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對於鳳凰的粗暴,皇北天只柔聲應了一句。他應的時候眉眼一彎,這一個“好”字便恁地被他說的柔腸千轉,情意綿綿。
鳳凰被他這肉麻兮兮的口吻弄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瞅着皇北天的眼神卻明顯帶着警惕。她自然是不會相信皇北天會如此好說話的,因而便微眯了眼眸,心中暗暗思忖這臭流氓又想要打什麼鬼主意。
對於鳳凰的防備,皇北天只忽地朝她咧嘴一笑,跟着便抱着她猛地便朝前急衝而去,他的速度極快,周遭的一切於這一刻盡皆化爲了虛影,鳳凰看不清他到底往哪個方向而去,只能聽見極速帶起的風聲在耳邊颯颯而過,須臾,一陣天旋地轉,這一刻,鳳凰只覺自己的心臟噗通噗通的都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了,一句尖叫卡在喉嚨口卻是怎麼也叫不出。
“凰兒,好不好玩?”皇北天仰躺在牀上,一手扣着鳳凰趴伏在自己身上的身子,一手將鳳凰微微凌亂的頭髮撥至耳後,以鼻尖親暱的蹭着鳳凰略顯蒼白的臉,滿面含笑的戲謔問道。
鳳凰神情呆滯,顯然還沒回過神。
這種時候要是還不趕緊趁機做點什麼,那簡直就是天字第一號傻瓜!皇北天眸中閃過一抹狡黠,一邊放輕了手上的力道順着鳳凰曼妙的曲線慢慢遊弋,一邊極輕極慢的以嘴脣沿着鳳凰的耳珠一點點往下膜拜那水滑白膩的肌膚,女子身上所獨有的清淡幽香瀰漫在鼻間,皇北天的呼吸慢慢粗重了起來,一時間只覺有些意亂情迷……
卻並未看見鳳凰逐漸清醒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比冰雪還要沁涼的寒光!
“嗷!”忽地,一道慘叫驀然想起,那聲音悽慘直若暗夜鬼哭,密林狼嚎,於這靜無人聲的深夜聽着是說不出的可怖滲人,外頭戍衛的影衛一時不防,被驚的噗通噗通於各高處倒插蔥一般連着栽下來好幾下。
發出慘叫的某個男人捂着差點沒被咬掉的耳朵,可憐兮兮的看着一手按着自己胸膛,居高臨下的森涼俯視自己的女子,一時之間,只覺從天堂墜入地獄也不過如此。
“好不好玩,恩?”鳳凰朝他裂開嘴,雪白的牙齒上點點殷紅仿若野獸齜起的獠牙,危險而兇狠。
皇北天想哭的心都有了,鳳凰咬他那一口簡直就是拿他當殺父仇人來咬,他的耳朵都被咬出血了,摸上去黏糊糊的,噁心的不行,“凰兒,你也太狠心了吧?我的耳朵都被你咬出血了。”
鳳凰卻是陰森森笑了一聲,伸手去扯他那血淋淋的耳朵,惹得皇北天又是嗷嗷呼痛,“狠心麼?這不還沒掉下來?”
皇北天拉下她的手將自己的耳朵從她手底下解救出來,又以手覆她手背蓋住自己的臉,良久,這才幽幽嘆息了一聲,“家有悍妻,奈何奈何。”那口氣是說不出的可憐可見,可悲可嘆。
只可惜鳳凰卻是絲毫不爲所動。
鳳凰的手被他強行按蓋在他臉上動彈不得,聞言便冷笑一聲,“感慨完了麼?感慨完了就給我滾出去!”
皇北天將鳳凰的手拉下來,眸光幽怨的看着她,“凰兒,你的心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堅硬的石頭做的。”
鳳凰眉頭一挑,諷笑一聲,“我的心哪裡是最堅硬的石頭做的,那石頭不是全部用來做你的臉皮了麼?”
皇北天一噎,隨後卻又悶悶笑了起來,笑聲低沉,直接從胸腔震盪而出,“凰兒,你這般牙尖嘴利,可真是讓爲夫又愛又恨。”
這個神經病,你要和他生氣,他就和你耍賴皮,你要和他發火,他就和你裝可憐,你要打他罵他,他能直接將臉湊過來任由你打你罵。
鳳凰是拿他沒法子了,只能翻身從他身上下來,直接下逐客令道,“趕緊滾,我要睡了。”
皇北天絲毫不顧她臉上的冷色,抓着她的手抵在脣邊吻了吻,柔聲笑道,“我們一起睡好不好?我保證再不做什麼了。”這次倒不是在騙鳳凰,剛剛在興起的時候被那般毫不留情的咬了一口,他是真的沒什麼興致了。
“不行。”鳳凰卻是一點情面都不給的直接拒絕道,說着又補充了一句,“你趕緊出去,要不就你睡這裡,我出去。”
這大晚上的皇北天怎麼肯放她出去?這才斂了笑容,苦笑一聲,“那你起碼也幫我上下藥吧。”
鳳凰看着他血跡斑斑的耳光,臉上冰冷一片,心頭卻是軟了一下,也不說話,只直起身於牀頭摸了摸,摸出一個細瓷瓶來,拔下塞子就“噗噗噗”的朝皇北天的耳朵一通傾倒。
“凰兒,你溫柔點啊,都要倒進我的耳朵裡去了。”皇北天一臂枕着自己的腦袋,眸光溫軟地看着忙碌的鳳凰,嘴裡卻是可憐兮兮的抱怨道。
鳳凰冷冷哼了一聲,“再嘰嘰歪歪,我直接倒你嘴裡去,你信不信?”
皇北天笑了一聲,這纔不再多話。
不過鳳凰嘴硬歸嘴硬,接下來往皇北天耳朵上灑藥的動作卻是不自覺的小心了許多。
皇北天眸中一抹笑意一閃而逝。
幫皇北天的耳朵上好藥,鳳凰邊揪着他的衣服拉他起來,邊不耐煩的驅趕道,“趕緊給我出去。”
皇北天自然不情願,有心想耍個賴皮,鳳凰卻是冷眼瞪了他一眼,“你要存心想讓我去外面睡,你就繼續賴着便是。”
皇北天往牀上賴的動作一頓,半晌這才長嘆了口氣,自己坐起身,卻忽地伸臉過去在鳳凰的臉蛋上重重啃了一下,嗚嗚嚕嚕道,“小壞蛋,你就仗着我心疼你折磨我吧!”
鳳凰一臉嫌惡的以手背擦着臉上的口水,怒道,“你才少仗着我給你一點好顏色就蹬鼻子上臉呢!”
說着一把將他推下了牀,爲防他磨蹭,又跟着從牀上下來大力的將他往外頭攘。
皇北天卻反手抓住他推攘自己的手,將她往牀上按,“行了,我自己會出去,你快點睡吧,穿成這個樣子還瞎跑什麼。”
鳳凰翻了個白眼,卻到底沒再掙扎。皇北天將她在牀上安置好,又拖了薄被替她蓋上,俯身吻了吻她的額角,替她將夜明珠重新遮上,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卻是剛出去便見小築門口正排排蹲着幾個人,見他出來,那幾人的視線刷的一下就掃了過來。
“主子,您……沒事吧?”小十五仗着年紀最小,平日裡最受寵,瞅着皇北天下身的某個位置,嬉皮笑臉的問道。
皇北天臉黑了一下,擡腳就朝面前那幾個明顯幸災樂禍的下屬橫掃而去,低聲罵道,“一個個膽兒肥了是不是,眼睛朝哪兒瞧呢!”
幾個影衛像兔子一般朝旁邊蹦去,還是小十五當先笑嘻嘻開口道,“主子,我們這也是在關心您啊,男人那個地方很重要的。”
旁邊一個影衛也跟着嬉笑道,“就是啊,主子,您剛剛叫的那麼慘,一聽就知受傷頗重,您可千萬別諱疾忌醫啊!”
皇北天被這幾個沒大沒小的手下給氣笑了,“誰跟你們說我是那裡受傷了,恩?”說到“那裡”的時候到底還是帶了幾分咬牙切齒。
剛開口的那個影衛嘿笑道,“主子您以前被箭在身上射了個大窟窿都一聲不吭的,屬下們實在想不出除了那個地方,還有哪裡受傷您會叫的這樣如同殺豬一般。”
“放屁!”皇北天聞言卻是終於黑臉爆了句粗,隨後忽地又嗤笑道,“什麼殺豬一般?那是夫妻情趣,懂不懂?一羣沒媳婦的臭小子,一邊玩兒去吧!”
說罷一臉得瑟的走了。
衆影衛,“……”有媳婦有什麼了不起的!有媳婦還不是和他們一樣一個人睡!!
皇北天大步離開,待走至無人處,臉色卻慢慢黑沉了下來,看來這以後還是要和凰兒好好說道說道這一不高興就動手的毛病,他雖也不指着能在凰兒面前大振夫綱,但也不能這般三天兩頭的被人瞧見自己被自家夫人給“家暴”了吧。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自己明明有夫人卻要獨守空閨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皇北天又深深覺得自己之前打李珍那一巴掌實在是太輕了!要不是這羣沒事瞎蹦躂的女人,今天白天明明還好端端的凰兒怎麼會突然攆自己出來!以前在馬車上的時候凰兒就是再不給他好臉色,可晚上他抱着凰兒入睡的時候,凰兒都不會攆他下車的!
此時的皇北天卻是忘了以前在馬車上的時候,他都是深更半夜趁着鳳凰睡死了這才偷偷摸上馬車的。不過他表面雖刻意遺忘了這點,行動上卻並沒有絲毫遺忘。
皇北天真的會認命的去獨守空閨麼?
想也不可能。
他剛剛之所以那般順從的出來就是因爲從外面將門關上的時候可是沒辦法插門栓的!
細銀一般皎潔的月光靜靜於高天之上流瀉而下,一點清輝凝於皇北天無聲翹起的嘴角,是說不出的腹黑陰險。
想到等下就可以抱着自己的凰兒呼呼大睡,皇北天滿心的陰鬱頓時不翼而飛,他腳步輕快的朝書房方向走去,準備處理會公務,待鳳凰睡熟了再過來。
卻正在這時,背後忽地傳來一竄細碎的腳步聲。
這大半夜的哪個居然這般大膽在這西苑到處瞎逛?
皇北天的眉頭不自覺皺起,扭頭循聲看去,便見月光清渺,穿過綠瘴,漏下一地閃閃爍爍的碎玉,百花於其間搖曳生姿,一白衣若雪,長髮若瀑,發間別着一朵嬌豔蓮花,姿容絕豔,氣質高華的年輕女子正踏着那一地清輝款步而來。