵,這是他對自己極大的信任,因爲他從來都只練殺人的劍。方纔與蘇譽之他們打鬥,他劍沒出鞘,因爲他的劍出鞘,必要見血,這叫血祭。
以血祭劍,這是愛劍之人在遇到值得自己出劍的對手時纔出劍的原因。愛劍之人不會輕易出劍,因爲怕辱沒了自己的劍,這一點,武功高強的劍客都一樣。
劍已出鞘,不見血,就沒有回鞘的道理。
公儀珩和龍傲天此刻都很心定,屏息凝神之後便舉劍要開始決鬥。
“等一等。”卿淺淺忽然高聲喊道,神色平靜倒看不出什麼端倪。
公儀珩沒有回頭,龍傲天的目光看着卿淺淺,十三月和蘇譽之狐疑的看着卿淺淺,卿淺淺脣角帶着笑意,魅惑人心,妖嬈萬分的笑意。
龍傲天看着卿淺淺,心中怒意翻滾,“你改變主意了?”
卿淺淺依舊在笑,“
是,我改變主意了,我想了想,做個一國之母沒什麼不好,何必要爲了這樣的好事不要自己性命。”
龍傲天冷笑一聲,“你想救他?”
卿淺淺搖了搖頭,“宮主想太多了,我只是個很自私的人,我想要自己活,別的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龍傲天陰鷙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氣,“那好,既然你不想管他們的死活,我現在就殺了他們,那時候,你便不會再有別的念想了。”
卿淺淺卻是一步一步的走到龍傲天身邊,一手握住他的劍,劍鋒尖利,劍氣凜冽,不用力氣便能割破皮肉,血瞬間便順着劍鋒滴落,鮮紅奪目。
公儀珩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是失控的大吼:“淺淺!”
卿淺淺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眼睛一直看着龍傲天:“宮主既然不信我,便殺了我。”
卿淺淺握住龍傲天的劍,將他劍慢慢握起,劍尖對準自己的心口,“這裡,你只要一用力便就能殺了我。”
龍傲天心中怒火更盛,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陰鷙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卿淺淺,“我要你生,你便不能死,我要你死,你便不能生,你的生死,由我定。”
龍傲天說罷,將劍生生從卿淺淺手掌抽了出來,卿淺淺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大笑,“好,既然宮主不肯動手,我就自己來。”
卿淺淺舉起那隻皮開肉綻看着令人心驚膽戰的手,從懷裡掏出那把短匕首,當日她刺傷龍傲天,心高氣傲的龍傲天並沒有沒收她的匕首,今日她卻要用這匕首去救別的男人。
龍傲天冷冷道:“你要尋死也無妨,只是你怎樣死的,我便讓他也怎樣死。”
卿淺淺突兀笑了一聲:“那是宮主的事,和我無關。”
龍傲天咬了咬牙,握劍的手已經青筋暴起,正顯示着此刻他的憤怒,這天下,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做任何事!
“大不了就是一死,你竟這樣不信我嗎?”公儀珩也握緊了劍,慢慢走到卿淺淺身邊,奪了他手中的劍,“既然不怕死,那我們死在一處不是更好?免得路上還到處找你,你又經常迷路,我怕找太久。”
從卿淺淺走向龍傲天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她要做什麼,明明自己就怕死得很,還偏偏要去尋死,天底下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傻的人了。
卿淺淺望定公儀珩的臉,其實,真的不想他死,所以寧可自己去死,她望着公儀珩笑了笑,“也好,那你記得要抓緊我的手,不然我找不到你,說不定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公儀珩也笑了笑,“好。”
他這樣說,卻沒有去握她的手,只是道:“你退開一點,免得劍氣傷到你。”
卿淺淺倒也聽話,果真就往後面退了幾步,退到蘇譽之身邊,蘇譽之望着她,卻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要說什麼,無話可說吧。
出招很快,雙方都是罕見的高手,劍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劍,但是今次卻不是比誰的劍好,而是比的生死。
蘇譽之平生最愛的就是劍,蘇家後山的劍冢裡藏着無數天下名劍,可是劍畢竟是死物,用劍的目的是爲了殺人,所以蘇譽之很少拔劍,但是他愛劍,也愛看人比劍。
如果今次不是攸關生死,不是比劍的兩人都只有一個目的,他倒很想好好的看一場大戰。公儀珩是龍傲天的土地,古往今來做徒弟要贏師父很難,因爲徒弟是師父教出來的,雖然也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說法,可是畢竟是少數,何況龍傲天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可能傾囊相授,因爲他不可能爲自己造一個不可匹敵的勁敵。
不過好在公儀珩也是天賦驚人,這幾年不間斷的增加自己的武功修爲,他的劍術本來驚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劍鋒,更看不出來他的招式,他卻已經無形中用了殺招。可是縱然是這樣,他卻依舊打不過龍傲天,他快,龍傲天更快!
那已然是武術史上的奇蹟,可是這樣的奇蹟,卻只有四人在此觀看,且是爲了恩怨而都要置對方於死地。
十招。公儀珩已經攻得吃力,龍傲天武功劍術都在之上,這是他明白的,所以他只能以快打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然而他快龍傲天比他更快,他佔不到便宜,拼內力修爲他也在龍傲天之下,龍傲天的武功深不可測,十招,他已經開始攻得吃力了。
二十招,他開始力竭,身上也開始添傷,傷痕不大,卻處處都是要處,手臂,小腿,腹部……
三十招時,公儀珩力竭,已經沒辦法再戰,龍傲天冰冷的劍鋒直刺進他心門,劍尖破體而出,赫然將公儀珩掛在了劍上。
“阿珩!”卿淺淺驚呼一聲,跑過去抱着公儀珩,很奇怪,這個時候她卻是沒有哭,雖然害怕他死,卻沒有哭。
蘇譽之本來想攔着她,卻又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要攔住她的理由,她已經和公儀珩說好,生死一處,他雖然很不想她死,可是卻又憑什麼去阻止她?
龍傲天冷酷的將劍身抽出,速度極快。
公儀珩身體一軟,倒在卿淺淺身上,卿淺淺承受他的重量,赫然後退了幾步,卻至始至終緊緊的抱着公儀珩。
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依舊鮮紅奪目。
“阿珩。”到了這個時候,卿淺淺反而不慌了,她抱着公儀珩,低聲喚着他的名字。
公儀珩極力扯出個笑容,“淺淺,你怕嗎?”
這個時候了,他卻關心她怕不怕,卿淺淺笑了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公儀珩脣角便溢出血來,他涸了闔眼,好像很累的樣子,“那就好,那你會不會嫌棄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夠好看?”
他記得,她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見着長得好看也不管人家是什麼人便要去調戲,他現在這個樣子,該是不好看的,所以他擔心她會不會嫌棄他。
“不會,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最好看的,從前我在你面前說別人好看那都是氣你的。”
“我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