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有些不自在的掙了掙,沒掙開,便由他去了。只不滿的嘀咕了一句,“你掉冰窟窿裡去了啊,身上怎麼這麼涼?”
皇北天卻答非所問道,“今日怎麼這麼乖,留我夜宿了?”聲音清清淡淡,聽不出喜怒。
鳳凰許是實在太困了,並沒有察覺她的異樣,聞聲只不耐煩的哼道,“你要是想留下,我攔得住你麼!而且我現在困死了,沒精力跟你折騰!”
說着她一巴掌按在皇北天嘴上,怒道,“留下就閉嘴,別打擾我睡覺。”
可皇北天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她睡覺,他拉下鳳凰的手握住,再次淡淡開口道,“攔不住就不攔麼?如果是別人,你攔不住也如此?”
鳳凰原本死死膠合在一起的眼睛猛地睜開,有冰寒的冷光於她眸中迸射而出,“皇北天,你什麼意思!”
皇北天看着她不說話。
此時寢宮內並沒有掌燈,因而所有的光亮都來自於梳妝檯前糊了茜碧紗的窗子外。月光本就清淺,透過紗窗落進來,更是模糊一片。
皇北天臉上的神情並不能看的分明,但鳳凰知道他在靜靜地看着自己,用一種許久未曾出現的冰冷的審視眼神。
明明早已料到會是這個反應的,可這一刻鳳凰的心臟還是忍不住緊緊收縮了一下,掩在被子裡手跟着慢慢攥緊,力道大的指甲已深深陷入了手心的嫩肉裡。兩人身體甚至還保持着貼合的姿勢,可一股徹骨的寒意卻早已席捲了鳳凰全身。
兩人對視良久。
久到鳳凰忍不住要翻身坐起身。
可就在她身子有動作的第一時間,皇北天突然重新伸手將她給死死裹住。他力道極大,鳳凰被他抱得骨頭都痛了。
“皇北天,你放手,好痛!”鳳凰痛苦的喊道。
皇北天恍若未聞,環着鳳凰的手卻越發的使力,那力道大的好似要將鳳凰給徹底融進自己的骨血裡一般。
鳳凰掙扎半天卻始終無果,正要懷疑自己會不會成爲第一個被抱死的人的時候,皇北天卻忽然鬆了手臂上的力道,隨後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而淺的一吻,淡道,“睡吧。”
鳳凰差點沒被他這反覆無常的態度給氣死,可在皇北天說完那句話後,饒是鳳凰死命掙扎,拳打腳踢,破口大罵,皇北天都不再有任何的一丁點的反應。哦,不,他還做了一個動作。在鳳凰用腳踢他的時候,他伸腿將鳳凰的兩條腿給死死夾住了。
對這樣一個罵他當唱歌,打他當撓癢的人你還能怎麼辦?鳳凰折騰了一陣後終於認命的停了手。
這一夜,鳳凰睡得很不好,不僅因爲皇北天將她給死死抱住,更因爲在後半夜,皇北天的大手一直在一下一下地摸着鳳凰的肚子。
鳳凰一早就醒了,皇北天許是因爲睡得晚,還未醒來。新仇加舊恨讓鳳凰從皇北天身上爬過去的時候狠狠踩了一下皇北天的臉。
睡夢中的皇北天感覺臉上一沉,條件反射的就要伸手去抓,卻是撲棱了個空。他蹙眉睜開眼,直眨了好幾下眼,這才反應過來昨晚自己在鳳凰的寢宮睡下了。
鳳凰正背對着於水盆前洗臉。
皇北天淡淡掃了鳳凰一眼,正要挪開視線,眸光卻是忽地於某處一定。隨後他猛地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整個人立時變得僵硬無比。他僵硬地看了鳳凰的背影半晌,這纔不敢置信的伸手一點點揭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卻不過剛掀開一點,便猛地再次死死按上。
鳳凰此時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她洗完臉後,回頭發現皇北天也醒了,便沒好氣道,“醒了就趕緊起來。”
皇北天不吭聲,向來冷硬的臉上飛速爬過萬千顏色,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鳳凰見狀皺了一下眉,“你臉上這是什麼表情?你都這麼大個人了,不會告訴我你還賴牀吧?”
皇北天一直像個木頭人一般僵硬地躺在牀上,聞聲,他一寸寸扭過頭來,若是配上些喀拉喀拉聲,那模樣倒真像個木頭人一般。只是他不過看了鳳凰一眼便忽地再次瞥過臉,仍是一言不發。
鳳凰見狀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狐疑,她三兩步走上前,邊走邊還嘀咕道,“我來看看被子裡到底藏了什麼花兒讓你這個鬼樣子,難道是尿牀了?”
她的話讓皇北天臉上一陣青紫,可在鳳凰伸手揭被子的時候,他還是伸手一把死死按住了被子。
“你不會真尿牀了吧?”鳳凰瞪大眼看着他抗拒的動作,一臉驚奇道。
皇北天臉上一綠,按着被子的手終於慢慢鬆開。
鳳凰見狀忙一把扯開,待她的視線觸目被子裡的情形後,卻是整個人頓時僵立在原地,一張白嫩的小臉上頃刻間變幻了無數種顏色。
“我都不讓你看了,誰讓你非要看。”皇北天臉上也少見的露出了一抹尷尬,嘀咕道。
鳳凰聞言臉上無數種顏色頓時全部退卻,轉而代之的卻是宛若能滴出血來的潮紅,這潮紅自她的臉一路蔓延至她的耳朵,脖子,如果這是動漫的話,此時她的頭頂怕是已經嗤嗤的噴熱氣了。
她在一個怔神後猛地便將那被子給重新蓋上,在蓋上的同時,她又伸手死命地拽躺在牀上的皇北天,羞怒非常的喊道,“你給我趕緊滾出去!”
羞怒交加的鳳凰力氣極大,皇北天差點被她整個從牀上給拖了下去,慌忙中他趕忙抓住牀柱子以穩定身形,嘴裡還不忘解釋道,“這又不是我弄的。”口氣很是無辜,好似在控訴,又不是他弄的,幹嘛要拖他下牀。
鳳凰聞言臉上更是一片火燒火燎,她“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皇北天死死拽着牀頭柱的手背上,嘴裡厲聲吼道,“要你多嘴,我自己難道不知道啊!”
說着,她又下手去狠掐皇北天的胳膊,怒道,“你還不給我趕緊起來,這牀上滿是……你也好意思一直躺着!”
皇北天本來還在和鳳凰角力,聞言臉上頓時浮起一片紅雲,抓着牀頭柱子的手也跟着鬆了開來,整個人跌跌撞撞的被鳳凰從牀上給狠狠扯了下來。
鳳凰一將他扯下來就將他朝門口推去,“趕緊走,趕緊走。”見皇北天磨磨蹭蹭的,還伸腳連踹了皇北天的小腿好幾下。
皇北天轉臉見鳳凰整個人好似煮熟的鴨子,通紅通紅的,知道她此時肯定羞惱到不行,便也就聽話的穿了鞋子朝外面走去。
只是他不過剛朝外走沒幾步,背後又再次傳來鳳凰的聲音,“等等!”
皇北天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的看着鳳凰。
鳳凰伸手將一旁架子上皇北天的外袍扯了丟到他身上,吼道,“穿了衣服再出去!”他裡面的中衣是月牙白色,如今早已血跡斑斑,這樣直接出去,還不等於直接告訴別人寢宮裡發生了什麼。
皇北天立即就反應過來鳳凰此舉是因爲什麼,難得手忙腳亂的將外袍接了,趕緊穿上。
鳳凰看着他七手八腳地穿着衣服,卻又遲疑開口道,“你回去衣服脫下來是小丫頭拿去洗吧?”
皇北天點了點頭。
鳳凰臉上一陣青白交加,突然大步上前,伸了手就去扯皇北天剛剛穿上的袍子,不對,是剛剛穿上的外袍裡面的中衣。
皇北天瞠目結舌的看着她,結巴道,“凰,凰兒,你,你,你幹什麼?”
因爲尷尬已經絲毫顧不上害臊的鳳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回去脫下來,小丫頭拿着一洗,不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皇北天這才瞭然,但瞭然後的他耳根都跟着紅了,“裡面脫了就沒了。”
鳳凰扯着皇北天中衣的手頓時一僵,半天都沒有再繼續。
良久。
鳳凰突然猛地蹲下身去扯着自己的頭髮大聲叫道,“啊!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皇北天看着鳳凰抓狂的樣子,卻是不知爲何忽然笑出了聲。
惹得蹲在他腳邊的鳳凰伸手狠狠捶了他的腿兩下,氣怒道,“笑,笑,笑,笑屁啊笑!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皇北天的表情十分無辜,“我又沒有來過……恩……我怎麼知道!”
鳳凰看他這樣子又是一陣牙癢癢,但想想皇北天應該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不知道怎麼處理也是正常。這樣想着,怒氣這才消下去幾分。她蹲在地上想了想,這才站起身朝皇北天道,“你去隔間將裡面的中衣脫下來,我等下燒了,你直接穿外面的袍子出去。”
皇北天聽了卻是臉一黑,“中衣有,褻褲上肯定也有,那我等下豈不是要光着兩條腿出去?”
鳳凰聞言卻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難道你更想直接裸奔?”
皇北天自然不肯裸奔,但他還是不情願的嘀咕道,“都怪你讓我搬回去住,要不然直接拿了衣服換上豈不簡單?要不我讓影衛送套衣服過來吧?”
鳳凰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道,“不行!那別人更不知道要猜我們在裡面做什麼呢!”
鳳凰說着卻是斜眼睨了皇北天一眼,忽地冷哼了一聲,“少裝可憐。什麼叫都怪我?這裡是我的寢宮,你的寢宮在隔壁,你搬回去住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皇北天聞言一怔,不料剛剛還害羞到暴躁的鳳凰爲何突然就翻了臉,隨即他想到昨夜的事情,心中便是一突。
昨兒個那一夜於他而言無疑是煎熬而痛苦的,他懷抱着女子,手放在女子腹部,一遍一遍的摩挲,想到那裡面有別的男人的野種,心中就有個瘋狂的聲音在衝他叫囂,叫囂着殺了懷中的女子,殺了女子腹中的那個野種。
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做,他不得不承認他根本就下不去這個手。
面對她,他懦弱的簡直不像是原來的自己,他甚至連將她弄醒厲聲質問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懷孕了的勇氣都沒有。
一整夜的時間,他想過很多,想他們的未來,想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想自己該不該放手,想醒來要如何面對女子,他想了那麼多,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以這樣一種尷尬的狀況來結束這一切。
鳳凰來葵水了,這也就意味着鳳凰根本就不可能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